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肖然（云南丘北）老家的三哥打电话来告诉我：“云焕表妹死掉了。遗体已经火化三天了。死在弥勒她的出租屋里，等房东发现，她早已断气了。” 这噩耗来得太突然了，有点接受不了。 云焕表妹是我亲舅舅（母亲唯一一个弟弟）的小女儿。小我8岁，我1972年出生，她1979年出生。她一直单身未嫁，其原因是她好多年前得了癫痫病，一直没有医好。患病在身的她也不愿意去拖累男人。 云焕表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在同一个村子。舅舅养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三个孩子中，就数她聪明伶俐，嘴又甜。对人有礼貌。外公还在世的时候，我经常跟随母亲去她家玩。她一见到我就“表哥长表哥短”地叫我。她很会说话，伶牙俐齿的。母亲也很喜欢她这个侄姑娘。母亲生前经常对我提起云焕表妹的好。 云焕表妹学习好，劳动好，还能歌善舞。她的小学在我们村子就读，初中在镇上中学度过。初中毕业时，学习成绩优异的她本来想考个好点的高中读读，以后上大学。由于家境贫寒，她不得不放弃高中梦、大学梦。后来，她到个旧市大屯镇读云锡技校。 读到技校二年级时，她的人生发生了一个很大的转折。听舅舅讲，云焕表妹夜间翻学校围墙外出玩耍。一不小心，就从墙头上摔下来。头落地，当场就摔伤了，并且伤得很重。由技校医务室转到云锡医院，最后转到个旧市人民医院。出院的时候，病情有所减轻，但由此落下癫痫病的病根。由于生病，她就辍学回家了。在家赋闲，寻医问药。以前的聪明伶俐和能歌善舞因为那场病就与她失之交臂了。她变得自暴自弃，心浮气躁。经常一个人发脾气。自尊心强的云焕表妹不愿意就这样在家“啃老”。 后来，她外出打工了。去广东深圳三年，回来时她打扮很时髦。还招来村里人的闲言碎语，说什么“在外面不务正业”，说什么“在外面从事不正当职业”。云焕表妹顶着莫大的压力在村子里生活了10多天。面对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云焕表妹选择忍耐和沉默。云焕表妹从广东深圳回来后，我见过她一次。我问她：“病好了没有？表妹”她回答我说：“表哥，不好。病不发作时，是个正常人；病发作时，就像个疯人。不会好了，表哥，人死病断根。”当时，我连忙安慰她：“不要这么想，表妹，你的病会好的。”她听后当着我就哭了，哭得很伤心。她一边哭一边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后来，云焕表妹又去昆明打工。在昆明呆了好多年。具体从事什么工作，我就不清楚了。只是每次回家，打扮时髦的云焕表妹都要受到村里人的非议。说什么“傍大款的老姑娘”，说什么“红灯区的女人”。其实，云焕表妹也有她自己的苦衷。她也不是村里人眼中的浪荡女人。有一次，她从昆明回来，我从丘北回去。我去舅舅家找她玩。她跟我说了很多话，那些话语透露出她多年来的辛酸和无奈。一个带癫痫病的单身女子独自在外是很艰难的。说到她的病，她一直没有信心治愈。说到嫁人，她更是不抱什么希望。她经常对我说：“表哥，我不能去害别人，自己受罪就行了。” 那一次，我们离别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几次回老家，我去舅舅家看望年迈的舅舅和舅妈。每次提及云焕表妹，舅舅舅妈就会说：“一段时间在昆明，一段时间在弥勒。一边打工一边医病。”话语中包含着她父母的伤心和难过。我能理解舅舅舅妈的心情，也能理解云焕表妹独自一人在外的艰难处境。是啊！人最怕的就是生病，特别大病、怪病。病魔纠缠并发作的时候，人往往生不如死。很难想象云焕表妹在癫痫病发作时的痛苦和煎熬。那种呻吟和挣扎我见过，翻爬翻滚，疼痛难耐。 去年，我还听说云焕表妹在弥勒租房子医病，还时不时回家看望两个老人。舅舅舅妈也不图她什么，只要她的病能医好，但事与愿违。对于云焕表妹来说，疾病缠身是一辈子的事，也是她谈之色变的梦魇。 我那可怜的云焕表妹走了，化作一缕青烟走了。这一年她41岁，她的生命就永远定格在41岁。出租屋里冰冷的尸骸和从殡仪馆抱出的一盒骨灰。云焕表妹的死留给舅舅舅妈的是无尽的哀伤和悲痛。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世间的大不幸。 作于2020年6月13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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