【原】母亲的小院 | 杜平安

东方文海传媒 2020-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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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小院

作者：杜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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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屋后是一方小院。在熙攘的城市里，这闹中取静的小院，便成为母亲体力劳作和精神寄托的乐园。

母亲住的是楼房。刚搬进来时，左邻右舍住一楼的，会在后边的空地加盖平房，但母亲否决了家人欲意加盖房子的想法，坚持留一方空院出来。母亲有她自己的想法：加盖房子虽然居住面积大了，但也隔绝了阳光，屋内阴暗自不待说，空气流通也会受到影响。如果院内种上花草、果木、菜蔬等植物，春有花看，夏有绿荫，秋有收获，那该是一副多么美妙的图景啊！

母亲说到做到。在她辛勤劳作下，几年时光，小院就满眼葱绿，充满了生机。每当春意盎然时节，四季梅、茉莉花、君子兰、菊花、兰花，一团团，一簇簇，争奇斗艳，次第开放。红的，白的，粉的，黄的，蓝的，熙熙攘攘，在小院里潋滟流动。最令人注目的，还数那几盆茉莉，开着洁白色的花，不是很大，颜色也不惹眼，却温润淡雅，香高韵远，容易使人联想起月色下一袭轻纱少女的绰绰风韵；几盆君子兰，宽大墨绿的叶片，烘托着嫣红的花朵，姹紫娇艳，绚丽灿烂，如簇簇燃烧的火炬，煌煌夺目，引领着满院的靓丽与风骚；几盆四季梅，叶片小巧淡绿，枝头绽放着粉红色的花儿，艳而不娇，媚而不俗，含蓄中透出不尽的四季风流，在清风中漾动着如婉转悠扬的萧声，丝丝缕缕，袅袅不绝。如果你有幸走进母亲的小院，满院春色，即刻尽收眼底，紧接着就有阵阵花香，扑鼻而来，不由得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其芬芳就犹如陈年佳酿，醇香绵长，直透肺腑，使人沉醉不已，又流连忘返。

如果无暇进到母亲小院的亲朋好友，只要对小院感兴趣，母亲都会通过微信、视频或电子版把小院的好风光传递给他们。不要小瞧了母亲，八十高龄，手机“玩”得顺溜，许多花卉都是母亲拍照后，发到微信上，或者拿着手机，在小院里走个来回，将碧绿的叶，艳丽的花，累累的果，通过远程视频，分享给远方的亲人。再或者键字成文，把小院的景色描述一番，字里行间，都洋溢着母亲的自豪和喜悦，再连同福音一起用微信传递出去，使人乐不可支又受益匪浅。有时，玩笑着说，母亲都快成“键盘侠”了，母亲只是笑笑，但那慈祥的笑容里却分明透着得意和幸福。“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是的，在母亲的执着“宣传”下，那满院的春色企能关住得了呢？！

小院里，不独有花草，还种有丝瓜、南瓜、辣椒、韭菜等菜蔬。夏末初秋之际，这些植物都开始绽放生命的活力。丝瓜、南瓜的藤蔓纠糾缠缠，沿着架杆盘旋、延伸，爬上窗棂，攀上墙头，枝叶在微风中摇曳，丝瓜、南瓜像盏盞绿色的灯笼，垂挂在藤蔓上，靓丽而抢眼，又成了小院一道独特的风景；辣椒也特别地“争气”，绿的红的，晶莹剔透，一串串，簇拥着，咋也摘不完；碧绿的韭菜，长势旺盛，割了一茬又一茬，依然碧绿，依然旺盛。之后，母亲会把这些丝瓜、南瓜、韭菜、辣椒摘採下来，做成食物，香味就不时地在餐桌上飘散开来。品食着美味，倚窗看着院里的景致，直觉得生活就浸润在诗的意境里了。

靠院的东边，有一棵无花果树。在母亲的精心栽培下，无花果长得茁壮、枝叶茂密。每到七八月，紫红色的无花果就缀满枝头，如紫色的铜铃，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微风走过，摇曳了一树的果子，似乎能听见铃铛轻微的声响。无花果在《圣经》里被多处提及，我们无法猜度母亲在栽种这棵无花果时有怎样的心思，母亲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敬畏、信靠、博爱、寄托还有美好希冀的缕缕情愫，缠缠绵绵，大概就都珍藏在这无花果浓浓的绿叶里、甜甜的果实里了吧！多年来，母亲守护着这棵无花果树，把爱心似乎都倾注进每一颗果子里去。每当摘下无花果，母亲就拣好点的，赠送亲戚，赠送朋友，赠送街坊邻居，让他们都尝尝鲜。还有，若有子女从远方归来，能品尝到糯软甜润如蜜汁样的无花果，母亲更是喜不自禁，几颗果子，就把那浓浓的母爱诠释得淋漓尽致。在母亲的支配下，无花果就像传递友谊的使者，无形中使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又深了一层；无花果亦像勾通亲情的精灵，不经意间就有暖暖的母爱轻轻入怀，使人如沐春风，心旌荡漾。

每当晨曦初现，母亲都会准时出现在小院里，精心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浇水呀，除草呀，施肥呀，剪枝呀，忙得不亦乐乎。在母亲家居住的日子里，每当此时，我喜欢透过窗棂向院内望去，涂抹着薄薄初阳的花草、菜蔬、果树，绿中映像着微微金桔色的光波，那奇妙景致，便使人有瞬间童话般的幻想。这时就看见母亲置身在这童话般的意境里，她那精神矍铄的背影，也就定格在小院青藤铺陈的绿墙上，成为人生流年里一道不可忘却的动人风景。

面对此时此景，我的内心不禁微微一颤，便流泻出一时的感受：年轻时的母亲，一定是一个慕美、爱花之人，心存着爱，盛满着情，眷恋春色，触摸清秋，亲近冬景，在岁月静好中不惊不扰，做最好的自己。如今，才会一如花香，沉淀出她内敛沉静的秉性、仁慈善良的品格、平和包容的胸怀、洁净纯真的心灵，给予子女生命的庇荫和使人陶醉的温情。

母亲啊！置身于你花园似的小院里，沉浸在充满花香的诗境里，沐浴在你浓浓母爱的温馨里，作为子女，那真地是人生莫大的幸福。

作者简介：杜平安，笔名冷丁，男，大学本科学历，祖籍陕西蓝田，世代农人之后。曾供职于陕西省水利电力勘测设计研究院，高级工程师。现为自由撰稿人。平生钟情文字，笔耕不辍，涉猎散文、小说、杂文、诗歌、报告文学等创作二百余万字，作品曾在纸媒和网络平台发表，出版有小说、散文集《我从白鹿原来》。欲以平淡之心，笨拙笔触，缀字成文，歌凡人常事，抒醇浓真情，成败不计，无愧于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