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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晓军作品 | 至今思项羽

 梅雨墨香 2020-08-20

        作者简介:朱晓军,女,安徽省固镇县人,2013年触摸文字,目前共发表散文60多篇,作品散见于《安徽文学》《新安晚报》《翠苑》《芜湖日报》《蚌埠日报》《大江文艺》等报刊。

英雄项羽,其短暂的一生可圈可点,可赞可叹!尽管他离我们是那么得遥远,可是历史大转盘上的悲歌,仍然在震撼着我们的心,让我们去感悟,去思索,去奋发,去仰天长叹……

为了追寻这位悲剧英雄的故事,我先后去过和他相关的三个地方,宿迁项羽故里,固镇县濠城垓下之战遗址,和县乌江边霸王祠。三个不同的地方,人们心中却永远有一个抹不去的楚霸王形象:他力大无比,单手举起千斤鼎,抱得美人虞姬归;他优柔寡断,鸿门宴放走刘邦,铸成大错;他逞个人英雄,常单骑杀敌,陶醉于自己的武功;他学而无恒,学习浅尝辄止,却在临终留下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铿锵诗句……他就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矛盾的人。其实哪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呢?刘邦不是一样阴险、不守信用吗?成王败寇,没有定论。斯人远去,旧迹难寻,今天要想触摸他的英勇和悲情,就只有到这些地方凭吊了。

项羽的家乡苏北宿迁,两千年来,几经战火,文物留存极少,而他的故里却一直没有被人忘记。清康熙四十二年,县令胡三俊十分重视地方文化的挖掘和保护,在原地竖了一块碑,上书“项王故里”四个大字,这恐怕是第一次正式为项羽立碑。于是这里香火不绝,直到现在开发成一个热闹的旅游城,设置了各种与项羽有关的游乐设施,虽然这个游乐城里“墙新画不古”,但是有两棵古树却是和项羽密切相关。一棵青桐,名“项里桐”。据说,项羽出生后,家人将他的胞衣(胎盘)埋于这棵树下,这桐树就特别的茂盛,枝繁叶茂,直冲云天;还有一棵巨大的中国槐,说是项羽手植。如今这两棵树,历经沧桑,子荫繁茂,如勇士般无惧雷电雨雪的侵袭,彰显楚霸王英勇无畏的气概。

固镇县濠城霸王街的尽头,“霸王别姬”大型雕塑栩栩如生,两柄巨剑相交指天,霸王怀抱自刎的爱妃虞姬,巨目仰望,长叹“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一曲悲壮的“霸王别姬”之恋凝固成永恒的雕塑。顺着“霸王别姬”雕塑往北走,就是霸王城遗址。据专家考证,垓下霸王城呈不太规则的四方形,城的拐角处均构筑成弧形。城北濒临沱河(古称洨水),城东、南、西三面开掘有护城河,当初的霸王城其实是一座土筑的营垒,地势偏高,四面环水,作为军事要塞易守难攻。如今霸王城的旧基只是高于四周土地的高台。高台四周麦田青青,三两村民在麦田里除草,整个田野安静祥和,可是这块沉默的土地下,掩埋着多少故事多少谜呢!

楚汉相争后期,项羽兵势不利,一直兵退至垓下,项羽的中军大帐就扎在今霸王城的中心。由于当时战事不利,四面楚歌,军心涣散,虞姬常临波徘徊,有时伤心袭来,就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而在这流泪的地方,后来长出了一棵桑树,人们说是虞姬的伤情和恸泪所化而成的。虞姬自刎后,项羽命人将自刎利剑埋在了她常去的池塘边,后来,就长出了榆树,人们说这是项羽的化身。这两棵树如同根所发,枝缠叶绕,分不清彼此,宛若天成,当地人称为“榆抱桑”。随着时光的流转,每一代老的榆树和桑树凋残后,它们又会在原地生出新的榆树和桑树,蔚然奇观。一方水塘,几个石凳,当时塘水清澈如镜,虞姬浣发描妆于此,名为“浣发池”,乌骓马就在附近吃草,如今,池塘犹在,鸭鹅戏水,水边桑榆繁生交错,乌骓马也幻化成石雕,美人,和她最慕恋的霸王,却早已散落在历史的烟尘里,然而,水边这缠绵相依的“榆抱桑”依旧连理,那凄婉的霸王别姬绝唱仍在演绎。

就是这匹踟蹰不前的乌骓马,使那位虞美人的心情遭透了,当她看到连心爱的战马都不愿向前了,唱出了:“汉兵已略地,四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的哀歌,血溅处,开出鲜红美丽的虞美人花,英雄和美人双双把人生最美好感情投入历史的云烟里!京剧里专为项羽设了一个脸谱,《霸王别姬》演了一代又一代,兵戈铁马,荡不尽他心中绵绵的痛;烈烈风中,长剑一挥,纵身赴虞姬的来生相约,他成了舞台上演不尽的人物。

《垓下悲歌》确有其事,选自《史记》,题目为后人所加,是《项羽本纪》中的一节。项羽以八千江东子弟兵起家,成为秦末最具实力的武装,可他军事上的才华无法掩盖其政治上的幼稚,他的失败又岂是一句“天亡我也,非战之罪”可以解释的呢。他是个悲剧人物,可是人们不以成败论英雄,乱世当道,很容易就原谅了他的失败,我想人们还是喜欢一个真性情真性格的项羽吧。

我追随项羽的逃亡路线,来到和县乌江,霸王祠建在美丽的凤凰山上,有正殿、享殿、东西殿、衣冠冢以及祠外爱情藤廊、三十一响钟,戏马台,相思树,驻马河,抛首石,乌江亭等多个景点,历史文化气息浓重,徜徉在如此安逸的长廊庭院,怀念曾经的悲情英雄,顿时有一种万种风情总会归于尘土的人生感悟。

《史记·项羽本纪》载:项羽兵败至乌江,乌江亭长备好船劝他渡江回江东再图发展,他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乃自刎于江边,并让身边的吕马童将军拿着他的首级去领赏钱,姑且不论他战略战术的对错,单这一刎,足可见他真是一点也不怕死,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胆魄。杜牧过乌江亭时,写下《题乌江亭》这首咏史诗,痛惜他不能卷土重来,再立霸功。“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毛泽东同志最喜欢这首《题乌江亭》,将该诗题于碑上,意为从中吸去精华,指导中国革命。“包羞忍耻”是忍,“卷土重来”是狠。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这是老百姓的兵法。该忍时忍,不能气短;该狠时狠,不能手软。可惜项羽到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败在何处,仰天长叹:天要亡我,非战之罪! 

然而,千百年来,在我们这样一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文化环境里,从史家到文人乃至老百姓,都给予这个落败英雄以少有的宽容和崇敬,史家以帝王的规格为他立传,文人幻想他可能东山再起,老百姓则很实际地给他立祠供奉,并尊他为项王菩萨。时至今日,在乌江,每逢农历初一和十五,霸王祠里项羽的雕像前仍是香烟缭绕,四乡八镇的村民们都赶来参加一场小型庙会,说唱游乐,在喧嚣中,伫立着的项羽塑像似乎也多了几分欢愉,少了些许威严。

祠内有“三十一响钟”亭,冬阳初冉,我敲响了悬挂的古钟,按照惯例,要敲响31响,以祭奠31岁的千古男儿——项羽。钟声穿越寂静的山林,穿过挺拔翠竹和层层冷杉,一声声,雄浑苍凉,十分悲壮。在这悲壮的钟声里,不由发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感慨。

特意来到乌江边,两千多年前,霸王项羽在这里自刎身亡,楚汉相争的悲壮历史就此宣告结束。一条乌江水,悠悠数千年。举目望去,水色清邃,货轮缓缓驶过,江边浣衣洗菜的村妇安然祥和,曾经叱咤风云的历史烟云俱消,一江清水蜿蜒流入长江,真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历史向前发展,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代有人才出,凤凰山上的霸王祠也在飒飒北风里愈发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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