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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队长友永丈市

 不沉俾斯麦 2020-08-22

旧日本海军军人回忆之(三)

写在前面的话:本文原刊载于光人社FN文库《母艦航空隊》,仅为学习交流使用,不代表译者认同原文观点。

时任“飞龙”九七舰攻侦察员 海军大尉 桥本 敏男

友永丈市队长是在昭和十七年四月,机动部队结束印度洋作战后返航的途中,作为转赴“加贺”任飞行队长的原“飞龙”舰攻(舰载水平轰炸机)队长楠美正少佐的继任者担任“飞龙”号航母飞行队长这一职务的。

日本海军飞龙号航空母舰

友永大尉既是我作为飞行学生在宇佐航空队接受后期培训时的教官,也是一位自中国事变(指七七事变)以来立下过无数战功,久经沙场的勇士。或许是因为有教官对学生这一层关系存在的缘故,平日里,他除了是一名被我们亲切的称呼为“友桑”的教官式的人物之外,也会令人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可怕。

这大概是因为,友永大尉平时不苟言笑,指导后辈时出于为自己培养接班人的热忱,在工作中,又显得比较严厉的缘故吧。总之他是一名质朴刚毅、朴实无华,可以依靠的人,除此之外还是一名运动健将。

美国海军约克城号航空母舰

书归正传,中途岛海战进行第一次攻击时(对中途岛地面攻击),由于“赤城”号飞行队长渊田美津雄中佐生病,于是决定由友永队长担任攻击总指挥,指挥的飞机共计一百零八架(其中舰载攻击机:“苍龙”·“飞龙”各出动十八架共三十六架,舰载爆击机:“赤城”·“加贺”各出动十八架共三十六架,舰载战斗机:各舰出动九架共三六架)。当时我的固定编制是“飞龙”舰攻中队第二小队小队长,由于友永队长担任了总指挥官离开了原有的固定编制,于是上面决定抽调我担任友永机的侦察员。

日本海军九七式舰载攻击机

昭和十七年六月五日,距离日出还有半个小时,在距中途岛西北方约二百四十海里的地方,第一次攻击队由四艘航空母舰分别起飞,一边提升高度一边向着中途岛的方向进发。进击至距离中途岛约三十海里处,突然,约三十架格鲁曼F4F战斗机,从左上方一千五百米高度,向我攻击编队袭来,仅仅一击,指挥官直属中队的两架水平轰炸机就当场起火,坠落了下去。指挥官机的油箱也被击穿,燃料像瀑布一样喷射而出。“飞行士!中弹的油箱,是右还是左?”友永队长大吼道。由于中弹的部位在翼根附近,因此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判断出到底是左右哪边油箱漏油,不过,好歹最终还是让我给找着了。“中弹的是右侧油箱”。于是队长迅速将燃料手柄切换到右侧油箱位置,在右侧油箱漏光之前先使用右侧油箱的燃料,待右侧油箱燃料用尽后,再将手柄切换回左侧油箱位置。

在这短暂的一段时间里,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空战。在护航零战的英勇奋战之下,敌格鲁曼战机不断被击落,约十五分钟后,空中便一架敌机也看不到了。在这场敌我之间上演的空中生死搏斗中,队长准确到位的空战回避动作和熟练的油箱切换手法让我深切的感受到了前辈高不可攀的技术水平,同时也从中学习到了不少的东西。

格鲁曼F4F舰载战斗机

中途岛为珊瑚环礁,由沙岛,东岛和沫岛三座小岛所组成。其中东岛设有陆上机场,沙岛为水上飞机基地,依照作战计划,舰爆队负责轰炸陆上机场,舰攻队负责轰炸水上飞机基地。由于敌机已经事先察觉到了我方的攻击行动,已经迅速提前起飞,因此在地面上几乎没有找到敌机的踪影。然而敌人地面防空炮火却异常的猛烈、精确。

因此在轰炸中,“飞龙”舰攻队第二中队竜六郎飞行兵曹长机中弹起火,化为一团火球坠落了下去。第二中队长菊池大尉驾驶的飞机也由于机体中弹受伤,开始慢慢下降高度,最终迫降在了中途岛西北方约三十海里的海面上。

好不容易脱离了敌人的火力攻击范围,刚想喘口气,后座的电信员福田飞曹长就报告说发报机坏了。

“这么关键的时刻,发报机坏了?你小子怎么搞的!就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也得给我修好!”我怒吼道。

  “故障的原因是这个……”。福田飞曹长略微迟疑了一下答道,同时递给了我一枚已经扭曲变形的十二点七毫米机枪弹的弹头,隔着飞行手套弹头依然烫手。

电台是被打坏的,那么谁也没有办法,之后的报告和命令只能写在小黑板上由二号机阅读后代为转发。返航途中,队长非常担心菊池大尉的安危,自言自语嘟囔道:

“要想法子去救援,战况允许的话,要派战斗机掩护,让水上飞机前去营救”。

正在从飞龙号上起飞的九七舰攻

回到本方航母上空一看,哪里还有功夫救人。敌陆基机群正掀起高潮攻势,我们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在附近暂做盘旋,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母舰“飞龙”号被敌机团团围攻,心中暗暗默念武运长久四字而已了。

突然,在“飞龙”号为了规避敌机的轰炸而将舰尾猛地横过来的瞬间,舰影消失在了敌机交叉投弹形成的巨大水柱之中。机舱内的空气顿时凝结,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开始紧张起“飞龙”号的安危来。转瞬间“飞龙”的舰艏又冲出层层巨浪,再次从冲天水柱中现出其英勇的身姿。“飞龙依然健在! 飞龙是靠得住的!”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不禁拍起手来。

不久敌机终于撤退了,我们立即着舰,友永队长在向司令官、舰长报告了战果之后,对我说:“自中国事变爆发,我久历沙场,至今已数载有余,多次身处险境都得以死里逃生,唯有今次恐是要遭报应了。我是该死之人死掉也罢,但你还年轻有的是大好前途,我可不想让你陪着一起去死哦”。

我听了之后十分激动,于是再次向队长申明自己能与队长一起战斗早已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

很快,敌机再次袭来,这次是由敌航母起飞的舰载机。“加贺”、“赤城”、“苍龙”三艘航母一艘接一艘的中弹起火,保持有战斗力的航母仅剩下“飞龙”号一艘。第二航战山口司令官当即命令仅存的“飞龙”号对敌机动部队实施反击,于是由小林道雄大尉率领的十八架舰载爆击机和六架零式战斗机(重松康弘大尉指挥)所组成的第二次攻击队起飞了。

而我们舰攻队迅速将对地攻击用的炸弹换装为鱼雷开始进行第三次攻击的准备。全部可以使用的飞机共计十六架,其中舰攻十架(包含属于赤城号的一架在内),战斗机六架。全部舰攻分为两个中队,每个中队五架,第一中队由友永队长亲率,第二中队则决定由我来指挥。

由于在这十架水平轰炸机中,包括在第一次攻击中被击穿右侧机翼油箱的队长机在内,于是我向队长提出要他更换飞机,然而友永队长拒绝了我的好意。

“敌人距离我们很近,单靠左油箱的燃料就已足够。而且在这种时候,能多一架飞机是一架,不能浪费仅有的战力。”

说罢,队长翻身跃上飞机,精神抖擞的驾机起飞了。

美国海军密集的高射火网

第三次攻击队向东方飞行了约一百海里左右,在编队右侧方向约三十海里处的云层下方,发现了以一艘航母为基干的敌舰队,正以轮形阵拖着长长的白色航迹向东航行。友永队长当即下达命令“全军突击!”。于是,第一中队从右侧,第二中队从左侧开始分别向敌轮形阵实施突击。由于这艘航母基本无伤,因此我们当时认为这是一艘新出现的航母,而不是第二次攻击队攻击过的那艘(实际上这是美军航母“约克城”号,尽管该舰遭到“飞龙”第二次攻击队三枚二百五十千克炸弹的直接命中,但经美方高效的损管修复迅速恢复了起降飞机的能力)

面对日机左右两个方向的包抄进攻。美航母立即右满舵进行规避,与此同时,在敌舰上空警戒的美军战斗机也一齐向我们杀来,反复攻击不肯罢休。编队在努力甩开敌机的纠缠后,便一头钻进了美军队轮形阵的密集火网,全力朝美军航母的方向冲去,然而,在其间我方飞机一架接一架的起火爆炸坠入大海。

在结束了对敌航母的鱼雷攻击之后,在事先指定的集合点,我一边盘旋一边焦急的等待,等待与队长一起返航,然而最终还是未能发现队长机的踪影。不久之后,由于聚拢过来的数架僚机,也无一例外全部带伤受损,因此便三机或者两机为一组,互相照应着开始返航,此时我望见在远方的洋面上敌航母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升了褐色的蘑菇云。

受伤起火的约克城号航空母舰

难以抑制的孤独感不断向我袭来,与此同时我仍然心存一丝侥幸。“队长或许已经先返航了,但愿如此……”。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调转机头向本方航母的方向飞去。

最终得以返回“飞龙”号的仅仅只有五架舰攻和三架战斗机。队长未能返航。位于第二中队编队最末尾机的电信员腿部受了伤,眼泪汪汪地向我报告说:“队长的飞机在即将发射鱼雷的瞬间开始起火燃烧,即便如此依然驾机向前突进。此时我自己的飞机也遭到了敌格鲁曼战斗机的攻击,等摆脱了敌机的干扰,再去寻找时,队长机已经不见踪影,只看到敌航母因爆炸冒起了褐色烟柱,恐怕是连人带机直接撞上去造成的”。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够为友永队长的阵亡提供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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