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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艾居

 高山仙人掌 2020-08-19

  青浦,江南膏腴之地;西含淀山之水千顷烟波,东接黄浦之滨万家灯火。溯崧泽引三泖,百代层积钟人文之灵。走珠玑浣素练,千川流觞毓桑梓之秀。

 

自闹市行数里,由高厦如栉而满目葱翠,离喧嚣纷乱归空净澄明,须臾之间,恍若隔世。故世人称其为"沪上后花园"。青浦可观者众矣,今尤以朱家角为胜。盖其屋舍石桥皆数朝旧物,临河而筑;街道蜿蜒,砺石如镜。商铺比肩接趾,叠檐重壁。俟休暇之日,游客熙来攘往,人头涌涌,尽显名镇之繁华。如欲觅清静之地,则此间另有佳处。樟艾居

去朱家角十数里许,得一幽径入,夹道绿荫如盖,良田屋舍掩映其间。曲折盘桓,路尽见迎客亭。复行数十步,叩竹闾,应声为君启。花径铺锦绣,草坊迎客至。茂林修篁间,隐约见马墙,轩窗,亭台,流水。乃知有园玉藏于此也。

 

园主居氏,累世耕读于此地,相夫张氏。相知求学之时,徜徉于商海,精园林之道。好古物,喜收藏。奔波浙中山野之间,流连乡民祖承之居。初属意者皆小品,为椅,为几,为石槽,为窗雕。日久其势如高潭溢水,一泄千里。见昔日华屋巨宅,今如明珠蒙垢,几近堙没,心怜之慕之,生移地重修之念。遂得收藏之大道,积传承之功德。

 

所购有三,曰旧庐,曰竹轩,曰心息亭(暂名)。己丑年垒石成基始,历二载乃成。名樟艾居。

 

俱各据其势,自成一格;又檐牙相望,气韵相通。取土成丘壑,引河水以灌之,绕阁穿亭,委迤出没。绿树白墙,形影辉映,跃然而有生趣也。砌石成径,回廊环抱,其材亦皆求诸老屋。一木一草,一石一几,无不巧思佳构,或妙手偶成,或匠心独运。园中遍植诸色花卉,春秋代序,次第开放,经年不绝。

驻足品茗知渔亭,园中景致,可一览无遗。

 

踏花循芳入深幽处,跨清溪,有荆扉候客,问何所在,旧庐也。庭院已扫,碧空一洗。宜冬宜夏,宜饮宜憩;可听雨,可赏落英。新茶甫沏,陈席廊下,烟笼汀洲,凫游春溪。俗尘皆托寄于闲云,客自舒心静虑,出神离魄,凝光阴于一瞬,不知今夕是何夕。忽清风飒然拂林,万籁齐发,始觉非画也

 

乃瞻构建,有奇绝者二。廊柱皆取之曲干,不加斧斫,不事髹饰,有盘旋欲飞之势。檩拱楹梁,俱覆镂雕,神兽启祥瑞,桃梨说神仙。室内陈设,亦累年所积,或寻常百姓家居之用,或昔日王孙府中之藏。聚沙成塔,荟萃于此,岁月了无痕,抚物思故人。惚惚然身耶?幻耶?不知是周是蝶。

朱栏无言,忆兰辇娇媛笑语依稀。青瓦何幸,闻暮霭焚檀心香袅袅。

樟艾居

 

石径斑驳,过回廊数曲,见竹轩。门楣高敞,窗牖通透。树影婆娑,纹格陆离。石狮踞于阶前,又置石鼓于草丛。铁马惊鸿,吟长风逐云浪,飞檐挂月,溶清辉流玉墀。

 

有酒坊装坛入,车停院中,马不知何处得其所。楼自巍然高耸,车仿佛蓄势欲去,一静一动,似隐有禅机焉。

斜阳染林,倦鸟知归。华灯初上,烛拭新泪。一曲歌罢,余音萦怀。盛筵既散,宾主尽欢。执手于道左,再邀于月明。

 

旧庐堂前新芽枝,飞燕剪柳絮卷丝,前尘旧梦入潭影,画栋雕梁空余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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