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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东边的天际上，撒给大地朦胧迷人的清晖。嘉陵江边的滨江路被金黄色的路灯照亮，无数小轿车快乐地在路上奔跑，轮胎和路面亲密摩擦发出的欢快沙沙声问候两边的花草树木。江水静静地流淌着，安静得似熟睡的小宝宝。我终于忙完家里事务，缓步来到阳台，贪婪地欣赏这迷人的夜景，伸个舒服的懒腰，放松劳累了一天的身体。 儿子明天就要去大学报到，开启他人生新的征程了。今天，我亲自下厨，在家里请了几桌客，为儿子恭贺、送行。 儿子来到我的身旁，感激地说：老爸，辛苦您了。劳累了一天，这时才得到休息，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大度地说：有啥子过意不去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儿子转移话题，说：老爸，我对大学生活憧憬又向往，神秘又陌生，您年轻时去巴蜀统计学校读书，是不是这种心理状态啊？ 我肯定地回答：当然是一样的。 儿子恳求我说：那您把在学校的生活、学习情况给我像讲故事似的讲一讲，让我借鉴嘛。 教导儿子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理应告诉他，满足他的期盼心愿。我双手一摊，说：好啊，今天爸心情出奇的爽，那就给你摆谈摆谈。 儿子大喜，转头对坐客厅看电视的他母亲喊：妈妈，给我们泡两杯茶来，我爸终于要给我讲他读统计学校的动人往事了。 我老婆，当然是娃儿他妈张钰手脚麻利，很快端来两杯热茶，放在阳台的茶几上。我给张钰挤一下眼，说：这里没你的事了，赶快去看你喜欢的肥皂剧，别耽误了。 儿子和我在茶几前坐下来。我望着迷蒙的前方山水，县城的璀璨灯光，思绪飞向远方，飞到久远的记忆中，飞到八十年代中期，读中专的两年追梦岁月渐渐地在大脑中清晰起来。于是，我回忆着，开始充满激情地给儿子讲述起来。儿子是听着我讲故事长大的，他眼睛发亮，一脸真诚，专注地看着我，静静地倾听着。 1984年，我以比较高的高考分数，考上了巴蜀统计学校。那个分数，现在要读一本重点大学。 儿子一脸的得意，说：懂，我不是也读一本嘛，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满意地点头，说：好事啊。9月21日，秋高气爽。我怀揣录取通知书，一大早在乡场坐客车，去学校所在地萦江市读书。 路况不好，客车老旧，速度很慢，叽叽嘎嘎似喘气的老牛，颠颠簸簸七个多小时，才到达重庆。 儿子有点不耐烦，说：莫婆婆妈妈的，直接讲进学校发生的事。 我斜儿子一眼，说：你莫那么性急嘛。你还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给你讲路上经过的事，你去大学路上可以借鉴呢。我去读中专前，走得最远的就是县城。出远门没有人指点，有几分彷徨不安呢。有我指点你，大好事情嘛。 客车开进菜园坝客运中心。车刚停稳，乘客就闹哄哄地提着行李往车下走。我收住思绪，慌忙站起来，背上背着、手里提着日常生活用品，跟着他们下车。 随着人流出了车站，不知道火车站在哪里，我想按照学校录取通知书上所说坐火车去萦江市。正想问人，一对老人从我身边走过，女的说，快去火车站，儿子他们等好久了，也许火车就要开了。路上堵车，耽搁我们好多时间。我心里一喜，他们可以成自己的带路人了，跟着他们去火车站。 走进售票大厅，旅客挤得满满的，嗡嗡说话声和几把旧吊扇的呼呼旋转声响成一片，混杂不清。六个窗口在卖火车票。排队的旅客像一根根长绳子，受过往旅客影响，不时弯曲摆动。旅客们翘首望着售票窗口，一脸焦急，有的埋怨人太多，有的责怪卖票太慢。 按照学校录取通知书上说，有上午七点五十分和下午五点半到萦江市的专列，其余为过路火车。我看一下手表，已经四时多，赶快站在购票队列后面，排队买五时半的车票。 卖票的速度真慢，我心烦意躁，着急得很。当轮上我买票时，已经近六时了，心里叹气遗憾。问售票员有不有晚上经过萦江市的过路火车，她说有，没有座位，站到萦江市要八个多小时，到达已是凌晨。我一听说站那么久，身体不一定吃得消。到了也许找不到旅店住，还不如买明天早晨七时五十分去萦江市的车票。 打定主意，买好车票，心情好起来。 随便找了一家便宜旅店住下，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六时十多分。 匆匆走进候车厅，很多旅客坐着候车，没人喧哗。我找个位置坐下，把行李放在身边，静静地望检票口的红色开车、到站指示牌，看旅客源源不断往候车厅里走。 离开车还有20分钟许，检票上车。跟随密密麻麻的旅客从地下通道走上站台，我眼睛一亮，绿色的列车似一条长龙，静静地躺在钢轨上。我忍不住数着车厢的节数，啧啧称奇。这火车好长，一个车头怎么能够快速拉走那么多车厢呢？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我第一次见火车，当然也是第一次坐火车了。 随大家上车，过车厢连接处，还研究一番如何相连，惊奇还有卫生间和开水房，想得真周到。 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行李放头上的行李架上，在座位上面几次坐下几次站起，那舒适的感觉，至今没有忘记。 火车吼了几声，吐了几口粗气，车厢轻轻一动，哐当一声，拉开架势，慢慢加快速度，出发了。 说到这里，我停下来，端起茶杯，慢吞吞地喝茶水，儿子催促说：快接着讲，莫打乱我跟着您一路到学校的思绪。 我心里一笑，儿子入迷了。我放下茶杯，点一下头，继续说。 火车不时似公牛发情地吼叫，车轮似补充了超常能量，轰隆轰隆响声激越，速度越来越快，一路前奔。我很是快乐，心里跟着火车的吼叫打着节拍，目光给向后奔跑的山川河流说再见，有些得意忘形，手舞足蹈，旁若无人。 长江出现了，好宽，水流湍急，滚滚东流，我心里唱起赞美长江的歌来，歌唱这条中华民族的又一条母亲河。 到了萦江市终点站，我热情不减，健步走出车站，见一辆漂亮的大客车停在站前广场，车前挡风玻璃上贴着一行大红字：欢迎巴蜀统计学校84级新生入学。车旁，一张桌子上放着几个水杯，几位学姐学哥自我介绍着，招呼大家喝水，说着欢迎新生的祝福话语。我好似地下党找到了党组织，望他们亲切地点头微笑，快步往车上走去。还有一些新生和我一样，背着，提着，同行。 陆续上完新生，几乎坐满一客车，车就出发了，引擎发出的声音似轻音乐般的动听。经过市区，大家都专注看街上繁华的景致，议论着，指点着，赞叹着。 过了沱江大桥，一位新生指着远方的一栋白色气派大楼，说：大家看，那是我们学校的教学大楼。大家循声望去，一片哇声。司机可能心情一样好，加大油门，车速快了很多。 过了一座小石桥，“巴蜀统计学校”几个金色大字映入眼帘，校门大开，师生进出，两边的绿树生机盎然，大家一片欢呼声。 客车引擎声巨响，似在对我们高声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新生入学。它开进大门，望上方开行100多米，左转，在教学大楼的花台下方温顺地停了下来。几位男女老师迎到车旁，望大家喊：哪些同学是国民经济计划班的，在我这里报到；哪些同学是综合统计84级1班的，在我这里报到…… 一位戴着近视眼睛，理着讲究小分头，穿着灰色西装，白衬衣，打着红色领带，脚上是黑亮皮鞋的风度翩翩男青年，挥一下手，用好听普通话说：哪些同学是综合统计84级7班的，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王耀华，在我这里报到。通知书上写得明白，我就是综合统计84级7班的。 我几步来到王老师面前，给他礼貌一笑，说：王老师好，我是您班上的学生，我姓名覃强。 王老师客气地说：欢迎你来入学报到，把你的录取通知书给我，我要登记注册备案。 十几位男女同学围过来，说也是这个班的，履行相关手续。 登完记，王老师摆一下头，说：跟我来，我送你们到宿舍。 儿子打断我的话，说：爸，您归队了。 我手在桌上敲一下，说：是啊，正式开始两年的紧张学习生活了。儿子，你到大学报了到，也是一样的。 女生宿舍在学校中心地带教学楼旁边几十米处，三层楼，红砖结构。前面是大路，另一边是小花园。男生宿舍坐落在学校最西边，也是三层楼，红砖结构，周围有零星几棵树，都不高大，但长得挺精神。我们随王老师走，先送了女生，再是我们男生。 我的寝室在三楼六号。床是上下铺，八张床位。中间有两张书桌，还有几根独凳子。进去时，已经住上了贺明宴、朱炜、牛子金。王老师张望着，说：留一张床放箱子之类的行李，你们自己安排。还有同学到校，我去迎接他们，履行相关手续。 靠窗左边上铺没有人住，我就住上去。铺好床，三位室友和我打招呼，问我是哪里人，我有些听不懂他们的口音，分辨着，回答了他们，我是南充地区武胜县人。他们告诉我也是南充地区人，是其他县的，和我是老乡。他乡遇故知，我和他们摆谈起来。说得正欢，王老师带另外两位室友走进来，交代几句又匆忙离开。两位室友地方口音更重，根本听不懂，我们就边说边打手势，才基本理解对方说话的意思。他们是达县地区人。我们一致认为，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千年修得同船渡，我们成同学了，成室友了，这又修了多少年呢？我在心里问自己。 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王老师很快来到我们寝室，关心地问：床都铺好了吗？ 我们齐声回答：铺好了。 王老师夸道：好样的，有独立生活能力。 他接着说：莫坐在寝室，到学校走走看看，熟悉一下环境。晚上六点半，到教学楼四楼我们教室开个短会。 我们响亮地回答：好。 王老师眉毛一挑，问：你们找得到教学大楼吗？ 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找得到，就是下客车旁边那栋白色气派大楼，太漂亮了。 王老师笑了，说：认到那个庞然大物，你们要在它的身体里面美美地呆着，悠哉乐哉地学习两年。 儿子咂了一下嘴，说：你们的班主任真好，说话风趣幽默。 我听得舒服，下巴抬一下，说：那当然。 王老师去其他宿舍了，一会儿又回来，抱歉地说：事情多，忘记把你们寝室的钥匙给你们了。说着，放桌上六把闪闪发亮的钥匙。贺明宴给我们每人分了一把。我们关上门，下楼，去学校参观起来。 往女生宿舍方向走，走不远，经过电影院。刚才，我们就是从这里过来的，没注意看门牌。电影院很气派，比县城的电影院大多了。电影院四周树木参天，绿树环抱，一些叫不出名的花草攀爬在树干上，很是好看。朱炜一句：在这座电影院里看电影才安逸哟。把我们都逗笑了。 拾级而上，过了女生宿舍，右边是教学大楼，墙面是奶白色瓷砖，距堡坎有十米左右远，下面三层和堡坎正对，第四层和堡坎左边地面平级，上面还有三层，一个一个教室排列其间。左边被小花园簇拥着的是学校图书馆。 我们由引道走进教学大楼楼道，才看清右边没有教室。我们进去看教室门牌号，找我们的教室。没想到进楼第一个教室就是。教室呈长方形，长的两边离地面一米左右高是玻璃窗，可以打开通风，采光效果很好。里面的桌椅小巧好看，成排成列。黑板成长方形，几乎占去一面墙。几排日光灯镶嵌在天花板上，成了一种高雅的装饰。想到要在这间教室学习两年统计专业知识，为人生打下坚实的基础，度过两年青春美好时光，心里难以平静。 我们停了几分钟，看了看，议论着，走出引道，继续往前面走，是教师办公楼和招待所。拐过去，后面是教师宿舍楼，有好几栋，错落有致，蔚为壮观。我们欣赏一番，下梯，经过一片竹林，到了学校第二食堂。在门口望，里面的饭菜香飘出来，我们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唾液快速地分泌出来。 往右走，经过几排瓦房，是一个整洁的厕所，外形典雅漂亮。不看牌子，还以为是一个不错的啥子高雅所在，我就想到了伙食团。 经过大门口内，过绿树掩映的两个灯光球场，男子们正在第一个灯光球场打球比赛，口哨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左边是小操场和大操场。小操场上一些学生在打羽毛球，腾挪跳跃，灵活得似活蹦乱跳的猴子。大操场上，一些学生在踢足球，一个个生龙活虎，你追我堵，你围我挪，喊叫声不断，热闹非凡。右边是校医务室、保卫科和单身教师宿舍，一长排，清一色的老瓦房子。 上几步阶梯，过了人行道，又拾级而上，来到教学大楼的花台上，才看清是多大的一片。花台造型各异，花儿开得鲜艳招展，很是好看。花香扑鼻，令人陶醉。 回到花台前面的大路上，继续往右边走，过了学生浴室，就是第一食堂，比第二食堂大得多。我们信步走进去观看，师傅正在忙碌，准备晚饭，锅碗瓢勺响个不停，悦耳动听。饭菜的诱人气味弥漫开来，勾起我们的强烈食欲。 过了第一食堂，上完三四十级石梯，又回到我们男生宿舍。我们走得有些累了，刚进寝室休息，一位学校的工人探头说：新同学，请买饭菜票，一、二食堂都可以就餐。也买洗澡票，还有碗筷。他打开放在地上的不大长方形木箱，里面放有绿色瓷碗、铝合金饭盒、筷子、不锈钢叉子、调羹，还有整齐码放的饭菜票和洗澡票。我们围过去买，他边卖边说：早晨七点到八点开饭，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开饭，晚上是下午五点到六点开饭。食堂门口贴得有通知。 我们室友相约一起去第一食堂吃了晚饭，就去教室。教室已经打开，灯光明亮，有一些同学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着话，不时转头看陆续进来的同学，目光有些陌生、亲切、友好和新奇。 六点半钟，同学们到齐，王老师走进教室，上了讲台。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上：欢迎847班同学们入学。有同学高声说：好书法。王老师微微一笑，右手一挥，洪亮的声音在教室回响，他说：同学们，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门不相识。命运把我们安排在一个班，同窗共读两年，是幸事，好事，喜事，缘分之事，理应好好珍惜。 他又转身，在黑板上写出王耀华三个大字，说：我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姓名王耀华，你们已经听我说自己的名字了，今年毕业于山西财经学院统计系，分配到巴蜀统计学校任教师，并担任你们班的班主任，我倍感荣幸； 我看了每个同学的档案，大多是好成绩，可以读大学的，但是，来读这所中专了。不要小看这所中专学校，可能比有些大学好。这所中专学校是国家统计局直属部级中专，其前身是1949年刚解放时，在重庆成立的西南军政干部管理学校，第一任校长是曾经担任安徽省委书记的万里同志。这所学校培养出很多高级领导干部和高端统计人才，为国家统计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们是他们的校友，在这所学校深造，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  作者简介 秦刚，男，生于1966年，四川省武胜县人，现在武胜县国家税务局工作。爱好广泛，已出版小说集五部，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创作心得：越写越快乐，为大家提供精神食粮。 关于我们 《百姓文学》杂志社 投稿注意： 投稿时，请精选5--8篇作品、创作心得与作者简介（100字以内）和生活照一起发邮箱，如有高清配图，可一并发来，请记得完善出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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