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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蒋建春作品 | 难忘儿时过年

 梅雨墨香 202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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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又要过年了,时光荏苒,光阴如梭,上世纪六十年代后出生的我,此时此刻常常会想起儿时过年的情景。  

儿时过年,吃得哪有现在这么好呀!如今餐桌上的鸡鱼肉蛋,山珍海味几乎餐餐可品,顿顿可尝,可儿时过年却很难吃到。那时,家家户户生活普遍比较困难,过年能吃顿猪肉饺子或猪肉炖粉条,就好像过得跟神仙似的心满意足了。所以民间有“小孩盼过年,大人怕花钱”的顺口溜。天真可爱的孩子们光知道过年要漂亮的新衣服穿,要好吃的美味食品吃,可他们哪里能理解、体会到临近年关时父母的惆怅呢?其实不是大人怕花钱,而是愁那少得可怜的钱让孩子们充满着美好期待的年怎么过呀?  

我的老家在连岛,这是一座四面环海,缺水没电的孤岛,交通不便,环境艰苦,所有的粮食蔬菜等食品都要靠岛外“支援”。记得有一年临近年关,那天凌晨四点多钟,寂静的渔村还在大海的怀抱中贪婪地酣睡,凛冽的海风在黑夜中狼嚎般地呼啸。父亲早早起床叫醒了我。他挎着篮子,我扛着竹竿,父子俩摸黑冻得哆哆嗦嗦地去公社所在地大路口排队买年货。那个年代是计划经济,年货凭票供应。当运年货的船抵岛后,上千户的渔民潮水般涌向大路口,那人山人海的拥挤场面简直就是水泄不通。可怜老实巴交的父亲,个子矮小,身体单薄,排到前面快挨到他买年货时又被那些人高马大的人给挤了出来,父亲也不跟人家吵,也不跟人家争,苦笑中叹口气,无可奈何地不得不到后面又重新排队,直到中午十二点多,才买到几斤猪肉、几斤猪油,还有大白菜、粉条等。那些紧俏的猪肝、猪肚之类的,早已被关系户从后门“走”掉了。尽管如此,一家人仍很高兴。直到我上小学三年级,去墟沟的舅舅家走亲戚,才第一次吃过猪肝,那满嘴的香味令我至今难忘! 

儿时过年,我们的穿着打扮跟现在的孩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毫无可比。现在的孩子又是小皮夹克、羽绒服、滑雪衫,颜色也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那时的我们,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看过和穿过了。有一年过年,母亲给我做了一件蓝色的新涤卡外衣,把我头年没穿坏的外衣洗干净后给了弟弟穿,我穿上新衣服,心里臭美的家前家后,左邻右舍地东走走西窜窜,可弟弟却把嘴巴噘得老高,好像大过年谁欠他帐似的。“大穿新,二穿旧,缝缝补补老三将就”说的就是当时孩子们的穿戴情景.

儿时的压岁钱,一般是几毛钱或几块钱,年三十的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左一层右一层地打开那方蓝印粗布的手绢,用她那粗糙的手,从中缓慢地拿出了三张早已备好的崭新的两毛钱纸币,给我们兄妹三人每人一张当压岁钱,高兴得我们脸上像开了花,对着煤油灯看来看去的,然后揣入兜中。领了压岁钱后,母亲说好好守岁吧,守岁来年可以祛灾平安,我们兄妹仨就很听话地守岁,直到眼皮“打架”实在撑不住了,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睡着了。  

后来压岁钱涨到几块钱了,母亲要求我们好好收着别乱花,或者借口说怕我们把钱弄丢了,统一上交由她“保管”,等开学后就“决定”拿它交学费了。那时不懂事的我对母亲的做法“意见”很大。别的小伙伴可以用压岁钱买糖买鞭炮,有吃有玩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呢?现在起来,我当年是多么的不懂事啊!我错怪了勤俭持家的母亲,愧疚的感觉如同鞭子一般时常会抽打着我的心。是呀,在儿时的艰难岁月中,又有多少家长会有多余的钱给孩子们充当“小金库”而随意挥霍呢?  

儿时过年,尽管在物质上比较艰苦,没有给我们多少享受,但在精神上,我们还是很快乐的。

帮父母“扫尘”是我们的快乐之事。“腊月二十四,扫尘掸房子”,过年之前,家家户户都要“扫尘”,干干净净地迎接新年的到来。那时的“扫尘”是渔民们特别重视的一件大事,先把屋里的东西全部搬出,然后清扫屋内犄角旮旯的卫生,再把搬出的家具等擦干抹净后搬回屋里,这样忙下来要大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才能完成。这时的我们就充当了大人的“好帮手”,有的地方空间狭小,大人容不下身子,我们钻进去举着绑在竹竿上的扫帚,左一下右一下,上一下下一下地清理死角的蜘蛛网和灰尘。个个灵活得像个顽皮的小猴子,上蹿下跳,一会儿帮抬箱子,一会儿帮搬凳子,一会儿帮抹窗户,稚气的小脸热得红扑扑的,根本就不怕冷。干完后父母一般会赏个块儿八角的给我们去买鞭炮玩,领了赏我们一般会买二百头或三百头的鞭炮,“小气”的会把一挂鞭拆零一个一个地放,“大方”的整挂鞭一气放完了事。院子里响起的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空气中飘荡着的是孩子们的笑声和快乐。

贴年画也是儿时过年特别快乐的事。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贴年画,那时候的年画一般都是革命样板戏、上山下乡、草原小姐妹之类的题材,每张价格1毛多到2毛多,过年时,几乎家家都买,家家都贴。我家的年画总是我跟父母要钱后“自作主张”地到东山合作社去购买。一次买个七八张,卷好后小心翼翼地拿着,生怕弄出褶皱来,然后一路蹦着、跳着地跑回家。到家后用面在煤炉上和点浆糊,接着就开始贴年画了。那兴致劲和高兴劲也不知哪来的这么高。有趣的是有一年我把后墙的一张年画给贴歪了,父亲回来发现后,无奈浆糊已干透,不好再揭下重贴了,这张画就整整歪贴了一年。后来邻居有人问,这画是谁贴的,我就赶紧“撒谎”说是爷爷贴的,因为爷爷年龄大眼睛花,谁会去笑话他呀。

儿时过年看戏看电影,也让我们如痴如醉,快乐无比。临近过年,村里会派人上山砍些青松,在冲口子南门口搭建松门,上面写着“欢度春节”,松门的四周插满彩旗,在寒风中猎猎飘扬,喧天的锣鼓声更渲染着过年喜气洋洋的气氛。在离松门不远的西山一队的大场上,乡里(那时叫公社)会组织文艺巡回演出,有淮海戏、快板书、革命京剧、跑旱船等节目,演员也都是岛上各村选去的,长相要求不高,只要会唱敢唱就行,有位大妈虽然眼斜貌平,但地方淮海戏唱得有模有样的,很有渔家乡情的特色味道,看得我们是聚精会神,津津有味。不过印象颇深的是我上小学四年级的那年春节,水岛村放映电影《闪闪的红星》,我和几个小伙伴从西山村沿着高洼不平的山路来回步行二十多里去看“潘冬子”。我们像一群快乐的小鹿,有的连晚饭都没吃,蹦着跳着赶往水岛村驻军部队的露天广场。那年月社会治安好,也没有拐卖儿童的,大人们更不用担心孩子的安全,我们也不知道苦和累,只感觉到过年看戏、看电影很过瘾,很快乐。  

感谢儿时过年的生活,它既有苦,也有乐,是一首苦乐交融,酸甜相伴的童年歌谣,这首歌谣令我常常想起、永远怀念……


作者简介:蒋建春,男,汉族,江苏连云港人,中共党员,大学中文秘书专业毕业,高级秘书。曾就职于连云港市木材总公司,任共青团书记、总经理办公室主任、公司经理等职务。后辞职下海,自由经商。秉承“文学是酸甜苦辣生活中的调味剂和精神享受”的理念,闲暇之余,喜欢写作,先后在国家、省、市级各类报刊上发表论文、科普小品、散文、杂文、小小说等三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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