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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楼梦》里，写关于主子和奴婢之间关系的不少，其中有两个丫头之死写得比较特殊：死法不同，但活人对其所死的结论一致。一个是鸳鸯上吊自杀；另一个是瑞珠触柱而死。贾府在她们的死上大做文章，兴师动众，有些人流泪，有些人为之动情，美其名曰：杀身殉主，忠心可鉴。事实究竟如何？还是让我们揭开内幕，还原她们自杀的真相。 首先说说鸳鸯之死。《红楼梦》第一百一十一回中，写了鸳鸯求凤姐将贾母的丧事办得体面一些，看到王熙凤并未尽心操办，更感世态炎凉难以预测。为此受刺激而吐血晕蹶。回想自己短暂的一生所走过的路，特别是想到大老爷贾赦老色鬼的话，深感日后难逃遭受凌辱的命运。她也深知在贾府这个环境里，作为她们这些丫头是难于逃脱被扼杀的命运的。因而她在贾母灵前痛哭一场后，便自缢身亡了。实现了一个奴婢刚直不阿，自脱苦海的夙愿。 在第四十六回里，鸳鸯说得非常清楚，她说她将来服侍老太太归了西，“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发当姑子去！”大家还记得鸳鸯这番话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来的？那是大老爷贾赦托妻子邢夫人去贾母面前说合他收鸳鸯作妾时，鸳鸯不允，在众人面前发下的誓。贾赦以有钱有势的主子身份，欺辱一个丫头，这本是泰山压卯，毫不费力。而鸳鸯竟然不肯就范，确实使他恼羞成怒，对此，贾赦是这样说的：
作为一个丫头，碰到这种情况，真也除了死和终身不嫁而外，别无他法。这是贾赦的宣战书，对鸳鸯来说，是对他一生的判决书。对于贾赦的淫威，贾府上下，主仆心里，都是心照不宣的。鸳鸯的死，使整个贾府都轰动起来了。贾家借题发挥，大做文章，老爷、太太、公子、小姐都大喊大嚷：鸳鸯是“义仆”，杀身殉主，忠心可鉴。 王夫人和薛宝钗等听说鸳鸯死了，都哭着去瞧，邢夫人说：“我不料鸳鸯有这样志气！”特别是贾赦，为此着实嗟叹了一番，他咬定鸳鸯是为贾母而死，并宣扬说：“好孩子，不枉老太太疼他一场”。便下令把鸳鸯的棺木，“也停放在老太太棺后,全了他的心志”。贾政还要了香来，上了三柱，作了个揖，并叫大家都上前行个礼，以示贾府对鸳鸯舍身殉主的敬佩。实际是于此开脱了贾家的罪恶。更可恶的是说鸳鸯代他们这些儿孙们尽了孝，这实际是从鸳鸯的这具尸体上捞取一笔精神利益，也暴露了贾府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就是死人，也不轻易放过。鸳鸯活着的时候给他们当奴仆，通过她的劳动为贾府创造物质财富，当她死去时，又从她身上掠取精神利益。贾家颂扬鸳鸯是假，装饰贾府门庭、宣扬祖辈的功德是真。这本来是一桩血案，联系着贾家的丑闻，应负杀人之罪的，但却在欺骗中成了贾府的赞誉。 我们对鸳鸯的死，有不同看法。鸳鸯的杀身殉主精神暂且不说有或没有，即使有也不值得称颂，何况鸳鸯并非殉主呢？从《红楼梦》的描写中可看出，首先是表彰了鸳鸯的斗争精神。 其一、她面对凶恶的贾赦的威逼毫不畏惧。 她毅然决然，针锋相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偏要蔑视那主子对她的威胁、利诱。鸳鸯这样说：“别说大老爷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这会子死了，他三媒六证的要我去做大老婆，我也不能去！”这就从根本上否定了贾赦这个可憎的人物。她斩钉截铁地说：“纵到了至急为难，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不然还有一死，一辈子不嫁男人，又怎么样！”这就截断了贾赦的后路，也维护了她自身的尊严，暂时争取了人身自由。她的决心是：不自由，毋宁死。 鸳鸯的行动，说明了奴婢照样能抗住主子的压力。使他的金钱名利的诱惑失去力量，在鸳鸯生活的词典里，有的是自由，人格，品德清正，这一切都完美无缺地保留在她的身上。 其二、鸳鸯的可贵斗争精神还在于她敢于面对贾府一家人，向最高的权威挑战。 她趁着贾府一屋子里堆满了头面人物的时候走进去。书里这样写道：“可巧王夫人、薛姨妈、李纨、王熙凤、宝钗等姐妹并外头的几个执事有头脸的媳妇，都在贾母跟前凑趣儿呢。” 鸳鸯一进来，首先当着众人公开地怒斥了贾赦，她说：
这就使得贾赦淫威大失，整个陷于孤立状态。在这种窘况下，扬言要“报仇”。接着鸳鸯又说：“就是老太太逼着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命！”原来，鸳鸯进来时便袖内带了把剪子，一面说着，一面左手打开头发，右手便铰。众婆子丫环看见忙来拉住，已剪下半截来了。她理直气壮，义正辞严，顿时将贾府的上上下下都弄得手足无措，在她的痛斥下，一个个也都无言可讲。 其三、鸳鸯还有力地抨击了那些想借亲人当小老婆而横行称霸的人的丑恶心态。 当她嫂子兴兴冲冲跑来向她说，贾赦要纳她为妾时，鸳鸯立身起来，朝她嫂子脸上下死劲呸了一口，指着她骂道：
这几句激愤之下的怒骂，不仅仅是对那些可耻的拉她做人家小老婆之流的抗争，更重要的是对那些倚仗亲人是人家小老婆，因而横行霸道的可恶行径的深刻揭露。我们对此可以想一想，这种斗争锋芒的指向决非她家，骂的也决不是她嫂子。这里，明显地包括有贾府、贾府一家人。他们不正是仗着元春做了皇帝的小老婆，才能得以权势无比，横行霸道的吗？真是一箭双雕，正击中了贾府的要害。 我们把鸳鸯的斗争精神说透，贾府害死鸳鸯的内情也就昭然若揭了。这样，把贾府上下等人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而披上的各种虚伪的面纱给撕破了。呈现出他们各自的本来面目。使那些流着鳄鱼眼泪，瞪着眼睛扯谎的太太、小姐们自我没趣；更让贾赦这个老色鬼、刽子手在这个正直、刚强的女性面前自惭形秽。 再说一说瑞珠瑞珠是秦可卿的丫环。要说清楚她的死因，还是要从秦可卿的死上找原因。我们先看看秦可卿的生活轨迹，从中自然可以找出她的死因。 秦可卿是宁府的长孙贾蓉之妻，贾珍的儿媳妇。她长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妇中第一个得意的人。”《红楼梦》书中，是说她得病，久治无效而死。甲戎木《石头记》第十三回脂批说：“秦可卿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这就明确地揭示出，秦可卿是因丑事败露，而在天香楼上吊自杀的。这里的用史笔也，意在不明写，但在字里行间有贬恶诛邪之义。在老电影《红楼梦》里，已将贾珍同秦可卿的丑事，在天香楼上戳破了窗纸，让观众看得很清楚了。大概，这就是“史笔”的暗示。说明剧作者已经领悟是自杀，还是久病致死呢？ 在《红楼梦》第十三回里写秦可卿死后传出消息后：“彼时全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如果说是正常死亡,大家都有准备，何至“纳罕”和“疑心”呢？因此，可以断定无疑，秦可卿可能是出于主动或被迫的情况而堕落了，并因此丧生。 那么，是和谁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呢? 第七回里，宁府的奴才焦大喝醉后骂道：
这里说的爬灰的就是秦可卿的公爹贾珍。看秦可卿一死，“贾珍哭的泪人一般”，按正经礼法，这是不成体统的。再看，贾珍老婆尤氏，料理后事时，托病不出，实际上就是怕丑。贾珍又以大丧出殡昂贵棺木装殓，借以掩饰他曾以卑劣作为而引起的心灵的不安。我们由此可看出：老电影《红楼梦》的情节曝光是合理的。作为美人的秦可卿是被迫堕落的。她有难言的苦衷，因而自杀。如果翻开贾珍的生活录，可看出，他是一个无耻的淫棍，正是他逼死了秦可卿。 瑞珠这个丫头是怎样死的，他们美其名曰“殉主”。 这纯粹同我们说过的鸳鸯自杀一样，是主子们借仆人的尸身为他们自己脸上贴金。纯属无稽之谈。看瑞珠平时并没这种迹象。她没有鸳鸯同贾母主仆间那种情份。为何以死殉主呢？正当那个淫棍贾珍给儿媳操办丧事时，府中沸沸扬扬，惊天动地，说来蹊跷，丫环瑞珠忽然撞柱而死。这决不是对主子的忠心而去“殉主”，心定与秦可卿的非正常死亡有关，很可能是她撞见了贾珍乱伦的丑事，惧怕贾珍日后处置她，才撞柱自杀了。 贾珍这个冠冕堂皇的衣冠禽兽，为了乱伦，竟然一举杀害两条人命。一个用大丧来掩人耳目，平衡他负疚的丑恶灵魂，一个用“殉主”的美名作幌子，成全了奴婢。这样一主一仆，屈死沉冤，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以君子的面孔，仍继续他罪恶的勾当。 结束语这就是贾府中的老爷。他们依仗权势，随意霸占别人的青春和美丽，在他们看来，天下就是他们的，别人都是为他们的需要而生存的。需要时，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不需要的时候，可以把人当物品随总意买卖、掷去。普通人在贾府都变了格，由人变成物品。人被物化了，这些物化了的人是没有人身自由的，而他们是被驱使的奴隶，一切刑律法规从来都是制裁老百姓的，对他们就是“刑不上大夫”，屈指一算，贾家里哪一个男人没有官职，他们都是特权的享受者。在他们的淫威下，逼死过多少女子、小厮和一些无辜的平民百姓。在贾府，主人们可谓无法无天，法律成了他们的保护伞。只要有他们的“护官符”在，就是犯了多少杀人之罪，也无法可制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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