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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走笔】于淑秋 |长篇小说《淇河白龙传》节选

 百姓文学社 2020-08-18
杂文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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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淑秋

     “龙 娃 红 杏 的 青 葱 岁 月”

过了霜降,进入冬季,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乡村的冬日,苍凉而寂寞,田地里蒙着一层白色的薄霜,透过那层薄薄的霜,可以看见干裂而僵化的土地,缺少生机。田里刚刚出土的麦苗,已被寒风吹得稀稀拉拉,胆胆怯怯,象个缩头缩脑的孩子,戴上了冬天特有的标签。

广袤的原野,到处都是裸露的石头、黄土和枯草,极难见到绿色。只有一丛丛被山民百姓称为“太行仙草”的冬凌草,带着黄绿色,在枯草中与寒冬抗争。冬天的早晨,神奇的冬凌草,带锯齿的椭圆形叶片上挂着冰霜。那细细的茎上,自上而下结满了薄如蝉翼、银白色卷曲的冰凌花,近看似禅翼,远看如花絮,遇阳光而不化,遇风沙而不落,随风摇曳,日出后闪闪发光。此草堪称草木一绝,所以称作“冬凌草”,也叫“冰凌草”,为“淇河三珍”之一。

到了冬天,地里没有多少农活了,忙碌的农民闲了下来。除了休整土地外,农民大部分要在家里“猫冬”。一般来讲,富裕人家为了节省开支,除留下离不了的仆人外,都会将家里的长工、短工辞掉。

赵根营家的地里没有多少农活了,红杏娘嫌花钱,想让龙娃辞工。赵根营说:“这一年龙娃在咱家干得不赖,保证了石堰地的大丰收。这个半桩小子能顶一个壮劳力使用,你看他平时多勤快,成天没有闲的时候。算了,这个冬天就让他在咱家过吧。如今他穷得连个屋都没有,大冬天的,你让他去哪儿?”

扈氏问:“孙哥呢,留不留下?” 赵根营说:“庞村‘聚源号’的生意我得操心,魏乡长那里一直找事,成天要这要那的,我今冬村里的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叫孙哥跟我一块跑腿,孙嫂依然做饭。所以,让他们都留下吧。”

由于龙娃的忠心耿耿和勤劳能干,赵根营同意龙娃留在南山村赵家过冬天。他给龙娃安排的主要活计就是铡草、伺候牲口,放羊、喂猪,在家里帮助赵家干杂活。红杏、山桃这些天正为龙娃哥的去留问题提心吊胆,一听说父亲同意龙娃哥留在家里过冬天,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

红杏姐妹五人得知爹爹留下了龙娃哥,私下里高兴得心花怒放,在爹娘面前变得一个比一个乖巧听话。红杏、山桃天天坐在织布机前,手拿梭子来回穿梭,“咣当咣当”地织布;9岁的梨花跟着母亲学纺花,稚嫩的小胳膊摇着纺花车,发出“嗡嗡”的响声。梨花即使胳膊再酸,从来不叫苦不叫累;6岁的石榴负责照看3岁的妹妹小疙瘩。呆萌可爱的小疙瘩依旧皮实得很,成天东爬嚓西窜溜,不哭不闹不尿床,就知道跟姐姐们傻玩。赵根营高兴时,说小疙瘩“象个小狗熊。”领着她这屋那屋转转。但赵根营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嫌弃小疙瘩是个小妮儿,从来不好好抱她,更不亲她。

龙娃庆幸自己能够留下来,白天依旧辛勤劳作,看赵根营夫妇的脸色行事,不敢出半点差错。夜晚掌灯,龙娃在自己的屋里挑灯夜读,红杏吹灭自己的油灯,来到龙娃住的长工屋里,在一旁为龙娃衲鞋底做布鞋,二人共用一盏油灯。

看见龙娃哥读书,聪明的红杏又缠着龙娃哥学认字、学诗词。龙娃就将宋代叶绍翁的《游园不值》写下来,一字一句教红杏,并讲解诗词的含义。

“应怜屐齿印苍台, 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因这首诗含着“红杏”的名字,红杏特别喜欢,学习起来格外认真,她很快就背得滚瓜烂熟了。红杏最喜欢诗的后两句,认为诗人是专门为自己写的,她在龙娃面前一遍遍地背诵。因为龙娃说“红杏”二字温婉有诗意,红杏兴奋得又将爹爹的笔墨纸砚拿来,让龙娃哥教她学写毛笔字,将叶绍翁的《游园不值》默写了一遍又一遍。

红杏从她娘那里不但学会了纺花织布,还学会了绣花缝衣,纳鞋底做布鞋。在南山村的闺女媳妇当中,15岁的红杏心灵手巧,女红手艺出类拔萃。村里年年举行七月初七“乞巧节”女红手艺比赛,全村的妇女亮出纺织、剪裁、缝纫、刺绣、补纳的绝活。红杏娘纺织数第一,15岁的红杏以缝纫、刺绣、补纳参赛,她回回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村里头那些中、青年巧媳妇都赛不过她。所以,红杏在南山村里的闺女、媳妇当中,威信很高。

自从龙娃进了红杏家,龙娃就告别了衣衫褴褛的历史,脚下的鞋子也没有露过脚趾头。还没入冬,红杏就早早给龙娃做好了棉衣、棉裤和棉鞋,还专门给龙娃絮了一条厚棉被。经过一年多的相处,龙娃从心底喜欢这个勤劳美丽、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龙娃依仗自己的本领,蔑视权贵,敢同小黑龙、“黑心肠”做斗争。唯独在赵根营夫妇面前,他一向是尊重有加,不敢冒犯,平日里也是敛声敛气,看东家的脸色行事。龙娃这一切都是为了红杏,再一点,赵根营夫妇也算是他的半个恩人,毕竟在龙娃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收留了他。 

大雪过后,北风刺骨。晚上掌灯时,红杏给龙娃的屋里送来了火盆,使得冰冷的长工屋有了一些温暖之气。红杏端来了针线笸箩,为龙娃缝补衣衫,为了省油,红杏和龙娃还是共用一盏油灯。

红杏身穿蓝底紫花紧身棉袍,下面露着粉色百褶裙,脚穿绣花红棉鞋。她梳着两个圆形的少女发髻,乌黑的发绦垂在肩头。耳朵上戴着一对闪闪发光的淡蓝色碧玺耳坠,头上插着几个银色的钗鬟和珠花,上面镶嵌着五色的花朵。红杏虽然只是个单纯的青萌少女,但长得的确妩媚动人。她瓜子脸尖下颏,白皙鲜嫩的皮肤透着粉色,红红的小嘴里是一口洁白整齐的小牙。眉毛黑黑的、弯弯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象一潭净水。长长的眼睫毛象一对小扇子,扑闪扑闪的,泛着青春的灵动与光彩。红杏长得象她娘,也是个绝色的美人坯子,即使在昏暗的油灯下,那张脸也显得楚楚娇媚。

她看见龙娃研墨写字,就让龙娃哥教她认字学诗词。看见红杏那张俊美秀丽的脸庞和手中的针线活,龙娃的心里感到阵阵发热。他实在憋不住了,有感而发,就将《诗经·卫风·有狐》写了下来: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

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

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意为:“狐狸欲求偶,孑立桥上头。我心忧其冷,裙裳还没有。狐狸慢慢走,郁郁涉淇水。我心忧其暖,衣带无人缝。狐狸渐行远,走在河对岸。我心忧其寒,棉衣尚未添。”

 红杏看不懂,让龙娃为她讲解。龙娃看着心地善良又纯真的红杏妹妹,心潮澎湃,自己的脸先红了,支支吾吾地讲不明白。红杏着急地说:“龙娃哥,你倒是讲啊,这首诗歌写的是啥意思?又是‘狐’又是‘子’的,到底写的都是啥呀?”

龙娃那双充满智慧的大眼睛泛起柔和的光茫,他望着红杏美丽青萌的脸庞,不好意思地向红杏讲道:“其实¼¼这首诗歌写的就是你和我。”

红杏吃惊地说:“什么,写咱俩?写咱俩什么事情?”

龙娃深情地对红杏说:“写我没有衣服穿,你替我担心,怕我在寒风中挨冻,你为我做棉衣。”

红杏一听,脸顿时红了,她羞涩地说:“龙娃哥,这没啥,俺看你衣衫破烂,露着洞嘞,大冷的天,露着脚趾头,还得下地干活。俺看你怪可怜人嘞,就顺手做几件衣裳给你穿,这不算啥事。龙娃哥,你天天教俺学认字,也算回礼了。哥,你不欠俺啥,俺给你做衣裳做鞋是应该的。”

龙娃摸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羞赧地说:“我就象那只可怜的狐狸,在淇河桥上孤独地行走,在淇河岸边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慢慢前行。你就是知冷知热、时时牵挂我的贴心人。你怕我无衣无带、棉衣未添,所以,就天天想着为我缝衣做衫,驱寒送暖。我在苦难中长大,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百纳衣。今天你怕我冷着冻着,为我做衣做鞋,红杏妹妹,龙娃今生今世忘不了你。”

红杏听着龙娃哥的深情讲述,羞涩的脸上飞起了朵朵红云。她小声对龙娃说道:“龙娃哥,不知道咋回事,俺看见你,觉得你比俺爹俺娘还亲嘞。俺明白这首诗歌的意思。你教俺吧,俺要跟你学这首诗歌,俺要背得烂熟烂熟的。”

16岁的龙娃,脸红到了脖子根,他处于一种未成年的年龄,对男女之情还是青涩的,懵懵懂懂的,还没有涉及到成年人所说的爱情。他还不会大胆地说“我爱你”之类的话。他只是觉得,在寒冷的冬季,红杏就像一缕阳光那样温暖着他的心,有时候她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一缕阳光,而是一片艳阳天。龙娃的心开始悸动了,但那只是一颗少年的心。

龙娃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寒风凛冽的冬季黑夜里,他穿着破烂不堪的单衣,蜷缩在柏尖山的破庙里,冻得浑身直打哆嗦,他幻想着炉灶里熊熊燃烧的柴禾,幻想者冬天里那厚厚的棉衣。此时龙娃痴痴地望着红杏,觉得红杏妹妹浑身上下哪都好,心地纯洁又善良。就象小时候他幻想的那炉灶里的柴禾,冬天里的棉衣。那简单又普通的两样东西,是他最最需要的,能给他送来关爱和温暖。

15岁的红杏对男女之情也是青涩的,懵懵懂懂的。她不会、也不敢说“我爱你”之类的话。她在心里悸动的,只是一颗单纯的少女之心,这种状态也许离真正的恋爱还有一段距离。在这个阴盛阳衰、缺少文化又鄙视女孩儿的家庭里,浑身阳刚、爱护小妹又有文才的龙娃哥,对红杏来说,无疑也是一道阳光。她的心里充满了亲切的感情,感到浑身荡起一股热辣辣的激流。她满脸羞涩地偷偷看一眼龙娃灼人的目光,脸上立刻飞上了红霞。

羞赧的双方陷入了沉寂,谁都不敢说话了。此时的红杏,心里象揣个小兔子 “砰砰砰” 地乱蹦乱跳,她自己听得清清楚楚,长期压抑的坏心情好像突然被一缕强烈的阳光照亮了。她实在忍不住了,就悄悄地说道:“ 龙娃哥,你咋长了一双鬼眼睛呢?俺害怕你这样看俺……”

龙娃望着红杏满是红云的美丽脸颊,自己也感到十分羞涩。但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又是一年春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红杏妹妹,你的名字真好听,一叫你的名字,我就想起春天那满园怒放的红杏花,太富有诗情画意了。”

红杏迎着龙娃深情的目光说道:“龙娃哥,你满肚子诗文,说话真好听,俺可愿意听嘞。”龙娃笑着问红杏:“那你咋说我长了一双鬼眼睛?我的眼睛真得象鬼吗?”

红杏不好意思地说:“你在淇河里摸鱼捉老鳖,灵巧得就象个‘水鬼’。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俊得很,可晃眼嘞。”

龙娃目光灼灼,瞅着红杏说:“红杏妹妹,你也长得俊,咱山里的妹子没一个比得上你,我咋看都看不够。”

红杏的手被龙娃一把攥住了,羞得她满脸滚烫滚烫的,心里越发 “砰砰砰” 地胡乱蹦跳。红杏慌张得不知所措,躲避着龙娃火辣辣的灼人目光,从龙娃有力的手掌中拔出了自己的手。她怕龙娃做出什么事来,让爹娘看见了可不得了。爹娘就在后院住着,时常过来吵他俩,尤其是红杏娘,一看见红杏晚上跟龙娃在一个房间里待着,就恶声恶气地骂红杏:“大闺女不害臊!”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一想起母亲,红杏就慌张起来,她赶忙拿起针线活溜出门去了。红杏在隔壁自己的房里,点上了油灯,她摇起了纺车,发出“嗡嗡”的响声。外面走路的人是赵根营,他往这边瞧了瞧,没吭声,他又看了一下大门,门栓着,转身回卧房睡觉去了。

淇河山里的冬天,北风呼啸,寒气逼人。红杏的父母命令红杏待在闺房里纺花织布,不许随便进龙娃的长工屋,气得红杏只撅嘴,但她不敢反抗。红杏看龙娃哥的棉袄有些单薄,就背着父母,偷偷给可爱的龙娃哥剪裁新衣裳,让他过年有新衣裳穿。

夜晚,全家人都睡着了,红杏在闺房里点上油灯,插上门栓,开始给龙娃哥做新衣裳。她一针一线地缝啊缝啊,想着龙娃哥英俊的脸庞,漂亮的大眼睛,推车、挑水勤劳可爱的样子,红杏一边做衣服,一边哼起了龙娃教给他的那首古老的民歌《诗经·卫风·有狐》: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过了几天,龙娃看见红杏为他做的新衣服,高兴得什么似的,他从兜里掏出几个冻柿子,塞到红杏手里。二人背着红杏的父母,就这样偷偷地交往着。

半个月过去了,外面下大雪了,大地白雪皑皑,一派圣洁、壮观的雪景。漫天飞舞的雪花象吹落的蒲公英,如飘如飞;又象美丽的玉色蝴蝶,似舞似醉。更似那仙女撒向大地的洁白花朵,轻轻盈盈、纷纷扬扬,把整个山峦田野变成了粉妆玉砌的银色世界。

南山村到处白茫茫的,各家各户的房檐下,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村里的石道上、树枝上,碾盘上、牲口棚、井台上,到处都是积雪,整个村庄好像被一座白色的大帐篷覆盖了。人走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龙娃早早起床扫雪,把院里院外和房顶上的积雪清理得干干净净,又到牲口棚里,给牲口铡草添料。圈里的羊和猪饿得“咩咩”、“吱吱”乱叫,龙娃赶紧给羊撒上草料,给猪添食。干完这些活计,龙娃担起扁担就往村里的井台走去。

孙大娘是家里的大厨,天天在厨房忙活,龙娃就帮她劈柴烧火,拉风箱。中午,龙娃在厨房吃过午饭后,赶紧把火盆给后院赵根营夫妇的卧房送上,把屋子烧得暖暖的。然后掀开棉帘子,到前厅教红杏、山桃、梨花、石榴四姐妹认字。红杏的字已经写得很规范、很工整了。红杏将抄写的一幅《游园不值》让娘看:

 “应怜屐齿印苍台, 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曾经的绝世佳人红杏娘不再苗条,身体越来越发福,她又怀孕了。她拐着“三寸金莲”,挺着个大肚子,领着3岁的“小疙瘩”,在屋中央晃晃悠悠、转来转去的。她看见红杏、山桃写字,斜了斜眼睛,不以为然。

山桃说:“ 娘,俺愿意念书识字,书里面的东西可有意思啦。”

红杏娘还是一副守旧的观念,不屑地说:“闺女家认字没用,早晚也是人家的人!恁娘没有本事,养了恁一群赔钱货。”

梨花说:“ 娘,龙娃哥教得可好嘞,俺四个都愿意念书识字,可有意思啦。”

    红杏娘不高兴地说:“闺女家要柔顺,话儿少听娘训。女孩儿家念书识字顶啥用?到时候还不是一个个纺花织布的命?要是嫁到穷人家里,恁天天都得围着锅台转!”

山桃说:“娘,柏尖山有小孩念书的学堂,你把俺和妹妹送到那儿念书吧?俺喜欢念书识字。”

扈氏把眼睛一瞪说:“学堂里都是男孩儿,哪有闺女家抛头露面念书的?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闺女家念书没丁点用处!咱家也就是白捡个教书先生不收学费,恁娘容你们认几个字罢了。你看咱村里,包括那几户官宦人家,哪有女的读书识字的?就你山桃出格,从小不男不女的,没个正形!”

红杏说:“娘,你老是瞧不起闺女,你不也是个女的吗?”

扈氏瞪起了眼睛,大声说道:“死妮只(音‘的’),你懂个屁!啥时候也是男尊女卑,男人当家。恁娘身为女流,我有啥法?日他祖奶奶,恁娘没福,一连生了五个闺女。下一个还不一定是个啥嘞!唉,恁娘啥时侯能生个儿啊?”    

红杏说:“ 娘,要不就认龙娃哥做干儿吧?” 

扈氏一听这话有些发怒,喝斥红杏道:“你一个闺女家,咋恁多话嘞?闺女家要柔顺,话儿少听娘训,成天咱家咋就你的主意最多?啥干儿不干儿的?大人的事你别管!龙娃,别教了,到牲口棚铡草去!”

红杏娘不满地瞪着红杏,嘴里“娘了个脚、娘了个腿”地骂骂咧咧。红杏知道自己说话娘不爱听,噘着嘴不吭声了。龙娃明白自己在赵家只是个雇工身份,知道自己不受东家待见,赶紧放下纸和笔,敛声屏气,冒着大雪出门干活去了。

一会,牲口棚内传来“ 咔嚓、咔嚓 ”的铡草声,龙娃往牲口槽里撒上草料和黑豆,几头大牲口抢着吃。“该饮牲口了!”龙娃赶紧拿起扁担,挑着一副水桶出门,他大步走在通往南山村水井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前厅之中,传来了扈氏吵红杏的声音:“贱妮只,今后你少提干儿的事!恁娘就是认干儿,也得认个有钱有家的。你看那龙娃,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没爹没娘,没有兄弟姊妹,身边连个近亲戚都没有。恁娘傻呀,找个穷光蛋当干儿?”

扈氏的刻薄语言,断断续续传进龙娃的耳骨之中。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股浓浓的乡愁涌进他的心田。不错,他的确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但他有老家有亲人啊!他是在柏尖山村吃百家饭长大的,柏尖山的乡亲们都是他的亲人。扈氏的一番刻薄语言,引起龙娃对故里柏尖山乡亲们的思念。

作者简介

于淑秋,女,60岁,河南省鹤壁煤业集团新闻中心矿工报社退休干部。退休前长期做煤炭志编辑和新闻工作,曾任河南省《东方家庭报》特刊部记者,《鹤壁日报》社特约记者。作者系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社会影视、戏剧研究会会员,鹤壁市政协文史资料研究会研究员,鹤壁市作家协会会员。30多年来,作者在国家级、省级、市级的报纸、杂志、电视台、电台、文学网站、各种新媒体上,发表文学作品和新闻作品2000余篇,荣获各种奖项无数,作品被多部文集收录。作者擅长写作散文、中短篇小说、民间故事、随笔、文学评论、曲艺作品,微电影、电视剧、小品剧本和各种体裁的新闻作品、政论、调查报告、地方史料文章等。作者创作的一个长篇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曾荣获“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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