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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萧萧 | 生我---沙枣花开(十二月散文主题)

 卷小耳 2020-08-18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即牡丹花凋香零、丁香随风而逝的时候,正好就是槐香弥漫,沙枣吐蕊之时。

      槐树之花,雪白成串,如珍珠一般,在层层绿叶间探出头来,那浓郁的甜香,不知迷醉了多少人。在这种甜香之中,常常混杂有另外一种独特新奇的馨香,自然分离于槐香的醇厚 。这就是沙柳花的香味。

      我们这里习惯上称呼它为香柳。端午的时候,人们喜欢和柳枝一起折来插在门框上面,更喜欢它插在水瓶里。那种甜丝丝的香味儿,会弥漫在屋子里,也会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对于沙柳的最早的记忆,还是孩提模糊记事的时候。邻居家的门口有一株沙柳树。每到端午时候,透过银白色树叶,淡黄细碎柔弱的花儿就释放出那一种无与伦比的甜香来。家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除过简单原始的煮甜醅,或者做一顿比平常略好一些的饭食之外,妈妈会想办法给我的胳膊上和脚腕上绑上红头绳,说是要过端午节。现在孩童不屑一顾的米糕粽子,不要说没有见过,就连听也很少听过。。但是大人也常常会折一些香柳,让它弥漫的香味成为节日的一部分。小孩子见了,也学着来,趁着邻居不备,偷偷的上树,折一大束下来,然后给要好的几个分开,各自抱回家去。但小孩子不会惜疼树,等到邻居发现时,茂盛的树常常就破损不堪了。这样一来,邻居生气骂起来,大人也不好意思再去折了。于是,在那一段困窘的时光里,家里能插上一束芳香缕缕的香柳也成为一种奢望。

     这种记忆也会回溯到20多年前,我在张掖师专上学的时候。在那个美丽的地方,和沙枣一起的,还有一段美丽的记忆。

      张掖的春天来的迟,她的脚步往往和夏天的脚步混在一起。一边春花尚自灿烂,一边夏花已然斑斓。沙枣也会在此时绽放出淡黄的、米粒大小的花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它的学名是沙枣。

   记得很清楚,在一个初夏的早晨,同宿舍的女友相约去沙枣林。天气极好,天空的色彩是那种能渗到人骨头里的蓝,纯净无暇,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那正是多少年后我记忆中的河西的蓝天。我们从处于北环路的学校向东,走走停停,不到一个小时,就能闻到那种熟悉的馨香味儿来。我们不由得跑起来。在这甜香的引导下,我们来到一处平坦空旷的所在。在这里,我第一次看到如此规模的沙枣林。虽然是自然生长,但是,那一种勃勃生机,那一种恣意舒展,确实是见所未见。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沙枣成了唯一的存在。树下坑坑坑洼洼、干旱缺水的土地,和那干枯粗糙的树干,所有的所有,一股脑儿都被成片的树叶和花儿掩藏起来,但我的眼中,只看到纤细柔弱的沙枣花,仰着嫩黄的笑脸,含羞带怯,或隐或显,在银白色的树叶间,一串又一串,好像是有谁吹起了号角,然后一齐在枝叶间欢唱起来。再看看那树叶,虽然形似柳叶,但更娇小,银白色,背面颜色略深,映着阳光,反射着一缕浅浅的白。在我的眼前,既有明媚的河西的阳光,又有沙枣花羞涩的嫩黄,还有沙枣树叶的银白,我记得,有那么一瞬,我似乎迷醉在一个梦里,一个无法言及的、朦胧美好的梦里了。

那一年秋天的一个傍晚,有朋友约我出去。在校园的林荫下,他把手背在身后,神秘地让我猜测他手中的东西。我猜了不下十种,所有能想起来的东西,我都说出来了,可是他的脸上满是不屑。看我一脸懵懂,一脸无辜,他从身后拿出一段沙柳枝来。半迟左右的树枝,密密挤挤地缀满了黄灿灿的椭圆形的沙枣,在透过树缝的阳光下,泛着诱人而略显粗糙的光。放一个在嘴里,皮薄肉厚,甜香绵软。那种充溢于齿颊间的温润的甜

香,又让我想起了娇弱的花儿来。

     时光总是匆匆。儿时的以及属于青春岁月的记忆,在脑海里,清晰如昨。沙枣花的那种漫天而来、铺天盖地的香味,连同生活的印记,裹协着我,在岁月的河流里沉浮颠簸。也会有压抑到呼吸困难的时候,也会有悲伤到眼泪横流的时候,但总会想起那些艰辛痛苦与快乐幸福共存的时光,想起生长在戈壁荒滩与严寒风尘抗争的沙枣树,想起那馨香脉脉的沙枣花。这个时候,眼泪会变成微笑,软     弱会变成坚强。

     如今,每到五月,每到槐花香气袭人的时候,就是细碎娇柔的沙枣花恣肆开放的时候。即使两种花香混杂在一起,人们也能够明确地分辨出来。生活自然优裕了不少,曾经的记忆宛如梦境。生活当中不乏鲜花与馨香,但是那种渗透到灵魂深处的印记,已经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无论是春花秋月,无论是夏炎冬寒,有呼吸的日子,就有属于她的记忆,虽然她常常会隐匿于无边无际的暗夜,但只要是有一点点回忆的亮光,她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用独特甜美的馨香,温软我的世界。

     生活之于我,有许多的记忆。这些记忆,或轻或浅,印在我的生命中,温润着我简单的历程。在我开心或悲哀的时候,它就像一幅画,明媚在我的前方,指引着我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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