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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年前，一部伟大的华语电影作品问世——《霸王别姬》。 它是首部获格纳电影节最高奖项金棕榈大奖的中国影片，在豆瓣电影排行榜占据第二位置许多年，以其卓越成就受到无数影迷追捧。 它将陈凯歌送上神坛，张国荣饰演的程蝶衣“风华绝代”，亦成为不可超越的荧屏形象。 流行易逝，但经典不会褪色。 2018年，中国台湾重映了数位修复版《霸王别姬》，在其问世25周年之际又为影迷带来一次唯美邂逅。 今年韩国院线决定重映《霸王别姬》，原定重映日期定在4月1日即张国荣逝世17周年这天。 都说没有比这天更适合的日子了，但受疫情影响重映时间最终推迟。 而今日，为了缅怀张国荣逝世17周年，台湾地区再一次重映了《霸王别姬》，也不知这样的修复版特别放映活动何时能在大陆举行？ “霸王别姬”本就是一篇极致悲情的爱情史诗。 彼时，西楚霸王项羽被刘邦困于垓下，宁死不肯忍一时屈辱，战败之际他与爱妾回望往事依依惜别，一句“虞姬虞姬奈若何”道尽心酸，而虞姬一片痴情付郎君，不论生死只愿随项羽同行，于是饮剑帐中。 霸王别姬，说是姬别霸王也极为恰当。 电影则以京戏《霸王别姬》的经典选段为主线，讲述了京戏名旦程蝶衣和师哥段小楼大半辈子的情感纠葛。整个故事跨越了民国、抗日、内战、反右、文革近六十年的进程，这也注定了它所要阐释的内容多维度多层次。 影片处处展现了人物命运在时代洪流之下的孱弱无力，对人物生存状态及人性的反思。 在那个变革动荡的时期，娼妓出身的艳红想为儿子寻个出路便送他去戏班学戏，甚至亲手斩断儿子畸形的小手指，与儿子划清界限。 于是，小豆子在戏班班主的鞭笞下成长为风华绝代的程蝶衣。练身段被打，说错词被打，萌生退意也会被打，等到终于熬出了头，却不得不接受高层的潜规则。 日军侵华时，程蝶衣和段小楼已是名动全城的名角，小楼眼见敌寇糟蹋戏服出言斥责反被日军抓捕，蝶衣为救小楼只得去给日本人唱堂会； 抗战结束后，蝶衣在台上遭受士兵的戏谑无力反抗，小楼起身与士兵起冲突，最终以小楼之妻菊仙流产告终； 解放后，蝶衣被自己收养的孩子小四背叛陷害，丢掉了成名作品虞姬的表演位置； 文革时，蝶衣甘愿同小楼一起受辱，却被小楼揭穿出道时的不堪往事，悲痛之下将所有愤懑发泄在菊仙身上，而小楼为求自保直指菊仙曾为娼妓，菊仙在绝望中身穿嫁衣自杀；
最后，蝶衣在与师哥唱罢最后一曲《霸王别姬》之后，举起宝剑自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也许，对纯粹情感纯粹灵魂的执念促成了蝶衣的悲惨命运。 程蝶衣谨记师傅的几句教诲，对京戏对感情他都“从一而终”。 程蝶衣自接触京戏以来，师傅灌输的思想就是人后受罪才能人前显贵，要想成角色须得“自个儿成全自个”，此后他心无旁骛眼中再无二事。
段小楼说他是个戏迷戏疯子，“不疯魔不成活”，袁四爷说他是风华绝代，人戏不分。 的确，戏里戏外，程蝶衣都把自己当做了真虞姬，从步伐神态到对感情的忠贞，他都是那么的纯粹，不掺杂念。
蝶衣自幼受师哥小楼关照，对其产生了依赖之心。 他与小楼唱《霸王别姬》成名，他倒没有自我陶醉于成名的快意中，他只想一辈子跟师哥唱到底，想霸王和虞姬生死同穴，他也想跟师哥“从一而终”。
但师哥终究只把唱戏当作谋生的手段，并未将自己全然交托于戏台之上。 他沉迷于着俗世的悲欢喜乐，只当师弟是个痴情戏台的戏疯子，却不解这份痴情亦因自己而起。
而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动荡时局之下，又有谁是始终美丽且幸运的？ 小楼在京戏中饰演霸王，却一次次被现实的恶意打成凡夫俗子； 菊仙来让他实践娶她的诺言，小楼磨不开颜面答应下来；
在日本人面前没有气力反抗，只能强装霸气指责蝶衣的委曲求全； 解放后怕被归为异动分子，便很识时务的忍气吞声，甚至出卖妻友保全自己，那里还有半点霸王的雄风。
菊仙是花满楼出身的妓女，为着安稳度日净身出户，连陈情带卖惨成功与名角段小楼结成连理；
她也是真心实意对待小楼，为其分忧同其描绘未来，操持家务勤恳利落。 然而在文革时期，小楼竟说出不爱自己这话，纵然知道他是为求自保不得已说出口，但这些年的情分何曾有假？
哪怕仅仅出场五分钟的蒋雯丽，不想自己的出身误了儿子前程狠心将他推开，亦是凄美而绝望。 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偏偏影片中这些有义的戏子友情的婊子都不得善果。
这些角色都是那么美丽，美丽的近乎残忍，正如影片对美的追求悲观却极致。 蝶衣是美的代名词，袁四爷形容她“一笑万古春，一哭万古啼”，他的一颦一笑牵动着观众的神经，而精致浓妆完全压不住张国荣眼中爱情破碎的痛楚。
蝶衣被深深依赖的小楼背叛刺痛时，她身着虞姬的华美戏服，在烟尘四起传单遍地的批斗现场，“揭发姹紫嫣红，我揭发断壁颓垣”，声嘶力竭，凄美异常。
而菊仙，则是最懂蝶衣内心情感的人，他们的重心都在小楼身上，在看到蝶衣受尽苦难时，她仍生出怜惜之情。
菊仙也是美的，她的美沾染了世俗的透彻，看清世事规则然后全然接受，这种世故带着包容，哪怕是她直接导致蝶衣美梦的破碎，竟也让人难生恨意。
不同的人对作品的感受总是不同。 有人说真虞姬假霸王，台上唱的皆是人间百态；有人说《霸王别姬》这出戏唱出了整个人生； 有人说《霸王别姬》是陈凯歌的巅峰；有人说，哥哥之后再无程蝶衣。
《霸王别姬》的经典何止于哥哥的神仙演技，背景故事创作历程、对人性的反思、对时代的感悟，皆值得我们细细回味。 好的电影，看一遍总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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