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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街是老家——二宫铁路地区往事(3)刘铁梁

 lixj1028 2020-08-17

(老照片正在建设中的二宫铁路地区)

朱坤告诉我,有一位二宫铁路地区出生长大的孩子,现在在天津工作和生活,每年都会回二宫铁路地区一两次,一个是因为他的父母年纪大了再一个是跟儿时就在一起的朋友们欢聚。他说他退休了还是会回到乌鲁木齐二宫铁路地区来,因为里才是他的老家,有亲切的家人和熟悉的朋友。

有关二宫铁路地区的文章都会收藏,时不时找出来看一看回忆一下那当年的幸福时光。有时候会感动到泪湿双眼。童年时光的美好记忆是深深烙印在骨子里的,一生都不会忘记。

我也曾听一个来自西安的朋友说,一位六十年代在铁路局三街住过的老人,自知年迈体弱,不可能故地重游情况下,让儿子来了一趟新疆。已是老龄的儿子围着三街边走、边看、边忆,转了好几圈。看到的一切早已不是以前的样子,小区里也没一个他能辩识的面孔,临别时说:“我就是在这儿住的,三街是我永远忘不掉的地方。”

他们对新疆的生活有着刻骨铭心的烙印,已经把这里认作了老家,认作了故乡。是啊,几十年的生活都在这里,回忆一定是美好的。几十年前我居住的二宫铁路地区三街,就是二宫铁路地区的一个缩影。那些从早到晚的往事,历历在目。

(老照片 正在建设中的铁路局大楼)

三街坐南向北分做前三街、后三街两个片区。前三街共有6栋,后三街有12栋。在1栋前是一片白杨林,六七十岁的老三街心里,不知那里隐藏了多少初情萌动的记忆。

林子的边上是俱乐部,小时候总觉俱乐部像一只母狮,高大的门脸是头,后边的拱券是身,左右的花池是前爪,后边的侧门是后爪,紧挨俱乐部的公厕是尾巴。门口两个小巧的票房,是这个母狮可爱的小宝宝。俱乐部的正面是铁一小,左侧是建筑处的马棚。后三街13栋前是铁路民警队,7、8、9三栋右侧是三街托儿所。

三街西面是一片大沙滩,沙滩的旁边是和平渠。这是一条自古有之的泄洪渠,1958年乌鲁木齐人民义务劳动用卵石和岩石片铺就了整条河道,改名为“和平渠”。三街锅炉房居中,烟囱高32米,是当时铁路地区最高的红砖建筑。在没有精准定位仪器的年代,是建筑处的工人用线坠,折尺一层层砌筑起来的。

老照片 文革时期的二宫铁路工人俱乐部 赵力田提供)

那些年,没有股市,没有房市,没有物价波动,生活尽管穷,人们心里充满着希望,感觉是幸福的。虽然苏联人背信弃义很多项目被迫终止,虽然中印边境有着冲突,美台军机常有侵犯,但通过学习和经常召开形势报告会,人们的心中有数,并不紧张。我们居住的三街也和其它街坊一样,依然是祥和安宁。

当晨暮还笼罩着没有苏醒的街坊,是夏天早上最凉爽宜人的时刻。三街的早晨,是在和平渠边上给城市送菜拖拉机“突、突、突”声,和“吱扭、吱扭”的马车声中开始的。几个穿着背心、海军衫的学生,满头是汗,抱着篮球从民警队大院走出来,十栋房头电线杆上的喇叭里,响起了《东方红》的音乐,三街的一天开始了。

每天上午,上班的、上学的都走了,小区里显得特别宁静。在楼门的阴凉里,家庭主妇忙完了家务,又拿着笤帚扫楼梯、扫楼门。家里的小脚老太太端着鸡食盆,巍巍颤颤边敲边“咕、咕”地叫,引得自家鸡扑腾而来。等把鸡关进笼子后,拉个小凳子坐下晒太阳。不一会儿能聚拢一片人,十点钟的太阳,是老人们一天最为美好和享受的一刻。

那时生活中没有塑料袋,每家按时上午倒垃圾。铁路防疫站的师傅背着墨绿色喷雾筒,到小区各垃圾点喷洒消毒。拉垃圾的师傅按时将垃圾铲装干净撒上石灰。尽管条件有限,小区的垃圾点没有臭味,蚊蝇很少。家委会的大妈们经常挨家挨户检查卫生。家家都养成了好习惯,家家门上都贴着粉红色卫生合格证。

在楼前屋后的菜地上,阳光明媚,蝴蝶翻飞,地里的竹棍上,玉米的花穗上,停落着也在晒太阳的蜻蜓,细长的翘尾,透明的翅膀,圆鼓的眼睛。前三街和后三街之间有条小水渠,水流清冽,石净沙细。不上学的小孩都喜欢蹲那玩水,用小手挖沙子,筑水坝,弄得两只裤管湿漉漉的。

     到了下午,整个三街渐渐开始热闹起来。托儿所午睡后的孩子们开始游戏,每扇洞开的窗子,都透出牙牙学语的稚声。放学后的秃小子们回来了,书包一撂,每个楼门前都响起他们的欢叫声。有凑在一起背烟盒的,趴在地上打弹子的,一个扒着一个骑驴的,抱着膝盖蹦着斗鸡的,五花八样,各显其能。

有大点的孩子,安排小的回家拿几个刚收获的小洋芋,拎上铁锹到大沙滩挖个坑,摆上土块,再铲些枯草,燃起火来。等到火灭土热,把洋芋扔到坑中拍土闷熟。十几分钟后,挖出来的洋芋面熟甘甜,带着一股草的清香,吃的熊孩子嘴上、鼻上,脸上都是洋芋渣。

入夜,各家的大人无论白天多么辛苦劳累,都要拿把蒲扇围坐门前,享受凉风里的宁静。或拉扯家乡,或回忆他们在各自故乡的陈年往事。女孩们则在父母周围捉迷、藏猫。暮色中的繁星,像是听得懂人间的心情,眨巴着眼睛始终伴在人们头顶。 

礼拜天每家的女人都要干三件事。做顿好吃的,给孩子做冬装和洗衣服。

做好吃的无非就是用油渣,剁些白菜,玉米面中掺些“八一”白面,蒸几个素包子。亦或借来饸饹床支在灶头,压一锅高粱面饸饹。

翻新棉袄那可是技术活,往往都是楼门几家女人一齐上阵,忙活一天才能搞定。

洗衣服就不用说了,楼门口的电线杆上拉着好些绳子,满了各家的衣物被单。那时每个人的衣服都打着补丁,但洗的干干净净,缝的完完整整。

记得我那时最羡慕的是,谁家的大哥大姐,戴着一副黄框的近视镜,穿着洗的发白黄军装,背着个书包进出楼门,我会望着背影盯好久。

礼拜天不工作,没有会,在这一天父亲总是找大老金,胡力南几个戏友,来段西皮二六或是二黄导板,一周的劳累荡涤的无影无踪。这就是我的三街。

      这些年,我常在浮躁和不安中寻找心灵的安静,每次,都是找到了三街的记忆上。那位天津的同事和西安的老人怕也是在寻觅内心的宁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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