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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线上平台：半亩书舍 半亩书舍——西散原创选稿基地 半亩书舍——中国散文作家成长摇篮 半亩书舍——最具亲和力原创散文平台 “知音诚难觅，患难见真情。”亘古如此，万物皆然。 我和钱江120堪比俞伯牙与钟子期、梁山伯与祝英台、项羽与乌骓马的相知之情，正是人世间患难真情的感人见证。 钱江120、妻子和儿子是我自力更生、引以为傲的三大件，而妻子和儿子更是在钱江120的鼎力相助下取得的历史性成就。 母亲·钱江120 穷则思变、困则谋突，我的钱江120诞生于一个极其特殊的时间节点。 一九九八年的八月十六日，终于等来了分配工作的消息，我被分配到民勤三中。我很高兴，也很激动；全家都很高兴，也很激动；母亲更是喜极而泣。 我从未奢望过锦上添花，却也从不相信乐极生悲，但天不遂人愿，噩耗还是接踵而至。第二天，就在全家兴奋而忙碌的为我上班报到做准备的时候，母亲出然倒地昏厥，不省人事。 医院诊断是脑溢血，即使经过日后较长时间的恢复，生活自理是绝对不可能的。 晴天霹雳，我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你不要多想，有我和你二哥三哥呢，明天准时到学校报到上班。只要你安心好好上班，不让你妈操心，就是对你妈最好的照顾。” 老爹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的减压兼安抚性的安排不容分辩。 “就是的，老四。有我们呢，天塌不下来。” 二哥三哥的话语同样果断坚定。 虽已报到上班，但我却整天魂不守舍、浑浑噩噩，全无工作的状态，病床上的母亲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腿到用时方恨短”，更凄惨的是，每逢周末，由于交通不便，虽归心似箭、心急如焚，但却除了望眼欲穿的无奈和跺脚叹气的失望之外，剩下的只有自我僵持的等待。好不容易盼来了一辆二道贩子收猪的兰驼三轮车，车主还说：师傅，实在不好意思，前面还有两头已经付完款的猪要拉。 有限的生命禁不起无尽无为的干耗，黄金般金贵的时间被无奈无期的等候稀释得只有另辟蹊径。 “不行，活人岂能让屁憋死！公车路不通，私车辟蹊径。”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精打细算、开源节流。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漏过我的宏伟计划——一定要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一个大大地惊喜。 果断调整财政支出计划，强化“一保四不”的执行力度：确保母亲医药费；原则上不添置衣服，一般情况下不参加聚会，尽可能不进县城，绝不主动在同事们牵线搭桥的姑娘们面前大方慷慨…… 这样精打细算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二十二个月，二零零年五月份的工资终于到手了：六千元，微不足道的天文数字。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在泉山镇十字搭上了去县城的第一辆轿车，下午三点整，一辆崭新的、五千七百六十元的钱江120停放在了我的宿舍门前。或许是达成目标的激动与兴奋，或或许是母子情深的思母心切吧，一向对大小车辆毫无兴趣的我，居然用了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能够熟练驾驶了。 这以后，每到周末，我总能够在相同且几无误差的时间节点站在母亲的床前：我如释重负的看着母亲，母亲会心而满足的端详着我。这对我和母亲都是一种奢侈而温馨的亲情盛宴。 也是从这以后，每次回家，只要钱江120清脆响亮的笛声一响，父亲、二哥三哥、抑或是二嫂三嫂，总有一人出来站在门口等我。其实，与其说是他们等我，倒不如说是他们代替母亲等我。 既然母子连心，那就注定会心有灵犀。二嫂和三嫂说：奇怪的很，周一到周五老妈总是昏昏沉沉，只要一到周六下午老四快来的时候，她就显得非常清楚和精神。 的确，我、母亲和摩托笛声之间已经有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一种奇妙感应。每次到来和离开，鸣笛已经成了必不可少的环节，二嫂和三嫂说，每次我出门鸣笛后，母亲总是显得依恋难舍和失神落寞。 成家为父之后，我才真正懂得了陪伴才是治愈亲人病痛的无价良药，也才对当初母亲因我而来的清楚精神和因我而去的失神落寞有了伤痛及骨的体味，那是因为在母亲心中还有未竟的责任。 也是在成家为父之后，才解开了一路走来对母亲的诸多不解与好奇：没有闹钟，母亲为什么还起得又早又准？母亲为什么总是偏爱绿毛文身的窝头和锅底牢不可铲的焦粥？！原来叫醒母亲的根本不是闹钟，决定母亲偏爱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异于常人的味觉，而是母爱、生活和责任，而这也正是小时候读到的爱吃鱼头的母亲之所以让人肃然起敬和倍感伟大的真谛与震撼所在。 感谢母亲，您让我懂得了为人父母的艰辛和责任，更让我懂得了生活无论是艰辛平淡、还是安适精彩，都要负重前行、心有所恋。 感谢你，钱江120！是你让我把对母亲此心耿耿的牵挂变成了一种暖心预约的期待，使我感触到了拳拳亲情的无价与珍贵；也是你，在助我略略弥补“子欲孝而亲不在”的巨大人生遗憾的同时，也助我略略缩小了与孝子这个道德标杆之间的巨大差距。 钱江120·妻子 不知不觉间，母亲卧病在床已整整五年，我也步入了大龄青年的行列，结婚成家成了每次回家必受质询的事项。 随着时间的推移，父母哥嫂的质询方式是渐趋完善，质询态度是渐次强硬。由最初围魏救赵式的温水煮蛙、诉苦流泪的催婚，到后来霸王上弓式的强词夺理、责骂驱逐的逼婚。 双拳难敌众手、眼泪软化硬骨！在他们相互配合、多方策应的联合进攻、特别是在母亲态度坚决的停药抗争下，我只能无条件屈服。 唉，算是真正体味到了“老鼠进门，人人喊打”的凄惨滋味了。 虽走梁山路，绝不屈自己——易水诀别般的悲壮启程。 吃财政、铁饭碗是坚守不退的底线。 “小伙子，尽信书，不如无书。别以为经济基础只决定上层建筑，其实它同样决定下层建筑。” 我知道，这是准退休级老教师们的肺腑忠告。在他们看来囊中羞涩、空空如也的我，连约会姑娘的基本消费都无力支付，哪里还敢奢望有国家财政保障的美好姻缘呢！ 情况的确如此，但我却不甘自降其格、束手就范。 “照照镜子、掂掂口袋，别自取其辱！” 家属阿姨们的话虽刻薄尖酸，但也不失为一种让人迷途知返的冰冷关爱。 未风先雨、闻难而退？我心有不甘！ 尊严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纯洁的爱情绝非金钱的奴隶；虽非周润发和贝克汉姆般的万人迷，但也绝非獐头鼠目、灰容土貌的卡西莫多。 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好汉一怒虎山行，独上高楼觅红颜！ 二十年前的民勤，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有编制、吃财政的男女比例更是压倒性失衡，在求婚的过程中，无论女方的身高是多么的浓缩，在人格地位上是处于绝对的高度；如果说男方是仰视心中的女神有些夸大的话，那说女方是在俯视石榴裙下嗷嗷待哺的难民是毫不为过。 茫茫人海、过客匆匆！谁能告诉我：红颜知己栖身何处？病母在期盼、众亲在督办，我该怎么办？就地取材，深挖内部潜力！——天方夜谭般的痴心妄想。 校内屈指可数的梦中情人们，对我瓮牖绳枢般的家庭状况了如指掌，将我二级残废的身高视为有损伴侣尊严的致命缺陷；更让人出于愤怒、啼笑皆非的是她们竟将我病瘫在床的母亲视为无法承受的负担，还将我怯于交流的惜言如金，贴上“迂腐古板”和“缺少幽默感”的红色标签——哎呀！也还好，至少没有说我是傻子。注意保持距离、刻意划清界限和纯洁工作关系是她们对我的标配态度。 当内部资源不能满足自身发展需要时，积极寻找、吸纳外部资源，是许多国家和企业发展战略的惯常选择——值得借鉴！ 骏马历险、坚舟负重，县域寻美的重任就应势落在了我和钱江120的肩上。 “为田地熬烂双眼，为婆姨跑断双腿”，小伙子，不服气你就南征北战的跑吧！这不正是古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应有境界吗？ 置于死地而后生！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一点六万平方公里、近三十万人口的民勤，难道我还当了光棍不成！ 不听老人言，挨棒在眼前。很不幸，美好的愿望被残酷的现实碾压的支离破碎。我大大低估了这项任务的艰巨性，一年下来，不要说进展，就连见过两次面的都屈指可数。碰壁吃羹是十有八九，进屋沏茶已是给足了面子，见面的情节大都是克隆版的三部曲： 听我略有保留、避短就长的家庭情况陈述；通过简明扼要的对话准确评估我的家经济状况；客气的回复说：我还小，目前以工作为重，暂不考虑个人问题。 当然，如果有幸碰到富有同情心的姑娘，她们也会慷慨的给我美好的祝福：胡老师，你非常优秀，你一定会有美好姻缘的。 三观不合、心无灵犀？还是先天失配、绝缘无分？！“奇哉怪也！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两条腿的姑娘了。” 任务尚未完成，本人仍需努力。一损俱损，钱江自然也责无旁贷。 说实话，我赔笑讨好不要紧、屈尊降格也是小事，但最受罪、也最让人心疼的就是我的挚爱——钱江120了。在炎炎夏日近乎四十度的高温下，很多时候都会几无间隔的连续奔波三四百公里，可钱江120总是气定神闲、任我驱遣。 说来也怪，行程已近十万公里的钱江120，在平日里还动辄会闹点情绪、发点脾气、罢点小工，可在整个寻美过程中，却是满血复活，全天候、满负荷运转，一点情绪不闹、一点脾气不发，强劲的如同永动机。 我和钱江120跑遍了民勤的所有乡镇：东到收成礼智，西到昌宁昌盛，南至重兴蔡旗，北至东镇往致。在满怀希望而去、垂头丧气而来的往返奔波中，验证坐实了无数子虚乌有的线索，可苦苦追寻的另一半却时而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艳美如画、近在咫尺；时而如同戈壁滩上的柱状旋风，飘忽不定、遥不可触。 “我的目标在山腰，要想得到山太高”。可我的心理期望目标早已下调到山脚下了，心中的女神为什么依旧是梦里看花、水中望月！ 没有最坏，只有更坏。更糟糕的情况的的确确还在后面。 尽管摸排和面试的工作都是在极其保密的状态下进行的，但“没有三十年不漏的瓦房”，太过频繁的东奔西跑，加之诸多面试官之间的信息共享，我很快成了全县教育系统大龄青年和婚姻困难户的代名词。蝴蝶效应，学校领导和老师们对我的个人问题也由关心关注上升为重视纠偏了： 还吃财政不财政的呢！最好照照镜子、量量家底吧！谁说不是？“吃饭穿衣看家当”，更何况这还是找对象呢！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也血气方刚过，可也没有这么自不量力过！ “猪皮镜子照脸，是各对各眼”，就他那条件，能够找个理发的、裁缝这类个体户就非常不错了！唉，我们也是瞎操心。二八盒子打飞机，人家目标可高着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碰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就会知道光棍是怎么来的！就是的！这也难怪，毕竟小伙子还是吃的二月二的馒头太少。唉，见怪不怪。等到棱角磨平了，锐气消失了，小伙子的眼光就自然会从山顶转到谷底的。就是的，现在的年轻人，最大的缺点就是高估自己，看低现实！ 众语成谶还是危言耸听？半途而废、偃旗息鼓还是忍辱负重、坚挺续行？！ 古人不是说尽人力而后才能听天命吗？！只要想哭，瞎眼中也一定是盈眶预迸的泪水！天无绝人之路！我还是选择相信古人和屡验无爽的民勤真理。“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纰漏出在何处？“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调动一切资源，再细致倒排一遍，看看有没有漏网、特别是漏网且长相还比较安全的鱼。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月，两月…… 终于有消息了！经过长达半年的排查，好友来电话了： 有一目标，不妨来看一看。不过一定要有双重选择、优雅转身的思想预案。 唉，这有什么尼，都凄惨到准光棍的境地了，我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踏破铁鞋无觅处，目标竟在好友处”。唉，我也真是的，居然把邻近学校女教师的底数都没有摸排清楚。 记忆犹新，老师们说那天的天气预报特别准：零下三十四度。奇怪得很，驾驶钱江120的我，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六至八级西北风的凛冽。婚后好友和妻子都说我是高兴地失去了知觉，我说那是连续的失望我已没有了常人的感觉。 时隔半年，又在好友的办公室接受面试。“百千考官唯虐我，我待考官平常心”。相同的情景，不同的是往日的紧张与屡次碰壁的五味杂陈早已不见踪影，“大不了走人”的死猪心态让我泰然处之。 哎哟哟，今天的面试官不但从长相上说十分安全，而且从身材上说也是高度浓缩，与我号称一米六八的伟岸身材是极其般配，用时髦的话说就是“量身定做、无缝对接”：天道酬勤！看来缘分到了。 意料之外,面试的过程如同朱自清笔下威尼斯的建筑，简截到了极致： 胡老师，为什么以前和你见面的那些姑娘，最后送给你的都是美好的祝愿？ 那是因为“弱水三千，我独取其一瓢”。 嘘……！吓死我了。这是昨天晚上失眠之后，偶然从《红楼梦》第九十一回《布疑阵宝玉妄谈禅》一节中看到的一句话。 面试的过程就是如此。吸取教训、绞尽脑汁完善润色的应答之辞根本没有展示的机会，多次模拟演练、做足功课的敏感话题也是丝毫没有涉及。 漂亮的皮囊追名逐利，美丽的心灵扶危济困。 哦！这也难怪我是辛弃疾老人家不弃不离的铁杆粉丝，现在我终于领悟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深刻含义了：浓缩版的救世主由于其超乎异常的低调和内敛，本身就不易被人发现。 哎呀！也多亏我这小伙子心细，及时把工作方式由好高骛远、走马观花调整为妍媸无论、讲求实效的地毯式排查。 情理之中,我们预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此后的进展和诸位的经历大抵相同，美中不足的是浪漫不足、平淡有余。 属于你的，跑也跑不掉；不属于你的，求也求不来。 OK！四个月之后，我们由敏感朋友升级为合法夫妻。 十七个月内，我接连完成了从男子到男人、再到父亲的三级跳。 感谢上帝，正是由于您对市场的精准研判，才是造物主为人间偌大的婚姻市场提供了不同型号的灵性产品，确保婚姻路上一个也不单下。 感谢你，钱江120！你助我摘去了婚姻困难户的帽子，也助我跨越式的完成了人生历程中的三级跳，更重要的是让我涵养了一种初心不改、坚韧不拔、不轻言弃的立身品质。 感谢你，钱江120！我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你对我无言的支持、受益一生的启迪和鞭策。 作者简介：胡克林，男，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甘肃省2014年“园丁奖”获得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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