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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第 342 期 ❁ 王 钻 清 诗 评 论  伊萍现代灵魂诗的结构解析 文/王钻清 读伊萍诗集《火与雾》（由现代出版社出版），深深地感到，她是一位灵魂歌者，她的诗是现代灵魂诗的范儿，解读她的诗如同“解析梦”，她那种深入心灵深处的笔触总能触碰人性里最柔软、最美丽、最微妙的诗情栖息地，这灵魂的栖息地就是诗人用许多符号性的意象和精警机智的语言结构而成。 伊萍的诗能从意象组合中出新意。意象组合是现代诗歌传统的写法，但能运用这手法写出新意来也是可取的。我们注意到，她的诗里的意象跟北岛诗里的意象有不少相同，诸如月亮、星星、夜、风、鸟类和花类等，但她的艺术感觉里头有清新之气息——即她那诗性的感觉能把多个意象粘染得那么新鲜，这不但是诗人的天赋使然，而且是诗人对意象组合创造性地运用。然而，伊萍的个性和自由意志能创造非中国性的形式上唯美的纯诗，这使得她的诗不像北岛的诗那么有秩序和内涵，不过她也是在诗歌现场，也有美的此在，能给读者提供新的审美体验。比如，她的诗《昨夜》：“一列列车从远而来，清冽的鸣叫/刺激耳膜里端坐的我/有人喊着我的名字/久远的音符穿过胸膛。”作者在这里将通感和诗情自然地联通起来，成就节奏感明快、语体空灵、言说方式机智的语言，这语言传达了诗人内心的聪慧明朗及内在的韵律声响，其协调性表现在形式与内容成为一个有机整体，且形式居于主体地位。诗句“清冽的鸣叫”与“久远的音符穿过胸膛”，这一实一虚、一动一静、一外一内，相生成趣，趣味之外就呈现出美感——诗意的画面感和空间感，还有优雅的音乐感。又如，她的诗《风的斜倾度》：“你身上美丽的牧场可以睡眠和奔跑一次次交换身子，忘掉所有听听，我的心被一阵鸟啼歌唱，细听有光的内韵”。这里的身体与牧场、身子与心、心与鸟啼和光被一种诗性的感觉结构成意象纷呈的诗意，被一种诗情的释放方式结构成多层信息展示的诗章。 伊萍的诗能靠近集体无意识。从她的诗中，我们发现她写“梦”较多，其实她的“梦”有悖论的情境为基础，进而使得“梦”中生成的诸多意象组合成一个整体性符号并释放言外之意；她的“梦”有对自然中的物象充满着无意识的感应，让诗情被泛滥的语言和意象密集扫射甚或猛烈轰炸，其诗的结构呈现出散点射击一个目标或一个炸药包爆破一个点的情状，这样极有效地表现了那么一点情感、那么一点情绪、那么一点思想，然而在传达什么这方面可能让人产生似曾相识之感，因此诗人还需要放纵一下诗思，让诗思与诗性友好地交流、有机地交融。比如，伊萍在《梦》、《一个人的河流》、《走近一朵雪花》等诗中都有写到“梦”：“进入你的梦里/躺在月亮磨平的水面上/看着彗星在锤炼时光”（《梦》）；“把梦中灵魂的面纱拂去/这时/我保持着透明的完整/你就像直在我前面的月亮”（《一个人的河流》）；“梦的组件一定会一圈一圈绕成地球和头颅的形状”“你站在相似的月亮上旋转”（《走近一朵雪花》）。从她的诗中，我们不难发现，诗人之心除游走的动植物世界外，还以梦的形态和气力穿越天体之间，并借星宿来言说情与爱、世道及人心，这种对潜意识的结构方式也许是让她的诗用心灵之言语和直觉之气韵建造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诗意小屋，相互交织的隐喻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女性诗人那细腻的情绪,不过这种现代诗显得隐晦，虽有张力和弹性，但闪现在诗中的意思让人捉摸不住。然而总体上看还是可以感受到某些美感。 伊萍的诗在哪一个层级呢？我曾把诗歌分为如下层级（见《文学教育》杂志、《星星》诗刊和北京文艺网等）：第一层级——有诗性，直觉的诗意地处理，性灵的自然地表达，也许这样能用自然的语言说人世的心事，且诗意盎然；诸如陶渊明、柳永是这样子。第二层级——艺术地处理诗性的感觉，诗意地表现内心世界，让诗性与思想友好相处、微妙并存，也许这样能用天国的语言说人间的事儿，且诗情浓厚，比如王维、李白、杜甫、普希金、泰格尔、顾城、海子等如是；第三层级——哲学思想在诗性的子宫和感性的母腹里孕育新生儿，哲学思维随诗意的行云流水自然地游走，也许是用这种方式代表上帝发言，用人间的语言说天国的事儿，且诗思美妙，大约里尔克、艾略特等上线了。从伊萍的诗集看来，我以为，她的诗在第二层级——她的诗能浪漫地或诗性一致表现一点情感、情绪和思想，能恰到好处地燃烧她的个性化语言并释放个人内在的气韵，能较好地以现代诗歌传统的元素结构其诗，但是繁华的语言和复杂的意象应在组织结构上有相应的秩序，并且能诗意地传达多层次的信息即多一点韵味，这样才能让诗歌在好读的基础上，有耐读的意味和内在的音韵。另外，第二层级的诗人和作者在当下中国太多，而且之前这一中间层级的诗和诗艺以及蕴含于诗中的诗情、诗思都过多，所以容易让读者有似曾相识之感。 附：伊萍的诗及照片简介  作者简介： 伊萍，原名吴少平，女，广东湛江人。有诗歌、散文、小小说等多种作品发表在报纸副刊及文学杂志。出版有诗集《萍水相逢》和《火与雾》。 渡 口 有数人在等待，摆渡 仿佛水是空无，一道白 匀分两岸的绿 仿佛你就在对岸，不停地翘首 一些绿就染上了你的长发，恣意飞扬 在风里，流动手的呼唤 河面上，有轻舟慢摇 鸟儿趋之若鹜 摆渡人，神定闲若 一杆撑住急流，往返渡客 有人在静候 有人在徘徊 谁在下一趟到达，波光潋滟 一面面镜子，晰清琴瑟的音频 水。无法找到它身体的肋骨 船，是渡口的舌头 覆盖水，覆盖语言 一来一回 在上帝抽空的路上，用身体 去运送人间的爱和灵魂 看 海 从我的脚下延伸向远古 如梦如谜 如果有破绽 那肯定是白色的浪花 卷起又散落 欲言又止 满天的星星 浩翰如潮 此时 我站在二者之间 竟然手足无措 身外的水把我涨高 低头便与你相恋 我伫立在月光下 潮与我很近 它一次次汹涌澎湃 无限地接近 我伫立在月光下 成为透明的影子 风撩起我的长发 我的裙子 我忐忑不安 夜在脚裸处发光 有鱼从水面跃起 弯成另一枚月亮 再潜入水中 潮起潮落 爱她潮起潮落的语言 拍击的声乐 鼓动夜与昼的情绪 那个捡贝壳的小姑娘 搁浅的光阴 褪在海边 染白了一群银色的海鸥 海滩上那一行深浅的脚印 像我的心事若隐若现 在月光之下 层层潮水打开涌动 我倒退着避让 离开 大 桥 我经过你 夜深时两次往返 我不知道你的样子 夜色中 我仿佛行走在一个男人的 身体上 抵达我的欲望 听风 恍惚你在身后 恍惚你正伸出双手 欲把我抱紧 我本能地拒绝 但 你拢起我的长发 向海散开 在风的回音里 一个动人的秘密 让我颤抖不已 等一个人的河流 空的河流，是有前提的 有情绪的石头走丢了 柔弱的水草随波逐流 浣衣的姑娘，双手流失 流水的空，是诉说者忘了词 站在桥上的人 看到的与看不到的，都不重要 一阵风，一截木头，一段河堤 严阵以待，一个人经过时有另一个人的倒映 当影子颤动，裂化成两条河流时 有力的手，把水与水的脐带打结 低流的水，一衣带水，却穿越所有的河流 回归到一个人的心脏，成海 最后，我们相对坐在春天的夜里 在风之上 一个明亮的东西，在低栅栏外走动 树木靠近我，钟摆不慌乱 头上的灯，一半光亮给我，一半光亮给了星星 蜷伏在脚边的猫，眼睛也藏了一丝光 它时不时地睁眼，摄取我的想象 夜已深，我不肯睡去 我所爱的男人与女人在夜深处安睡 我对自己说：春天会渐渐变暖 我贴紧自己的脸庞 憧憬一千零一个故事 有一个我，走出来 像黑暗天空的一颗北斗星 一个人影也没有 夜深了，梦更深不可测 鸟啼虫鸣隐循，蜗牛爬行 在寂寞的栅栏外。我在异乡的城里 打开内心的天空 映像远处的树林，小河，村庄 忽近忽远地 朝我挤压过来，还有未睡的 老黄狗 万物贴着地面流动，所有的影子 熟悉又陌生，散落的脚印 都是脚尖朝向我 却倒退着离开 我试图迎上去，在光线的拼接处 搜索我儿时种的月亮，把它升高 挂上枝头，好陪伴我还乡 相思树 站在它左边或右边 站在它前边或后边 都让我手足无措 我在等待相思豆成熟 明知道这个冬季不合时节 但意象果实在刹那就红了 远在远方的人儿 我要为你投寄相思豆 选一颗饱满的嘴 递传我心底的真实语言 其实我想站在相思树的 一丈之外 站成另一棵相思树 根与根相连扎深对话 枝条低垂 垂到相思的弦弧上 只要风吹过 就会让人情不自禁 相思  伊 萍 照 片  作者简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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