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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特刊】秦立才|曾经恋爱那些事(6)

 百姓文学社 2020-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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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立才


     那年端午节去她家提亲认亲以后,两家人定好年底结婚。
   "你那土巴黑屋可不能当我女儿婚房。"


   老亲娘开口一说,我心理压力突地增大,我家那两间低矮土巴房,烟熏火燎,土巴墙一片漆黑,确实不好作结婚新房用。   但是不用,又用什么作婚房呢?


   "我再找母亲说说。"她见我这么为难,偷偷流着泪安慰我,"房子差就差些,我不在乎,我只要你人对我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房子我们以后可以慢慢再做。" 


   "你不用管。"我知道光是端午节订亲认亲,都让她在她母亲面前替我受了不少委屈(如三金一金都没买),我心里很惭愧,也很感动。房子的事我听我父亲说过,准备做两间新房子,所以我也安慰她说,"房子你不用操心,我会想法解决的。"
    那时我在七约山矿务局子弟学校工作,记得那时煤是8元钱一吨,买煤时正好碰到一个学生家长是过磅的,她照顾了我一下,于是我花钱买了八吨煤回去。             

    暑假时,父亲就在山边选了一块好田地,并自制了制砖木盒,大木台,刮泥弓。然后用牛踩泥,反复踩把泥巴踩得粘粘的,不硬也不软。制砖时先用大泥弓划起一块长方型大泥胚,双手抱在胸前举起来使劲往木台上砖盒里砰地一摔,再用小刮泥弓划去多余泥巴,拆开木盒,一口方方正正的泥砖胚就这样制好了。

  然后把制好砖胚拿去小心码好。我和父亲,还有我姐夫三人就轮流摔泥胚,制砖,码砖。虽然每天又热又累又脏,但是看见那一排排制好晾干的泥砖码得整整齐齐,像一堵堵墙一样,我仿佛看见了新房子,心里感到很高兴。  

  有时碰到落阵头雨,又要忙着用草垛子盖砖胚。有时雨太大,打湿了砖胚,泥砖见水一融,一垮一大排砖。全身淋湿的我,看见半天努力白忙一场,很心痛也很沮丧。    

   "垮了算了,重新再来。"父亲和姐夫安慰我说,"糟蹋一些是有的。"     于是我们又把垮了的砖胚收起来,用水打湿用牛踩过,重新制一遍砖。

   这样日夜加班,特别是晚上蚊子又多,咬得人苦不堪言,那种感受只有经历了才知道。上万砖胚制好后,我们又开始制瓦。制瓦用泥要求更高,要挖"天光泥"才能制,即一种又粘又黑的地下泥,这种泥很不好找,好在父亲平时留心都找好了。  

  瓦制好以后,又把晾干的泥砖和泥瓦一块块搬到旁边早已建好的两口老土窑里码好。一窑烧煤,码一层砖,撒一层柴煤,间隔放一层泥瓦。  一口烧柴,也是码一层泥砖,间隔也码一层瓦。

  在烧之前,我们全家还要老少出动,每天早上到马嶺山去砍五板车芭芒柴回,在土窑旁边堆好,柴垛堆得像山一样高。 烧煤窑还好些,窑烧着以后就不用管它了,但是烧柴窑要连续一周不断火,时刻往窑灶口大把添柴,我和父亲还有姐夫三人,一个小时一轮换,吃也在窑洞里吃,睡也在窑洞里干柴堆上睡,弄得全身像叫花子一样。有时二舅四舅和五舅也轮流晚上来帮忙烧个半夜或半天。三父也回来帮了两回。  

  在那一周烧窑期间,最疼爱我的二父因癌症去世了,我们一边烧窑一边帮忙料理二父后事,那几天真是辛苦,又累又忙又悲痛,烧窑时我还偷偷哭了好几回。  

     有时晚上半夜饿了,也跑去别人地里摸黑偷两个红苕来,放进热炉灰里烤烧,烧熟后香喷喷的,吃得满嘴苕香。半夜里远远望去,两口窑洞窑火一片火光,浓烟滚滚,终夜不熄,颇为壮观。  

  那时家里困难,制砖制瓦烧窑期间又热又累,身体吃不消,又买不起猪肉滋补身子,于是我和姐夫中午轮流趁最热时拿个桶到田凼去捉泥鳅。那时庄稼农药用得少,那些东西真多,一捉一大桶。拿回去洗干净,就在窑洞旁边架个铁锅,小火慢烤,烤得黄邦邦香喷喷的,我就和姐夫还有父亲他们边烧窑边喝酒,那情景至今难忘,那味道至今都满嘴余香。  

   火烧土窑一周后,请窑师来看了看,他说还差一把火,于是又继续烧一天一夜。    听说烧窑火候非常重要,火候未到,烧出来的砖黄色,叫做"黄鼓",外黄内黑,没烧过心,不牢,稍为一摔即断两截。火候太过了,砖烧焦了,奇形怪状,也是脆的,做房子不能用。所以请窑师看窑火很重要,不但花钱请,还要肥酒大肉请他吃饭。

   "请问,我想找个人。""你找谁?"那天下午我在烧窑时,她因为牵挂我家烧窑做房之事,还突然偷偷跑来看我,见我晒得又黑累得又瘦,烧窑时又是满头满脸炉灰,破衣烂衫,胡子拉茬,开始一下子还没认出来,当看清是我后,还是很吃了一惊,既心痛又好笑地对我说,"看你又黑又瘦,多日不见竟认不得你了。"  

   当时我也故意问她,"请问小姐找谁?"“你这非洲人还敢故意糊弄我?"说完竟也笑出了泪水来。

  姐夫听说是她,打了一声招呼借故走开到窑顶去了。旁边无人,在窑洞里,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切地说,"想死你了。"     "看你都变成非洲人了。"她看见我满身炉灰,轻轻帮我拍了一下,也伸手抱了我一下,"看你这么辛苦,好心痛,我也帮你烧烧吧。"      于是那个下午她帮我搬柴,帮我往窑灶口添柴,烧窑火。我俩边烧边开心地说笑。没有烧一会儿,她就被窑火烤得汗流浃背,满脸也被烤得通红。

   “好热,真亏了你们。”    "现在知道了吧?怎么突然想来看我了?"    "傻瓜。想你了呗。"     “我忙,不能去看你啊。"    "我知道。这次我是偷偷跑来的,我父母还不知道。"     "那你回去你父母不怪你吗?"    "我不给他们说。到你做房子时,我再来帮你。"    "你真好。"     "傻瓜,做我们自己的家,我肯定关心。"  

   因为土窑在山边野外,村里人还不知道她来了,所以那个下午我们两个人在窑洞里一边烧窑,一边说话,虽然很热,也很累,但是很浪漫,也很自在。

     姐夫也乐得躺在外面柴堆上睡一下午。因为暑假还要忙"双抢",即忙抢收抢种,父母忙割谷插秧去了。姐夫有时也去帮他们。        "太阳快落山了,我该回去了。"她一直帮我忙到傍晚才回去,因为烧窑不能缺人,所以我不能送她回去,我们只能在窑洞里相互拥抱了一下,"路上小心。"我轻轻吩咐她。     "我知道,你也注意身体,别累坏了。"她是骑自行车来的,我只能目送她背影渐渐远去。  

   窑烧好后,自然封晾三天,三天内还要在窑顶灌满水,让水慢慢浸进窑内砖内。一周以后,砖窑彻底冷却后即可开窑搬砖做房子了。 

   我和父亲就在两间土巴房旁边选好屋基,挖屋脚,抬石头,砌屋基,又是忙得热火朝天。姐夫正好是砌匠师傅,于是姐夫做屋,我和父亲搬砖,和泥,搭架子。其间房头亲人,还有几个舅舅,这个来帮一天,那个帮半天,连制砖烧窑做房子,一共做了五十多天。  

    其间,她真的作为未过门媳妇上门来帮了几天,还送了"过中"食品来慰问大家,一般都是油条包子。     鞭炮一放,旁边帮忙老人和彩几句,大家都歇一会,吃点东西,喝口开水,叫"过中",也叫接个力。后来也有姐夫,舅舅和亲房的人送"过中"过来。    

      因为是未婚妻上门,村里老少没见过,都跑来看热闹,"好漂亮。”"你小子真有福气。找了这么一个好老婆。"     听大家一赞美,我心里很得意。她就羞得满脸通红,半天脸还火辣辣的。

   "你村里的人这么爱凑热闹,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哪个叫你是新娘子呢。丑媳妇才怕人看呢。"     "又瞎说了,还没结婚,叫什么新娘子?"     "快了,等几个月就是了。等不及了吧?"     "你才等不及呢,要做新郎官得紧了。"     我们边做事,边偷偷开着玩笑,"等新房子做好了,就是我们的婚房了。"    "嗯,这个暑假多亏你了,也晒黑了,也累瘦了,难为你了。"    "出点黄汗也好,心里舒畅。"见她这么关心我,我心里很感动,"我要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   

   "你真好。"她趁大家都在忙碌,偷偷伸出手指勾了一下我指头,我也用力回勾了一下她,顿时一股暖流传到我们彼此身上,那种幸福感和甜蜜感,只有我们心里知道。

     记得那天我骑她的自行车送她回去时,她坐在自行车后架上,一只手紧紧搂着我的腰,把头靠在我后背上。我骑得很慢,在慢慢体会那一份浪漫。    

   快到她家时天也黑了。到她家后,因为累因为天黑,她就叫我在她家住一宿。记得她打水我洗时,旁边无人,我就一把抱住她,想亲她两口。她也伸手抱住我,两人还没吻上,她父亲就在门外干咳了两下,吓得我们又迅速分开了。她脸红红的,我们偷偷笑了。 虽然有一些遗憾,但心里还是很兴奋的。

作者简介


秦立才:男,1966年2月出生,中共党员。原大冶四中党支部书记,现刘仁八中心学校辅导员。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文学百花园特邀作家。在大冶风云网刊登过大冶方言故事近百篇。在红袖添香等主流网站发表长篇小说《张校长的故事》、《阴祸》(签约长篇56万字)以及中短篇小说近百篇。在中国原创文学网、中国作家杂志社、中国青年作家年鉴、文学百花园、精品阅读、作家故事、一线作家、乡土作家、四川莲心栖息地、文学微刊、相子诗生活、黄石文坛、江南综艺等发表小说散文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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