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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海明《童年的冬日》 童年的冬日 海 明 岁月不居，时光如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宛如片片雪花无声又无息地飘飞、消逝。回想那岁岁日月，童年记忆的根系依然固守心间，让我缅想不熄。 那年冬日，一场寒雪把山、田、树、草裹得严严实实。中午，云开雾散，太阳露出羞涩的弱光，树上的喜鹊挥动着翅膀，点着头哈着腰，嘎嘎嘎地叫着，好像在说：“一场冬雪，一场寒，娃娃们怎敢出门闹着玩。”记得十一二岁的我，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头戴一顶旧暖帽，脚蹬母亲穿过的翻毛皮鞋。饱食了黄米干饭后，就走出家门，抬头望望门前那棵又高又大的榆树。榆树浑身裹满白雪，满头银发，直直下垂，几只肆虐的喜鹊在晶莹的树枝上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一边不歇声的鸣叫，好像在挑衅我：“喂，小子，怎么才出头露面，这几天闷在屋里没把你憋坏吗？”雪粉儿簌簌下落，跌入我的眼睛，顿时感到一丝丝冰凉。我心里莫名地生出对喜鹊的憎厌：“你这个讨厌鬼，我让你得意地叫……”于是，抬脚猛地蹬了一下树身，毫无防备的喜鹊受到一时惊吓，怪叫着，张开翅膀，齐身飞跃到老柳树上。霎时，榆树飞下一股雪沫儿、雪条儿、雪球儿、雪块儿……劈头盖脸纷纷砸向我，瞬间我变成一个小雪人。 我气恼地拍打着身上的粉雪，大黑狗摇着尾巴，张着一双惊异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似的。“看什么，有什么好瞧的……走开。”它不但没走开，摇着尾巴，围着我转来转去，好像在说：“你没事吗？这就是人闲自找事儿。” “哎！干嘛呢？一起抓兔子去。”胖三率领平时的伙伴，有的手拿套网，有的手持木棍，有的手提麻袋，有说有笑，蜂拥而来。“去哪儿捉兔子？能捉住吗？”“能，这么厚的雪，兔子跑不动，除非张上翅膀……快走兄弟，人多我们来个四面合围”，亮子兴高采烈地说。“好的，我拿什么东西？”三娃兴奋地说：“你什么也不拿，只带上大黑就行，它是捉兔子的能手，没有它我们的战果微矣。”我们捉兔子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圆茆梁”挺进。那里山不高、坡不陡，四面被农田围着，兔子往往下山到田里寻找食物。 来到山前，我们布置好任务，东西南北，各有人把守，一人专门指挥，我和大黑蹲守东面。厚厚的白雪在阳光照射下，刺得人眼睛泛花，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在自己管辖的区域细细排查兔子的踪迹。这时，从西面传来叫喊声：“兔子……快……向西北方向逃窜……三胖，你看到了吗？”。站在山顶上的三胖大声指挥：“看到了，正向西北方向奔去……亮子你们赶快往上跑……堵住这个短尾巴的鬼，让它向东面……那里埋伏着小明和大黑。”“好的……嗷……嗷”，亮子他们一边大吼一边扬着雪粉。“兔子改变方向了……向东逃窜……小明你按住大黑不要动，等到兔子从东面下来再发动进攻。”三胖穿着绵羊皮袄，茫茫雪山，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只听见他的粗嗓门：“兔子下来了，小明距离你50米、10米……出击。”我又惊喜又紧张，大喊一声：“大黑！上！抓兔子！”大黑跃起身子，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兔子还没来得急折回身子，被大黑压在利爪下，嘴紧咬兔子的脖子。“小明，快……不要让大黑咬死兔子……”胖三焦急得吆喊着。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发号命令：“大黑！不要咬死……回来”。大黑衔着兔子，摇着尾巴速奔而来。我赶忙从大黑嘴里摘下兔子，“哇，好重！”还好兔子没死，气息犹存。我扭住它的耳朵，慢慢的将它放在雪地上，让它平复受惊吓的心情。 “活着吗？”三胖从山顶连滚带爬地冲下来。“活着呢！”我大声应道。这时，伙伴们纷纷涌来，“太好了，太好了！”各个喜不自胜。三胖拿出麻袋，“来，把兔子装在里面，扎住麻袋口，然后放到阳光充裕的地方，让它好好歇一歇……野兔最怕人，我们在跟前它更紧张……我们到这边缓一缓，准备下一次战斗。”同伴们各个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坐在一起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玩扑克的玩扑克。三胖脱下绵羊皮袄，垫在屁股下，喝了一口水，用脏手摸了一下嘴，粗着嗓门说：“我看这样，想玩扑克的玩扑克，不玩的跟我和牛娃一起捡干柴、拾牛粪，咱们准备垒锅锅灶——烧洋芋吃，吃饱了再捉兔子，好不好。”“好！就按三胖的吩咐办。”干柴、牛粪拾来了，堆积在一起。三胖奋力地挖着锅锅灶，汗水从冒着热气的头上慢慢渗出，汇成一颗颗晶莹的汗珠簌簌地流向脸颊，滚落到裤子上、土雪上…… 锅锅灶垒好了，开始点柴烧火，一柱蓝烟袅袅升起，火红的灶火燃着干枯的蒿草，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响，燎得人不敢近前。不一会，尖尖的土块，被烧得通红。三胖赶紧堵好灶门，让牛娃把洋芋从烧红的土块处丢下，足足丢了二十个芋头，然后把烟囱用土封住。“好了，过上一个时辰洋芋就熟了，你们等着享受美餐吧……哈哈哈。”“哎，胖子，我看咱们先捉兔子，再吃洋芋，不然时间长，等的人心急。”猴子一边撒尿一边高语道。“猴子虽然猴急，我看这个主意不错，”亮子摔着手里的扑克牌，随声附和道。“那就行动，还是遵循上次安排，各就各位”，三胖发号施令。 冬天的圆茆山响起一阵阵喊声、叫声、笑声、闹声，声声响彻山谷、深沟。经过半天努力，我们总共捉回了三只兔子，网遮了两只呱呱鸡，吃着香喷喷的洋芋，唱着凯旋的歌曲，兴高采烈地走向回家的路。 冬日的黄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人还没享尽阳光映射白雪带来无限的情趣和惬意，便在红嘴鸦凌空俯冲，划出一道道黑线，疾速归巢的身影中消逝。 是啊！童年的冬日，寒冷中掺和着农村孩子无尽的快乐，这种从大自然淘来的乐趣全裹在孩子们厚厚的棉衣里，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甜蜜，至今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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