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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为什么要“杀死所有的律师”?

 昵称30326534 2020-08-21

“杀死所有的律师!” 这样一句充满杀气的话,真的是莎士比亚说的吗?是的,准确地说,是他写的。

威廉·莎士比亚。图片来源:nationalreview

这句话,出自历史剧《亨利六世》中的屠夫DICK。DICK是叛乱首领凯德的跟班,想自立为王的凯德,向老百姓进行富有煽动性的演说,他说:“我亲爱的百姓们,我感谢你们!我要取消货币,大家的吃喝都由我来承担。我要大家都穿上相同的服饰,这样大家就能够和睦相处,像兄弟一样,同时拥戴我做大家的主上。” 这时,DICK谄媚地接着说:“我们要做的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杀死所有律师。” 凯德随即表示赞同:“对,这是我必须要做到的。”

我们要做的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杀死所有律师。图片来源:youtube

莎翁让屠夫说出杀死律师的话,到底是何用意?谜底揭开之前,我们先来看看现代律师制度的前世今生。

欧洲律师制度发展史

现代律师制度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期,当时古罗马人发展了复杂的成文法典以及诉讼制度,包括辩护律师制度,后来都被近代西方法律体系所继承。

古罗马第一部成文法典:《十二铜表法》。图片来源:wikipedia

由于城邦社会重视法治及程序保障,古罗马时代的律师享有相当崇高的地位。许多元老院议员都曾操此业,其中最著名者当推古罗马政治家西塞罗(Cicero)。

《西塞罗谴责喀提林》。图片来源:newsela.com

共和制时期的古罗马(公元前510或509~前30)的诉讼,必须根据执政官或法务官的告示,按法定的手续进行。由于法律和告示不断增多,日趋复杂,当事人在诉讼中,特别是在法庭进行辩论时,需要熟悉法律的人协助,因此,从共和制末期到帝国制初期(公元前1世纪后半期),辩护人应运而生。至公元5世纪末,充当辩护人的人员,须在主要城市学过法律,取得资格。他们逐渐形成行业,组成自己的职业团体,成为专职律师。

欧洲封建社会时期,教会把持法庭和宗教。律师的作用一度消失,教士是唯一可以发表言论的群体。后伴随工业革命,资产阶级兴起,欧洲的经济、社会、法律快速发展,教会逐渐衰弱。为了在各种纷争中维护自己的权益,古老的律师制度再度焕发生机,并成为不可或缺的力量。

《乡村律师》。图片来源:pinterest

社会经济生活日新月异,各种法律法规层出不穷,如果不是专业人员,很难搞清楚其中的内容和相互联系。不论是民事、商事领域的谈判磋商,还是刑事犯罪领域的辩护技巧,一个法律门外汉都无法应对。前者的失败,常常带来巨额的经济损失和企业风险;后者的失败,却是生命或者自由的丧失。

也许是看到了律师的非凡作用,自十七世纪以来,西方主要发达国家都非常重视律师业的发展。《法国民法典》的四名起草者,无一例外都是律师,足见律师在法国的地位和影响力。

中国律师制度发展史

相比之下,我国的历史发展情况非常不一样。传说,古代自蚩尤造法,皋陶实行法律以来,行政和司法一体,各地地方官员既是负责一方行政管理、税收收缴的官员,也是掌管司法诉讼的法官。作奸犯科者被缉拿归案后,只能独自面对高高在上的大老爷的询问,在这个过程中,毫无法律知识的被告,跟拥有强大行政和司法权威的官员根本不在一个等量级上,不时出现冤假错案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随着中国古代法律的日臻完善,民间出现了一些人,他们擅长撰写诉状,熟悉司法程序,甚至熟识官府衙门里面的办事人员。他们能为打官司的人提供专业帮助:起草诉状、谋划诉讼策略、疏通人脉关系。这些人被称为讼师。但是,讼师的地位从未得到官方的承认,有时还受到官府的打压。清朝嘉庆年间,就曾有讼师被冠以“讼棍”之名,遭到刺面发配边疆的处罚。

中国古代也有“律师”之名,指的是熟悉佛经教义的人,和现代社会的律师,风马牛不相及。

中国的现代律师制度是随着清末沈家本的变法修律活动而产生的。中国老百姓终于可以在公堂之上,抬头跟官老爷争辩高下了。这在当时是件了不起的大事。自清末修律,到民国期间的立法,中国的律师制度逐渐确立,并涌现出许多个性鲜明、侠肝义胆的大律师。

沈家本。图片来源:wikipedia

比如,章士钊,他曾任北洋军阀政府高官,后来被罢免,随即在上海挂牌当律师。1927年,他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社会威望,为营救李大钊多方奔走。1932年,他又主动代理陈独秀等人的案件,为陈独秀做无罪辩护。其辩护稿件慷慨陈词,文气逼人,一时间各大报馆争相转载。

章士钊。图片来源:wikipedia

又比如,吴凯声,他毕业于法国里昂大学,获得法律博士学位。1927年,国民党政府逮捕了陈延年、陈赓和廖承志。身为国民党员的吴凯声却以“无罪推定”原则为突破口,进行辩护,使廖承志获得释放。同时,他还利用自己的社会威望,保护陈赓免受进一步迫害。事后,陈赓表示了对吴凯声的钦佩,评价他为“维护正义,震惊中外”。

吴凯声。

从律师制度的发展可以了解,律师是一群不被官府所喜欢的人,他们为了维护自己当事人的利益,提供法律专业帮助,甚至利用一些技巧,从而赢得胜利。屠夫DICK说出的 “杀死所有的律师” 这句话,不正是表达了叛乱首领凯德和他的党羽对律师的忌惮和厌恶吗?凯德和DICK是规则的破坏者,他们想用非常手段煽动百姓跟随他们叛乱,以便从中获利。而律师们,是规则的维护者,他们冷静、客观,发现了凯德之流的野心。

莎士比亚让恶棍DICK说出“杀死所有律师”这句话,正是用他独特的反讽笔调来突出律师的作用,律师不能被杀死,他们是维护社会规则,追求和实现公平正义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

编辑: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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