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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方懂《霸王别姬》:所有遗憾,都是为了让你遇见自己

 zhp001007 2023-11-04 发布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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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香港文华酒店咖啡馆。

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坐在窗边的两个男人,却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神采飞扬,激动地比比划划,说到兴头上还放声大笑;

一个温润沉静,指尖夹着烟,正侧耳聆听对方讲解的故事。

但仔细看,会发现他夹着烟的手在微微颤抖。而随着故事情节的不断推进,他夹着烟的手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一曲毕,心事了。

夹着烟的男人站起来,摁灭烟头,朝对方伸出手:“谢谢你,程蝶衣就是我。”

若干年后,谁也没想到,一次仓促的会面,却成就银幕上不朽的经典:

《霸王别姬》。

那一年,原著作者李碧华找到陈凯歌,希望由张国荣来出演“程蝶衣”一角。

于是,便有了这幕传奇的会见:

陈凯歌说戏,张国荣听戏,尔后一拍即合。

1993年,一部《霸王别姬》,横空出世,惊艳世界。

它不仅在法国戛纳影展摘下了金棕榈奖,而且获得了金球奖的最佳外语片大奖,并被评为中国最伟大的电影之一,开创了华语电影的巅峰。

在戏中,程蝶衣矢志不渝,至死方休,穿越乱世依然初心不改;

在戏外,张国荣以梦为马,热烈纯粹,成为亿万影迷心中风华绝代的传奇。

这场遇见里的每个人,都曾在巨大的遗憾漩涡中沉浮、挣扎,甚至求救、毁灭。最后,驶过生命这条奔腾不息的湍流,得以见天地众生。

常言道:“所有遗憾,皆是修行。”

人到中年,遍历无常,更懂了遗憾的个中真味。

透过《霸王别姬》里光影的交汇,人性的博弈,我们发现:

这世上所有遗憾,其实是为了让你遇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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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时局动荡,但人们对京戏的热爱并未减退。

因一曲《霸王别姬》,程蝶衣和段小楼一举成名,名冠京华。

他们每次演出,座无虚席不说,戏票更是一票难求。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看得见的,是人前风光无限;看不见的,是人后遍尝辛酸。

程蝶衣的童年,便是他一生缺憾的起点。

他的母亲艳红,是一名青楼女子。

战火纷飞的年代,为了给儿子“小豆子”谋出路,艳红把他送进了戏班子。

关师傅看孩子眉清目秀,甚是欢喜。可一看他的手长了六根手指,便说这孩子没有吃这碗饭的命。

为了让关师傅收下小豆子,艳红不惜将孩子的脸蒙住,生生将第六根手指剁掉。

这一下,多长出来的手指没了,母子间脆弱的亲情维系也彻底碎裂。

进入戏班后,小豆子因为出身问题,在戏班的日子并不好过。不是被师兄们嘲笑讥讽,就是在练功时被蓄意使坏。

只有师哥,待他不薄。

在其它人嘲笑他出身卑贱的时候,师哥会扔给他一床被子;在他练基本功疼得直哭的时候,师哥会在练高抬腿时故意踢走一块砖头……

患难与共,小豆子也把师哥当成了唯一的依靠,直到后来二人以艺名“程蝶衣”和“段小楼”名扬天下。

程蝶衣以为,他和段小楼的合作会一直持续,天长地久,但感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这天,痴迷京戏的袁四爷邀请二人去府上小聚。程蝶衣欣然应允,可段小楼却不买账。

她要去花满楼找姑娘喝花酒。

恰在此时,花满楼的头牌菊仙遇到了麻烦。闻讯而来的段小楼,为了给菊仙化解危机,当众与她喝了定亲酒。

隔天,程蝶衣知道段小楼喝定亲酒的事,他不能接受,便去找段小楼理论。

但,段小楼觉得,唱戏只是一种职业,最终还是要回归生活本身。

自此,在分道扬镳的路上,二人越走越远。

再回不去从前形影不离、亲如手足的时光。

《次第花开》中说:“从出生到终老,我们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和分离的过程。”

遗憾,是生活的必修课。

曾与你共饮欢笑的伴侣,可能因命运的流转一笑而过;那些信誓旦旦永远与你并肩的友人,也有转身离开的刹那……

不过,好的坏的,都是人生旅途上难忘的经历和记忆。

不必深陷,亦无需纠缠。

把它们当成宝贵的经历,收进时间的锦囊。

等到未来某天再回首,能牵动你的嘴角微微扬起,让你感念那段岁月带来的成长,便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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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仙是个苦命的女人。

虽然心高气傲,但是出身卑微,栖居青楼,而被世人所不齿。

段小楼出现后,菊仙对日子有了新盼头:离开花满楼,开始新生活。

于是,她拿出所有家当,包括首饰和耳环,甚至还脱下鞋子,来为自己赎身。

奈何她和段小楼的好日子还未定下,段小楼就因为顶撞日本人被抓了起来。

段小楼出事后,菊仙上门去找程蝶衣求救。

奈何,程蝶衣本就视她为“眼中钉”,又听到她“命令”自己去救段小楼,故意刁难。

菊仙知道程蝶衣对段小楼的感情,见招拆招:“如果你救回他,我会回我的花满楼。”

结果,段小楼被放出来后,菊仙不仅没有回花满楼,反而风风光光嫁进了段家。

程蝶衣和段小楼分道扬镳后,被关师傅叫回戏班一顿痛打。

菊仙看不了段小楼挨打,就说出了程蝶衣抽大烟的事儿,故意把火引到程蝶衣身上。

然而,话一出口,她就被段小楼甩了一个耳光。

菊仙本意是保护心上人,但她却高估了自己在段小楼心中的位置。段小楼对程蝶衣的感情,非一朝一夕,而是肌肉记忆。

1945年,日本投降,程蝶衣在台上给国民军唱戏被“骚扰”。段小楼上前解围,结果话没说几句,就和国民军打了起来。

激烈冲突中,菊仙果断冲进人群,想要保护段小楼,结果却被打到肚子,导致流产。

后来,菊仙看到段小楼帮程蝶衣戒烟,十分辛苦。于心不忍,在段小楼出去后,她会进屋把程蝶衣抱在怀里。

……

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

不管段小楼待菊仙如何,菊仙永远站在段小楼身后。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

然而,当文革时有人问段小楼有没有爱过菊仙时,段小楼为了自保,声称从来没爱过菊仙。

菊仙心如死灰。

当晚,她穿着火红嫁衣悬梁自尽,将最后的体面留给自己。

终其一生,菊仙因遗憾重生,也因遗憾毁灭。

她明知前途慢慢亦艰辛,依然选择飞蛾扑火,在红尘里摸爬滚打后,选择接受事与愿违。

罗翔曾说:“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然后接受它的事与愿违。”

人生短,遗憾长。

世上并没有一劳永逸的选项,只有不断和解的取舍。

与其与遗憾锱铢必较,念念不忘,不如坦然接受,自洽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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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蝶衣,大概是很多人的意难平。

少时,程蝶衣被选中唱青衣。奈何,他一开口,却总是:“我本是男儿郎,你本是女娇娥……”

在偷偷看了《霸王别姬》的演出后,程蝶衣对“虞姬”有了新的认识,却依然唱错。

直到张公公派人到戏园来挑选年轻的演员,师哥为了让小豆子唱出正确的词儿,不惜用滚烫的烟嘴烧伤小豆子的嘴巴,小豆子才终于唱出那句影响一生的: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顺利登台,第一次唱了一出《霸王别姬》。

从此以后,那个叫“小豆子”的程蝶衣被封印,只留下“虞姬”。

京城最有权势的戏迷袁四爷,对《霸王别姬》研究颇深。但在看到台上的虞姬时,惊为天人,连连感慨:“程蝶衣,就是虞姬转世。”

他不仅送了程蝶衣一套凤冠,还送来条幅:

风华绝代。

所以,在程蝶衣的认知里,择一事,忠一生。

于是,在被段小楼“背叛”后,程蝶衣十分痛苦,却无处倾诉。

也是从那时起,他和袁四爷一起唱《霸王别姬》,一起画霸王的脸谱。程蝶衣把袁四爷当成了“知己”。

1966年,段小楼被收养的弃婴小四陷害,并牵连到程蝶衣。

小四伙同众人,把程蝶衣和段小楼拉出去游街,让他们互相揭发对方罪行。

被吓傻的段小楼当众“揭发”程蝶衣的“罪行”,并极尽诬陷编造之能事。

程蝶衣当场爆发,他正面回击:“连楚霸王都跪下来求饶了,京戏能不亡吗?”

身处低谷,程蝶衣想的依然还是京剧,还是“虞姬”。

多年后,兄弟二人再次同台,他们又唱起了程蝶衣刚入行时记不住桥段。

只是这时,程蝶衣选择做一回真虞姬。

唱完那句“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程蝶衣选择自刎于挚爱的舞台之上。

走过半生,遍历浮沉,程蝶衣用生命诠释着“虞姬”。

为她生,为她死。

说了是一辈子忠贞,就当真是一生来践诺。

而在生命最终,被迫成为虞姬的程蝶衣,选择回归自己,成为自己。

恰如作家伍绮诗在《无声告白》说到:

“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与遗憾和解,接纳一切,人才能重新审视自己,看清方向,从而做出优化和调整,不再背负沉重的枷锁。

人生的遗憾,换一种角度看,其实是一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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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整部电影,我们感叹菊仙的勇毅,段小楼的世故,最终臣服于程蝶衣的化茧成蝶。

在他短暂却绚烂的一生里,始终在不停成为“自己”。

而程蝶衣的旅程,又何尝不是我们每个人的必经之路。

人这一辈子,从来都是悲喜交加,得失共存。

这些错综复杂的事物交织在一起,才构成了我们独一无二的人生。

所以,不要去抱怨生命里的苦难,也不要去埋怨生命里的缺憾。

当你走过痛苦和失去,擦肩遗憾和错过,便能脱胎换骨,蜕变成一个更优秀的自己。

就像李碧华在《霸王别姬》里写的那样:

“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共勉。


作者 | 今夕何夕,但遇良人,山水一程,个人公号《今夕书馆》。

主播 | 韩丹,原广播节目主持人,视频号:韩丹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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