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赵寒 编辑/落英小桥 火车，硬座，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名词；过道的拥挤，小孩的哭闹，大人的大呼小叫，酣然入睡的如雷鼾声，“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葡萄干……劳驾，让一下！”的叫卖声，也快要消失在记忆里。 这几年，也经常“贵州—西安—河南—汕头间”跑，但不是乘飞机，就是坐高铁，亦或躺硬卧、软卧。似乎好几年，不管自己的经济条件如何，从来没委屈过自己，因为坐骨神经的痛疼，也不允许自己委屈自己。可没想到，今年回家的车票如此难买。抢了半个月的卧铺不见踪影，就连软卧也不曾出现在我的视野。飞机票怎么这么贵？平时不只是五百左右吗？可今年竟然一千多。我清楚地记得，去年在回家前一天，飞机票竟降到三百多一点，我把五百多的高铁票退了，换成飞机票，一个多小时就飞回去了。今年的机票会不会也在我回家这天降到理想的数字呢？ 我抱着侥幸的心理，也祈祷着好运的降临，更是用各种方法监控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各种交通工具。失望，失望，彻底的失望，除了能行走的两条腿，只有普通火车的硬座。想起前几年春运时坐硬座的情景，我的头皮都发麻，两股战战，但又不得不买了硬座，终于我委屈了自己。 当我提心吊胆拉着行李箱踏上火车，才发现一切都不同以前。车上没有拥挤，甚至座位很空；没有小孩，清一色的大人，男人多于女；过道没有或坐或站的人，大家都稳稳地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甚至有人躺在座位上，因为有足够的让人躺着的位置：有人占两个座位，有人占三个座位，我的座位旁边也有一个空位。推着车的乘务员有，叫卖声依然，但却不用叫喊“劳驾，让一下！”因为过道也有足够的行走空间。乘客都去哪里了？ 我断然不会睡到座位上，似乎有失斯文；我断然也不敢睡着，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瞌睡有多大，害怕睡着后失态。就这样，我先去找列车长登记卧铺，可列车长问了我的目的地后，告诉我：“你不用登记了，因为直到你的目的地都没有卧铺。”我终于知道了，乘客都去卧铺了。硬卧没有，软卧也没有。现在中国人民的经济条件好了，谁都想有一个舒舒服服的旅途：要么快，要么享受。我没有机会如他们一样去享受躺着的舒服。我失望了：没有卧铺，不愿睡座位上，又不敢爬在座位上睡着？怎么办？我拿出提前准备的普洱茶，浓浓地泡一杯，一点点倒进浅浅的瓶盖，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呷，让苦苦的茶一小股一小股滑入喉咙，再让浓浓的茶香一缕缕回甘舌尖；我又拿出路上解闷，也是和学生约定阅读打卡的书《骆驼祥子》专注阅读。 夜越来越深，聊天的旅客都酣然入睡，鼾声和梦话在静静的车厢此起彼伏；火车拖着不知疲惫的身躯撕开夜幕，喘着粗气轰隆轰隆碾着夜的黑，碾压着轨道的忠诚，在山间、原野嘲笑着静的自大。这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我端端地坐着，一杯茶一杯茶慢慢地喝着，一页书一页书慢慢地读着，不知不觉，我被老舍带到了那个苦难的年代；不知不觉，我的心被祥子揪得老疼。《骆驼祥子》这本书，我不陌生，甚至很熟悉其中的情节，但留在记忆里一直是小学四年级读的那一遍。 我记得当时，我从一个堂哥那里看到这本书。对于那个缺书的年代，得到一本好书就如同得到奇珍异宝。在我软磨硬泡下，堂哥把《骆驼祥子》借给我，再三嘱咐我第二天一定要还他，不准弄破一丁点儿。我小心翼翼地用了一个晚上读完这本书。是滴，是整整一个晚上。我怕母亲阻止我，就拿着煤油灯，悄悄躲在厨房里读了一个晚上。那时，自己只是一个四年级的学生，似乎也没读懂，但又觉得读懂了，还为祥子的命运哭过。虎妞死了，我为祥子，也为虎妞难过；小福子死了，我也哭了，那时觉得命苦的人怎么那么多。当时，似乎还下决心，好好读书，改变穷人命运来着。但那时毕竟理解肤浅，只留在感性认识上。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再完整地读《骆驼祥子》。而此时，而此地，而此情景，我竟然能如此专心，还有点儿惬意地再读这本书，心竟然出奇地宁静，精神也有点儿兴奋过头，当然对这本书的内容和主题的理解也深刻了，理性了。真是奇妙！ 十三四个小时过去了，也只有六个小时，我就到家了，这种特殊的阅读也将结束。我放下茶杯，放下书，望着车窗外，似乎到了湖南和湖北的交接处。山很温柔，哦，不是山，是丘陵。柔和的小丘上，长满绿油油的金桔树，树上挂满小桔灯，闪闪烁烁。在微风中，摇摇摆摆，娇媚多姿。我似乎触摸到了金桔的甜，也似乎嗅到了金桔的香。那一个个淡黄色的是柚子吧？一大个一大个在树间、在枝尖写着丰收的诗篇。这里的大河、小溪还真多，刚看过山间的一条扭动着妩媚身姿的小溪，又有一道亮亮的宽宽的大河映入眼帘。似乎山山水水就这么一路结伴，一路歌唱，一路讲述着祖国美好的故事，一路在我眼前舒展着壮丽画卷。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那些文字的发酵，我拿起手机，开始敲打能创造我的世界的文字，让这段漫长而又有别样韵味的旅途，一字字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 我忽然很庆幸自己买到的是普通火车硬座！如果我坐的是卧铺，我可能一觉睡到家，错过的不仅仅是沿途的风景，也是喝茶、阅读的兴致；如果我乘的是飞机，也许我只在眼睛里、脑海里留下那纯净的蓝天和洁白的浮云，最多，再吐几句自以为意境很美的诗句；如果我乘的是高铁，那飞驰的速度，也只不过在沿途划过一道闪电，连沿途的风景都不曾看清楚。 我很庆幸，几年后的今天，我坐在硬座上，在漫漫的旅途中，心如静水地享受有茶，有书有风景的时光！
作者简介：赵寒，贵州省诗词协会会员，盘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只喜欢默默用文字为岁月添彩。 ©原创作品 授权发布（公众号转载须授权），平台部分图文音频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著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