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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作家||【年龄上下】◆邓扬帅

 白云之边 2020-08-17


作者简介

邓扬帅,男,青年作家,江西吉安人,《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国际诗词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官方认证诗人,《青年文学家》杂志理事,江西高校分会主席,人民诗界特荐诗星,散文、诗歌作者。先后在《青年作家网》《清风文学》《吉州报》《青年文学家》《人民诗界》发表散文与诗歌,部分作品获奖。散文《意想不到的她》荣获2020·全国青年作家文学大赛散文组一等奖并收入优秀作品集《岁月之歌》;《按在锄头里的他》荣获全国散文精选300篇大赛优秀奖,并收入优秀作品集《2020中国散文精选300篇》。


年龄上下

“你多少岁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老人家把这句话挤给父亲。这句话,在嘈杂的话语声中,像只被空调吹软了腿的蚊子,立马瘫在地上。父亲,把身体转向老人家,微笑着回问,“公公,你刚刚说什么呀?,太吵了,没听清”,老人家说,“我问你今年多大了,天天看你来打针。”听完老人家的话,父亲脸上,像是铺了一层层的尴尬,急忙解释,“我呀,今年也68了,人老了,贫血,刚刚量了血压,医生说偏低,现在是打点生脉,再加上,前些天到县医院做了手术,现在体质就更差了,坐都坐不住,坐了起来就恍恍惚惚的。人老了,没办法,病又多,真是三十年前人找病,三十年后病找人。”“才68呀,70岁都没到”老人家像是看幼稚的把戏般回道。父亲听完,重新打量着老人家的骨架,从上到下,问道“公公,你今天又多少岁呀,我看你还很康健呀”,老人家笑了,“我还有一年就90岁了。”说完,旁边打针的病人,医生,护士,我,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都惊奇得望着老人家,纷纷诉说着年龄的不可思议。老人家,两脚交叉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当枕头枕着头,一只手放松得垂在膝盖上,像个跑累了的小伙子。他的额头上,脸上,脖子上,脚上,有年龄的步子,但却没有年龄的响声。

年龄,在父亲的嘴里生动活泼,而紧迫感,龙卷风般,从远处一步步刮到眼前,经由双脚,双腿,再到腰,脖子,嘴巴,鼻子,眼睛,额头,头发。年龄,像是一个人,在后面催赶着自己。今年24了,明年就25了。今年38了,明年就39了。一个了字,背后包裹着粘稠般的无奈。一次过年,背后携带者多少匆匆。快过年了,成年人相互间的对话里,总会有一句,挨,过年了,又变老一年了。这种话,似乎找不到一句恰当的话回应。要么是一句轻描淡写,要么是微笑着用眼神安慰。又要变老了的背后,似乎没有答案,也找不到答案。于是,我们一般会习惯性回顾着自己的过去,像一只小鸟,飞回去年走过的路,但会发现,路是还有,但自己的心,永远在另一个角落栖息。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心里的父亲,好像总是五十多岁,具体点,就是53岁差不多。可能是,父亲的岁数提起的太少了的缘故。突然听起父亲说他自己68岁了,自己心里,沉重得像块长满青苔的石头。父亲,怎么就60多岁了。怎么一下就老了,说话的声音,虽还是那般大,但语言的调子,像把脱了弦的胡琴。头发稀疏几根,像荒漠里长的几根野草。两鬓头发,像是年龄烤过一般,毫无生气,像颗打了草铵膦的草,在微风里颤颤打抖。眼睛,看不清,只能看出个人影。或许,父亲眼睛看到的人,一个个都越来越模糊,只有自己的儿女,像印章般,刻在头脑中。整张脸,浓缩了,水分没了,像片黄叶。皱纹不多,只有脸部两侧,下巴,额头,隐隐看出几条深的皱纹,镶在其中。未修边幅的八字须,杂乱分布,像在诉说生命的无奈。脖子瘦得,像根一米多高的木棍,一圈的皮浮在几根主骨上。双手,双脚,在衣服裤子里,掀不起一阵风。父亲,就这样老了。

在年龄面前,我们都是一阵风,一颗颗幼芽。我们是年龄的系铃人,但却不是年龄的解铃者。我们在年龄的铃声中颠簸。

年龄响一声,像鞭子抽打声,鞭策着我们,向前迈得更快,更稳。

走到街上,和父亲一起逛街,熟人总会拍出一句,这你儿子呀,嗯,多大了,娶了老婆吗?还没,他才刚毕业,刚读完书出来呢。我在旁边,虽表面上,别人看不出我的紧迫,但自己的心,会一震,不是急迫,应是一种生命的自动感应。有时候,一个人在外,有人问自己年龄时,总不情愿说出,像是怕泄露了什么,要说,也是说自己哪年出生的,或是说出自己的属性。这样做,不为别的,只为自我减压。现在明白,为什么外国人忌讳别人问年龄。因为,年龄,就是一个人最大的隐私。年龄,是一把会顿的刀。

大姐,三个哥哥们,在自己小时候的心里,总是二十多岁,年轻,精力十足。毕业后,一个个像脱离了监管,在年龄的无情挥舞下,突然变得不一样,不是完全的老,像路上嗮了些时日的矿泉水瓶。我想把更多的水倒进瓶子中,但用处不大,瓶子的颜色没有变,变的只是瓶子里的水。但,颜色变了,水最终又能装多少,装满了又能装多久呢。哥哥们,和姐姐,在外打工赚钱养家,辛苦不已,年龄也跟着上班的速度,在往前加速推进。年龄,在他们的手上,脚上蔓延,和着热气,一团团,浸入空气,飘往云彩,渗进星辰。每次看着他们,自己的心,总会不自觉得伤感。虽然他们大我不多,最多十几岁,最少三岁,但却可以明显觉察到,年龄折过的凹痕。

每逢喜宴,到了亲戚家喝酒。总会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一起聊天,你还是这么年轻呀,一点都不出老。还不老呀,头发都白了一头呢,还不老。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年龄面前是多么脆弱,说自己年轻,是一种乐观的生活态度。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在给年龄化妆。年龄,也在借着生活,给我们卸妆。

上学时,见到新老师,总喜欢和同学猜测老师的年龄。碰到女老师,猜测的动力就更大。你看,你觉得老师有三十岁吗,我觉得没,你看她的脸和手臂就知道,雪嫩雪嫩的,应该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吧,谁说的,你看她腿上的肉,三十肯定有了。猜测年龄,似乎有趣,但猜的是年龄,测的是生命。人的生命,在年龄里,延伸,也在年龄里缩短。

年龄,藏于身体,匿于岁月。年龄,是一长串珠子。我们都在努力摘珠子。一年就是一颗,摘的珠子放在口袋里。珠子多了,口袋重了,人也就老了。

年龄,是一块逐渐褪色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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