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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独立】前沿5-孙阿木作品:夜巡和告别辞

 诗歌阅读尤佳 2020-08-19


稿    

“2020【独立】前沿”是【独立】新设的一个栏目,请朋友们来稿支持,尤其欢迎藏、蒙、回、彝、满、苗、土家、布依等边缘民族现代诗的探索试验先锋作品,长诗、组诗、短诗、散文诗等皆可,行数在500行以内,附简介、相片一张、诗论随笔(诗歌感想、诗思)等,作品审编后先在微信上专栏推出,以后如征稿达到预期,将以纸质刊形式存档。
截稿时间:2020年7月30日前。
稿发邮箱:2077043901@qq.com
发星致谢!

        孙阿木:彝族80后,大凉山越西人,西南民大毕业并多年后去读研,作品曾刊【独立】等。

夜巡和告别辞(诗集)  孙阿木

杀死一个模特出品   2012.10.20



 整理者语:孙阿木是彝族80后诗歌中的一个异数与探险者、创造者,他放在整个中国80后诗界也是优秀的,他的诗中没有传统的彝色符号,由于家与成长等关系因素,使之成为写作中的他,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快10年,他由写诗,后入探索电影,后和一些诗才雄雄兄弟们,为了好的所谓出路去读研,渐渐失走在纯洁诗歌的河道,整理他的作品,只想说明,大凉山出个这样一个现代味、个性如此足透的诗人,其它是和本主题无关的,谢谢阿木兄弟曾给我带来的诗谊与思考。一切交给光阴去评说。(说明:阿木的这些诗是他自已编整一个待印诗集的原型,基本保持原样不动)。 

发星2020.7.30

大凉山普格双乳山下热穴地


 
 
蠹,那里暗吗?/
 
暮色中                      溺死者
及物                          舞台
大花                          姿势
敏感                         
                             父亲
1997                     年龄
音讯                          梗影
                              光线
你们怎么看待沙地     消息腹地
离别                           消息乡村葬礼
五一桥                       消息傍晚
                              Y
修建                          
语言                          消失

蠹,那里暗吗?/(序)

1. 自我反对。

2. 写作归于绝望的表现之一。“无用”可能是写作唯一的信心。

3. 他以为他用力反击命运,不过是在公交车上转弯时候的握力。

4. 为了留下一个空白处。

5.墓志铭之一:是的,我是错的。

6. 甚至死亡也不知不觉中从它本来的位置上被拉扯了下来,被迫为生腾出地方,人们为死亡的离开而欢庆鼓舞,为维持狂欢盛宴而精疲力尽。

7 为了聆听沼泽的愿望。

8 请告诉荒原:

9. 每个民族派遣一个人去守那盏灯。我接受了村民的祝福和嘱托,带上干粮走向那里:可能是一根光秃的柱子,有猴群和月亮。

10. 命运和岸一直在流动的慰藉中,似钟声肿胀。

11. 在医院附近的一条无名街上。(奇怪的是……)

12. 而人们都已经忘记了遥远的往昔未曾赴宴的一场乡村婚礼。

13. 阳光很好,你是盲人,带着鼹鼠,漂在水上。(村庄里有一个连体婴儿的例子)

14. B点在一个星期后被确立起来。A点尚未找到。(一块郊野的罐装食品广告牌)

15.在水泥地面上:他惊讶到,你身上一直这样簌簌地流着血,这么多年,你居然毫无察觉。

16。远处院子的白杨树前有个人背对着他站着不动,他觉得那个人是一张正对着他暗自神秘微笑的兔脸。

17. 乡村婚礼上的情景:尘埃一缕缕地对抗着微风而翻滚,直到若有所思,被自己的行动所感触,停止下来,微笑着死去,所有赴宴者停止了动作,脸上带着慰籍般的微笑。

18. 天空,随时做好所有的动物突然离开地面飞升向天空的心理准备。

19. 粗糙,与未来世界的野兽一起迷信着饥饿。

20. 心脏的微风。

21. 那些在黑暗中隐约靠近我们的感知然后又突然转身隐入黑暗的野兽。

22. 天色已黑,大桥尚未归家。

23. 蠹尚未被红色烛火灼伤,谨此。

暮色中

他们说谎

从马群到马眸如先驱

  

在及物的酣眠中  絮流血

水支撑水流  在睫毛之下

当饥饿被镀鉻为镜  我们从何处

领取我们的面孔

刃模仿着饥饿

食用一只鸟  又倾吐到天空中

火焰一层层地推开泥土表层里那些易燃的肉体

血迹斑斑的草丛中  春天

野兽的哭泣就像是纵火者的血

石头,暗红血脉的纵火者

为了这些修辞

一朵火保持它内心的异乡口音

缄默  单纯为了耗损

而落单的人,使一只鸟懊恼而内伤(少年沿河而上的激动!)

为什么一个微笑就像是喉咙里悬挂灵魂的钉子

可能田野是盲的 一场真的大雪 仍然在那里

当你

发抖,你是在避免被你的影子抛弃

  

镰刀,聋子的衣服,和野兽温存的风暴

脚是美的。

  

是厕所屋檐下的一个傍晚核准雨水

是没有欲望的

(一宗氰化物的气味)

一个个人的狭窄的气味中的穿行者

门打开,那些被忘怀的褐色带来了企及

:蜘蛛肠子,手上遇到的蛛丝,一滴眼泪

那些叉开放着的剪刀  似乎别有用意

锈迹从手指蔓延而上  蜜蜂消耗在岩石上的时间

构成一张肿胀的脸

笑声总有三分之二是隐形的伤势

血液编织而成麻痹的脚和喙

我虚伪的青春

容易被捆缚的沉默

仅有荆棘能

分辨上午笃定而犹豫的光

天空爱马夫的脸

一个无法兑现死亡和爱情的女性

流动在金属的骨骼中

天空

没有例外的爱

1997年

下雨了

那些田野以外的灯火迷离燃烧(灯泡都用不长,这个季节。)

“假正经!”

“别判断我。”(一个三级片女明星的胯骨修正了游泳池的暗喻)

黑夜降临,漂泊者,请呵护你的预感:

江边的黑树林里的尸体。

  

整个冬天,我们试图清空橱柜

让那些消息中即将到来的东西

成为生活的亮光

我们清理出用剩的蜡烛头  瓷碗

拆洗沾满污痕的木板  扔掉发臭的土豆

等等

那些东西被驮负着穿过一片野地

它们甚至是白色的

已经全部在颠沛中粉碎

这样想着,我们更加兴奋地把整个屋子

打扫得焕然一新

你穿什么鞋子 才能重返童年

时间浮现窗的净重

垃圾的第二次出现,一份遗书流着血

苍蝇的卵,像家的谚语

使用花纹,楔,及咳嗽

你写诗,而姊妹们过滤于尼古丁的喘息

修改,“一行流血的脚印”

从林中穿过  假设火焰是神秘的母牛

我们的黑暗

耗尽了天空

你们怎么看待沙地

越来越多的事物正进入到这儿

加上我们的心脏已经被称量过

加了盐,打上缝口标签,镜面没什么异样

肱骨17厘米长是非常标准的狗食

恋尸癖的老白沉默,寡欲,铝饭盒里是鹌鹑蛋冷米饭

小心,油漆未干 我们终于到达楼梯的寂静

你会在那里重逢

你从前的跳跃过的沙地  预备

你悬在半空中  万岁!

词典:中国竹风筝破碎的声音

请说出谜语---

微风中有命运……

  

寂静处

死者坐在那里用湿润的目光看着马

风突然露出刃一样的笑容    你会帮你自己

躲开花中的刺

沉睡于水中的死者是厚嘴唇

她害羞  穿着她仅有的一双旧凉鞋

寂静处

谁也不再需要看见一张从不会愤怒的脸

死讯,是死者用以洞察

一个偶然的火烛

云朵正经过别人家的玉米地

明天我将成为一个假货商人

在异乡停电的小旅馆窗户旁

揪割那些盆栽的花粉

你的头发重新点燃

快熄灭的野火堆。

五一桥

活着是炙渴的  需要梨子林的阴影

古铜色 仍然在村庄活着

植物的种子被风刮到田野的缝隙

一栋新建的白垩色水泥房子

一首摩托车上的流行歌曲《你有多爱我》

有一种白色的事物

在生命的中心翩跹起舞(以黑暗邀请它自己的方式)

从田野中走出了那些埋错地点的死者

他们复活的钟头是错误的 被一只埋在

田野里的错误的闹钟吵醒

跪在稀薄的沙地喃喃自语

仍像活着时候 礼让着一只烟头------

夏季光线不足

即使我们已经死过一次  仍然是这样

蜘蛛的内心

也只有饥饿在结织网

  

没有名字 脸孔和年代

(蠹鱼,那里暗吗?)

楼梯上站着一个面有难色的幽灵

家的温暖和抑郁

清水和家畜的眼睛

稀薄的预感和终结

冬天高过这些事物仍旧显得饥饿

(尝试理解眼泪一样的田野)

只有风和病

以肉体为歌

(纱窗仍然在黑暗处起作用)

你的名字,可能是血色洞穴中的一只蝉

疼痛得无法栽下一棵树

这些新床单疼痛坚硬的内心 曲解着

一个没有出生之日的身体

他只是挥手

睡吧

(但是保持着对水气味忠实的羞愧!

语言

在黑暗的空房间中

一把撑开的伞的影子  就像一个痛苦的人

正跪在那里 捂住疼痛的身体

是黑暗

让一些事物  显露出了它们真正的灵魂

我们的嘴唇逐渐抹平  干燥

只有乌鸦的喙用一些唾液试图打湿死者的嘴唇

为了说出那些黑伞遮住的

一垛在雨水中才能触碰到的火焰

让他们偶尔将目光停留

在他们命运无法够到的事物上

荷是一只手

另一只手已经被时光消耗干枯

你觉察到的永远是事物的表面

另一面是深渊:

你唯一的故乡

请引领我,

石头的气息。

请爱我,在我苍老

花生地 在抒情中再次击中一个少年的内心

用石头给天空涂抹血色

风和乌鸦失去联系的黄昏

每一张白纸上是

不死之地

被苍老耗尽的部分

正在旷野之上

深入你读不到的光芒中

人头顶着一只破陶坛而不自知

直到那只坛子积满天空飘落的雨滴

一只鬼魂钻进了一个坛子的水中

这个世界多么冷清

少女  染得花花绿绿的记忆

她们为喧嚣的消失而哀伤

来不及学会的生存技巧  微弱的雀斑

而烈酒  更换了父与子命运里的陷阱

烟蒂使幽灵不小心挨了烫

溺死者的名字半夜才抵达那间狗吠的大院子

那时  我们用南方的方式

正全部矗立着

等着活命的月亮  (死亡是指父亲的梦境吗?)

  

为了止住群山的晕眩

舅舅的腰浸泡在粪水池中

那里,不错,就有我曾使手指感到淫秽的旧红领巾

而枯落的树叶仍旧簌簌地漂流而下

只有杀戮的时候  我们的手如此相似地古怪

只有死去的时候  风声才如此地清晰

当属于南方的光亮

篡改着那些鸣叫者的支点

你将会熟悉另一群陌生的石头

石头是活的  在火塘之外

寂静在爬动  呼喊  犬吠  语词消隐

那门外传来的猫头鹰的叫声

一定是梦中的悔意

只有寂静在舒缓我们

日渐疲惫的洗着黑暗的胳膊

而受诅咒手掌里的阳光能使蚂蚁喝醉般跳舞  荞麦垛变得忧郁

石头发软  学会这些喧嚣的技艺吧  扑克牌是淫秽的命运算计

当瓜果的藤蔓逐渐被阳光弄得肿起来

舅舅背着军用包消失在

那条没有名字的路上  为了止住群山的晕眩

现在我把厚厚的土房屋镇在这山坡以西

让山从一张照片上消失  又从脏衣服里复活

风才是我们胸口里共拥的父亲

现在  岁月在火中喝水  像一条犬

梦中的童年渐渐变红

字,为了能重新看见雪的形象

用鞭子抽打天空般的疼痛和优美

请将我推进小教室

在黑板中枷打灯火 (虫子啊!)

请想象阴影

是事物自身的安慰  请割开那试图握住光的蹼

道路已经用尽了身体里的花朵和哨子

死在去往城镇的路上   舅舅的脸被酒精扭曲成

黄昏晚霞的颜色

牲畜的气息如此坚实  就像一把楔子

在撕穿和缝制你的灵魂  失传的颤栗

重新使雾中铭记的小蒲公英抖了抖

天边一直在没有面目地哭着

我回不去了

为了止住群山的晕眩

姿  

秋日艰深,落空的火焰烘干猫尸骨上湿重的灵魂

时钟 仅仅呈现无法沉睡的空洞

如果没有多些的欲望 或者难以回到小屋清数苦花

这些往日的屋顶,没有玛瑙的云朵

围绕肉块的火焰,屋檐拉长了欢愉的影子

竖直的沙,一束白色的花朵被光啃噬

那段从内部抽离的时光

易于融化脂肪的瘀伤 我们身体之绸打开日渐陌生的脚趾和漩涡

一个鳞伤的歌者:没有能给石头解渴的雨水

虚掩在斧柄的缄默中,被高估过的力量已经痛失成河流

没有比火车的飞行

更安静的伤口

一种死亡找到了那匹马,水域消肿的足踝变成灰尘的花骨朵

一首缄默的诗歌试图矫正玻璃上的纹路

就像玛瑙绿的视觉,巡视紫色午后的空地

但是不要惊醒马,头脑中的马(马厩的灯啊)

然后是讣告:

油漆已经淡褪  请查明栅栏内

不明原因的内出血

生活已经燃透他的手指

敲门的声响停留在一个秋日傍晚,旧报纸压住一只塑胶耳朵:

在西的尸体内发现群群小花

饮下石灰粉末中的姓名

谁仍然为秘密雨量高烧

我是无效的游泳者(普通而深刻)

蕨草在平静中折断自己

是深刻的谣言

为了喝下今夜的颜色

把阳光从内心倾泼出去

  

灯光从窗户

滑到夜雨中的院子

有时,亡魂仍然在四处打听人间的消息

牲畜,贫血的女孩,搬开的树

我仍然相信擦破的伤口

血液,血液,血液

仅仅使用一次情绪 扭过身才能够到

桦树的鸣,日记中的呢喃:

你个畜生!没有工作。

楼梯。

一个半夜突然被叫走的人。

雨水稀少的季节,伞收缩而等待

那些雨,父亲的心跳

天黑路滑

你是否还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有时世界的夜晚并不准确

我怕我永远找不准我告别的嗓音

音信绝少 而远方的星光

仍旧有灰尘味

轻一点,世界,别把倒影搅浑了

我发现我还能飞到空中  从县志中判断方向

独自来到秉墙巷的小诊所  老中医正在

给一只鹤鸟包扎脚上伤口 1989 灰

吟唱已经戳伤着雾的言语

也许我是该割掉翅膀 成为一个人

的时候了:一次失败的物理测量

  

有一株无花果

梗在内心歌唱

嘴:雪

依次有这些:

远,秘密,得了脏病的尾部

有时候 它闪烁着向远处飞去

像水

(有一个死者

以石头和鸟儿为饭)

后脑勺的阴影:时针做出的衣裳

围绕舔舐者

被拉入小屋:被照亮的手

就像远本身已经消逝

吃着梗影

而细细地描绘:

锈迹试图保存的话语

李树的冥想 没有谁爱过的淡色窗帘

  线

我仍旧害怕父亲

在破旧的毡布中  力量仍然使我困惑

如果我曾吮吸着木头里的夜色

一些光线扭曲着  才能

在我的瞳孔上被辨认作梦

此刻,日落和流血已不重要

在我头脑中燃烧的木头

嫉妒就像是一个永生不得进入的壳

疼,我叫到:有一枚钉子

多么远而能被感知的静止处……

请将我遗忘吧

消息:腹地

97,少年体内突然计入暗中异常的暴雨,

98,99,路上的石块燃起火焰和阴影

家,像一只丑陋的嘴唇扔到天空中  敞开的大地之洞久久等候

火光吹歪了可疑的一丝眉纹,石板上的乌鸦就没有落回你所能铭记的迷惑里

从那时,我们就可能已经迟了

肺痨的月亮,用一只收音机栽种无汗的谶语

亡灵刚用缝纫机制好一块洁白的布料

我只是恰好选择了这条小径,污水已经浸入没有脚的夜色边缘

用另一个梦誊抄雨声里的童年。

野鸟已经将

迷宫挖的很深:在枯败的枝叶下,你也将为自己寻找一种陌生和熟悉

挖一个蓝灰色坑穴

高抬着的屁股,盲者和霓虹

那污泥之下,只有哀伤和蘑菇

对着车灯扫射的树林,夜行者濡了濡嘴唇,

用一种方式浸湿物质

蚯蚓的努力多么具有苍白的梦魇  在南方仍未烧灼尽的明亮中

越看似平静的地方可能越饱受看不见的鸟爪收紧的折磨

而后,高高地抬起预谋的死者

鲜花斫伤石头

命运狎昵地赤脚踩住它的额头

他再也看不见被露水打湿的天空

眼皮只比受潮的白盐沉重

这时他第一次感到想扭过头去看看

你的嘴唇多么准确地丧失最后的水分

每一个来迟了年份的幽灵

都增添着春天之末

可承受范围内的死亡与生活

消息:乡村葬礼

一个致命的喷嚏,从他作废的右耳朵里喷出汗污99年冬天积雪

有一点黑,有毒

继续放黜一双迷失的瞳孔,无所谓,马摸了自己一下

将这条肩胛骨捡回去焚烧

以后的光阴将使我们留恋宿命的某处不祥

从满是泥浆的郊区捕捉蛇药一样的灯光

没有什么,是个枯瘦的体面的死者

而死亡缺少替身,红棺材,甚至嘴唇无法弯下来够到额头

电线很长,像天空暴雨的引信,缺少的重量我们可以忍受:玉米核

除了血所允许的黄色洪流,三个死者注定留在今夜 如乌鸦漆黑的齿髓

每一座被电线击穿的村庄,贫寒的雾敲打铜鼓和雨滴

他使用过的生存方式:锡盆里的雨水 浇灌西红柿地的短橡胶管

以及一套旧西服里塞满马咀嚼草料的响声  呵斥鸟群时候撞击在一起的龋齿

氯化钾气息的尿

一切沾湿的都躲避,渗透进来的光打造盲目的伤口

如野鸽子骨骼拆散的天空啊 一切束拢于缄默的创伤,给野草以价格

当她跨开着腿蹲着 怀里缝着一块湿漉漉的猪肺那样的阳光

咸渴

培育一根食指开出小野花

就将很淡的烟

纹入她的迷离渴望的草坡  凄美是这样的透澈:

怀着欲望,手里握着一根粘着鸡毛的玉米

像野地里的火焰取暖幽灵颤抖的牙齿

一头肉食动物的走失

如踢倒一桶陈年的积雨

从来,像延伸之后的边界,只能笼罩于一种古老的浑噩

我给你我发白的舌苔,没有音乐的细沙

一条山路,普通是否也意味着难以容纳

他忍受着去数清楚水的隐秘雀斑的欲望

没有女人,用手淫带来泥浆和盐,涂抹异乡人口音的洞穴

每一宗秘密罪行里鱼腥味在刻度

酒里融化的瘦山峦,遇到的羽毛总是在那个山坡那面

有一次,它们飞舞,像雪一样再次烫伤我们的胴体

而那生命深处的死和呓语像异乡人哗哗铛铛地响(99年的响彻之声!)

满身是梦境中买下的没见过雪的大衣

消息:傍晚

哀伤,就像鸟的嘴角挂着果肉

也许有一天会死于穿刺的恐惧

使天空开始恸哭

桥下的河流沉默,黑暗

像未经检验的肉汁

请再为内心节约一次波浪

有一种自始至终的些许轻蔑和卑微

鸟的嗓子中有磷一样发亮的东西

那些桥上的脸孔仍旧被陌生所继承

  

来自世界古老的顾虑

在时间的旧地

不再被分割

像老人梦中的黑色

堕入石头中的麦浪

贫穷 像贫穷中包含了宽恕

经验在融化

这时,燕麦味的呼吸

从你手指上剪裁下

我黑夜里的眼泪

一颗颗

在抚摸中死去的石头

人的泪滴

顺着胳膊爬进我们的心

个人史:白卵,孵,她口里的尘土异味

在感知的边缘:去获得自我丧失

然后学会以黑夜为歌

学会使用镜子中的消息:有时我们冒充自己

传播梦,微生物的泪

一株水仙花

一个隐藏的丧失了身体的人

  /(告别辞)

(补录:) ……我尝试学会迷昏。这可能是睡眠史的源头,在一个带有些锈色的水洼里,丢着一幅已经腐烂了的白垩肠胃,除了几片枯萎的落叶谁也不去光顾那里,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却经常带着惊颤的心情想起那里,我没学会做梦,每次深迷到半途,我前面的小径就消失了,仿佛再往前走,一个小说里主人公就走出了他所在的句子,看到了空无的纸张之外,每夜我往身体下的地窖走,会走过一层又一层不同景致的泥土穴,其中有些地方只有一个很小的地方,除了一个水洼,什么人都没有,于是我又继续往下走,这样我留在地面上苏醒时的身体虽然看上去没有变化,其实每天都在变得更深,仿佛在建筑一栋谁也看不见的死亡大厦,我这样想的时候,陡然听见了泥土一壁之隔,是杂乱的蚯蚓,我害怕漫步的蚯蚓,仿佛一些飘动的肉龙,但似乎正是这害怕让我一下慌张起来,忘掉了记下洞穴的层数及方向,再加上第二层那个恐怖的锈色水洼,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我在那里流浪了很久,又一次似乎走到过最低下的一层,竹篱笆编制的地板下有一个很暗涩的茅坑,酸涩的粪水泛着微微的涟漪。然而很快机会就好了起来了,我在一个洞穴里睡着的时候,进入了一个晴朗的梦,山坡上充满了飞翔的兔子,而女人甚至学会了信赖空气,慢慢地上浮,然后才带着惊奇和碰碰乱跳的心脏又落回地面,她们尖叫着,脸红扑扑的,姿势就像一个贵族小姐一样,或者她们本来就是的,她们或许会被打发去遥远的省城,只为了学习三年贵族小姐惟妙惟肖的笑。后来可能我想起了自己,于是想回来,然后沿着梯子往上爬,然后左穿右钻,再也想不起回到地面的路。然后我累了,把一把斧刃到斧柄之间木到铁的错误当做一个想带走的秘密,还可能在一个小剧场里,和鼠们一起看黑白电影,每天夜里都重复看一列黑色的有轨电车驶过银幕,而且居然令人意外的是电影放映员那时候正在恋爱,都忘记了电影院每天夜里都重复播放一列黑色的有轨电车。地面的身体可能已经腐烂了,而腐烂可能从想腐烂的欲望开始,我没有再回到一棵树上,我看见黄色,白色,黑色靠近影子,无味,他们背后的那个神秘的影子却始终沉默不语,可能有谁真的突然找到了那条传说中的暗梯子(那个拯救整个地下杂乱错误迷宫的有效的结构。建筑它的人早已经不在了)就这样,我至今藏着那把每夜流泪的小斧头,父亲。

2009年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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