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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张元和作品 | 耕耘人生

 梅雨墨香 202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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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刚刚退出舞台,金秋便闪亮登场了。

金秋是农村秋收、秋耕、秋种最繁忙的三秋时节。在大集体时,每到金秋之际,我们生产队的劳动力几乎都倾村而出抢收抢种。在这农忙季节,作为农家的孩子,我与几个在外读书的中学生,即便星期天回家,也被队长不失时机安排去以学带练地翻耕村寨后那些刚收割好的板田。

早在读小学的时候,每到暑假双抢之际,我就算生产队半个劳力了。因此,扯秧、栽田、割稻、打禾、晒谷、犁田等农活对我来说并不陌生。队长每次让我去耕田犁地,我便径直去牵我最喜欢的那头断尾巴老黄牛。这头饱经风霜的老黄牛,不像其它黄牯水牯那样暴躁,它的性情特别温顺。生产队的男女老少,无论谁去牵它都不会耍脾气。每次走到牛栏前,随我怎么拿系着牛绳的牛钻儿慢慢从它那涎滑的鼻孔中穿过,不紧不慢地拴住它的鼻子,它总是纹丝不动,温情脉脉地看着我。等我把牛轭、牛套索套在犁铧上,别上毛镰刀,扛起犁铧,手挽牛绳,再牵着它缓缓走出牛栏,穿过小桥流水的村寨,沿着弯弯的山道走向村寨后的梯田。

村寨后是连绵叠翠的山峦,山峦梯田层出叠现。这些依山层叠的梯田皆是早禾田,秋后全都收割好了。我牵着老黄牛,来到那丘长长的板田。放下犁铧,我四下看了看板田的地势。田地左边高,则从右边入犁;田地右边高,便从左边犁起;田地两边高,就从田中间开犁。老黄牛一动不动地站在田角,静静地等我给它套上牛轭,绊好牛套索,系上肚绊绳,慢慢架好犁。然后,我俨然老农,牛棍一挥,吆喝一声“好,起——”。老黄牛便开始拉犁了。立秋之后,虽下过几阵雨,但雨水并不大,没有把田土渗透,板田犁起来田土甚是硬韧。我一手攥着牛绳牛棍,一手紧紧地扶着犁,在我祖辈们呕心沥血的田土上一犁一犁艰难地翻耕着……

我正赶着老黄牛在满田禾茬的田土上倾力翻耕着,忽然,连接牛套索与犁铧的犁缟绳绷断了。我放下犁,操起毛镰刀,转到田坎附近茂林里砍了根藤蔓。而后,小心翼翼地把削去细枝末节的藤条,手脚并用地慢慢揉弄,绞成8字形的犁缟绳,再连起牛套索,套上犁铧,一犁一犁艰难地翻耕着这硬韧的田土。可能是这板田的田土太硬韧,或许我刚才砍来这藤蔓过嫩,犁着犁着,我刚换上去的犁缟绳还没犁上几个来回又给绷断了。我不得不放下犁,钻进田坎旁的茂林深处,睁大眼睛,左寻右找,砍来一根更韧性的老古藤,揉成犁缟绳,然后再套上犁铧,继续在这凝结着我父老几多情愫播种着我乡亲甚多希望的田土上一犁一犁地翻耕。

正当我犁到那田老坎时,老黄牛突然站着不动了。是不是犁这么大半天老黄牛犁饿了?是不是这田土太硬韧老黄牛犁累了?是不是我犁得太深老黄牛扒不动了?我下意识地摇了摇犁,又松了松犁铧,老黄牛仍然站着不动。我舞起牛棍连抽了老黄牛几棍,它扭过头直愣愣地看着我,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我顿时就火来了,狠命地抽了它一棍。老黄牛向前一使劲,只听到“咔啦”一声,犁铧断了。原来犁铧楔入田老坎的岩缝去了……其实,刚才老黄牛站在那任我抽打,它都一动不动,尤为它扭过头看我的眼神已在及时地提醒我,无声地告诉我。而我却浑然不知,还在一个劲抽打它,等我蓦然顿悟,这一切的一切都为时已晚矣。

事已至此,我只好无可奈何地扛起那断头的犁铧,自怨自艾地牵着老黄牛回生产队去。在回村的路上,我垂头丧气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忧心忡忡地想象着队长将会怎么电闪雷鸣训自己。当我耷拉着脑袋回到生产队时,队长不但不当众训斥我,还乐呵呵地走过来,一手从我的肩头上接过那断头犁铧,笑着对我说:“侄儿,犁断一张犁铧,那算什么呢,没关系的。你不给我犁烂几张犁铧,怎么能学会犁田呢……”当着生产队众多大伯大叔大婶,我哪敢抬头呢,只觉耳根发热,脸绯红起来……我犁断了犁铧,我的父老乡亲不但没有指责我,而且还深情地激励我。在我的青葱岁月,正是他们的爱浇灌着我茁壮,正是他们的情滋润着我成长。

从那以后,我不管是在故乡的田野上耕耘,还是在自己执教的三尺讲台耕耘;不管是在自己的文学园地耕耘,还是在自己的编辑领域耕耘,尽管我时而跌跌撞撞,时而磕磕碰碰,时而磕断“犁铧”,但我在自己生命的分分秒秒里,再不敢丝毫疏忽,更不敢丝毫骄惰,总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一犁一犁在自己的人生旅程中不懈耕耘……


作者简介: 张元和,男,苗族。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麻阳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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