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典电影《虎虎虎》里，有一段情节令人记忆深刻：日军一架战斗机受伤后，飞行员调转机头撞向了美军机库，与其同归于尽。这段情节是真实历史，这名飞行员叫饭田房太。 后来，日本官方一直将饭田房太吹嘘为“军神”，甚至当成“特攻之魁”，看作是神风特攻的先驱。然而在战后的一些回忆里，饭田的自杀攻击行为却充满了疑点。  饭田房太的“自爆”过程饭田房太，1913年2月12日出生于山口县，1931年考上日本海军兵学校62期，1936年开始学习飞行，随后成为航母飞行员。饭田内向寡言，曾被同僚起外号“大小姐”（お嬢さん），但作为飞行员，这种性格却被认为是“威严、谨慎”的优点。 在珍珠港事件发生时，饭田军衔是海军大尉，担任“苍龙”号航母飞行队分队长，负责指挥零式战斗机，参加了对美军的第二波攻击。  当时，饭田房太大尉是第三制空队（“苍龙”号零战队）队长（兼任指挥第一小队），指挥9架零式22型战斗机担任空袭的护卫，并对美军机场进行压制和扫射。 日军第二攻击波抵达珍珠港上空时，美军已经不再是毫无防备，所有防空炮火全力反击。因此，日军第二攻击波的飞机损失猛增（日军第一波损失9架，第二波损失20架）。  据日军第三制空队第二小队队长藤田怡与藏中尉回忆，“苍龙”号的9架零战在抵达战场时，在空中没有看到美机，所以按照预定计划开始扫射当地的美军机场。9架零式战斗机以饭田房太大尉为首，列成一条直线，首先扫射了美国海军卡内奥赫航空站，连续俯冲扫射了三次。 随后，由于烟雾太大，零战机群又转向了美国陆军的惠勒机场，连续扫射了两次。在几次俯冲扫射过程中，美军的防空火力一直很密集，藤田怡与藏回忆称零战“像穿行在子弹中一样扎进去”。  结束对惠勒机场的扫射后，饭田房太召集第三制空队的9架零战集合。这时藤田怡与藏却发现，第一小队的长机饭田房太和二号机厚见峻(一飞曹，同样未返航)的座机都受了伤，似乎是油箱被击中，两架战斗机正在不断拉出汽油洒出的尾巴。 就在这时，饭田房太驾机接近了藤田的座机，打出手势，让他接替指挥，并表示“没有燃料返航，所以要自爆”，然后调转战斗机就冲向了卡内奥赫机场，感觉没有一丝犹豫。此后，藤田就看到美军一座机库升起了巨大的烟雾。电影《虎虎虎》记录的就是这个说法。   美方记录则有一定出入，指出冲入机场的饭田房太在俯冲时仍不断射击，最终坠落在距离卡内奥赫航空站机库和跑道一公里的地方，并没有直接坠入机库。 事后，美军在零式残骸内找到了饭田的尸体，并埋葬在美军基地内。在珍珠港有64名日军飞行员和潜艇艇员死亡，只有饭田房太得到了明确的埋葬地点。1971年美军还在埋葬点树立了一个小纪念碑。   饭田的自杀攻击，并没有必要？饭田房太死后，被日本海军大肆吹捧，被二阶特进为海军中佐，与同时战死的牧野三郎大尉（“加贺”爆击队指挥官）、铃木三守大尉（“加贺”雷击队第二中队长）一起被加封为“珍珠湾伟勋三勇士”。 然而，饭田房太自杀式攻击的行为，却充满了种种疑点。  作为现场目击者的藤田怡与藏指出，饭田虽然油箱中弹，但并非不可能返回航母。他曾回忆：“……（饭田）被击中的只是机翼一侧油箱，机身和另一侧机翼油箱仍然完好，冷静计算的话，燃料是够的。” 事实上，藤田驾驶的零战也在战斗中受了伤。饭田自杀后，藤田指挥其余8架零式准备返航，遭到美军5架P-36战斗机的拦截，双方各有损伤，饭田的第一小队其余两架零式（厚见峻、石井三郎）均未能返航。  空战中，藤田与美机迎头对射，座机中弹多发，引擎、风挡和机翼被打出了好几个洞，导致藤田一度也萌生出“俯冲自爆”的想法。但最后，藤田还是坚持返回了“苍龙”号航母，勉强降落到甲板后，战斗机几乎散架。 参考藤田怡与藏，以及油箱同样中弹的厚见峻（死亡）的遭遇，饭田房太如果试图返航，肯定是九死一生的，但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饭田房太毫不犹豫地进行自杀攻击，却可能另有隐情。藤田也认为：“……回想起来，也许从海上召开大会开始，（饭田）心中就有期待的东西。” 饭田在战前的“自爆宣言”和“反战宣言”关于饭田房太在出击前的种种表现，相关回忆里存在着大量争议内容。 首先是日本官方记载声称，“苍龙”号飞行队指挥官在战斗前曾问大家：“如果在敌区上空，油箱被击中，燃料用尽了你们会怎么办？”其他人都不置可否，只有分队长饭田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是我的话，就在地上寻找目标然后自杀”，于是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饭田这段“自爆宣言”，曾被日本军方拿出来宣传，当作是“军神”样板。甚至后来的“神风”特攻，都喜欢将饭田的这段话看作是“战场名言”。 然而，另一份历史证词却完全扭转了风向。 角田和男，珍珠港事件发生时担任筑波海军航空队飞行教官。他虽然没参加珍珠港的行动，但与归来的“苍龙”号飞行员交流过战斗细节，听到了被军方掩盖的一些内幕。 角田和男谈到，“苍龙”号舰爆飞行员菅野（三空曹）和佐佐木（三空曹）曾告诉说，饭田房太在出击珍珠港的前一天，集合了麾下的零战飞行员，发表演讲说：“这场战争，无论怎么计算，也没有胜算。我不忍心活下去看祖国的灭亡。我将在明天光荣的开战之日自爆，希望大家能活得长久，守护国家的发展。” 饭田的这段“反战宣言”，在当时震惊了所有人，包括旁观的舰爆、舰攻飞行员。作为珍珠港行动的主力航母之一，“苍龙”号内部在开战前夕竟召开“反战大会”，还出现了惊悚的“亡国论”！于是，“苍龙”号指挥官迅速下达了封口令，禁止所有人再提起这件事。 “苍龙”号零战飞行员藤田怡与藏，作为更直接的目击者，却公开否认饭田说过这种“反战宣言”，秉承了官方的说法。然而，藤田却又委婉提到“海上召开大会”、“饭田心中的期待”等等历史细节，让整个故事变成了“罗生门”。 事实上，饭田房太在几十年来，一直被日本当局（包括战后的）宣传为“勇者”和“爱国”的典范。甚至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2016年访问夏威夷期间，还专门去卡内奥赫基地祭拜饭田的纪念碑，与同行的岸田文雄外相、稻田朋美防卫相一起献花。安倍还发文宣称美国人也尊敬“为祖国献出生命的勇士”。 在这种大背景下，藤田怡与藏未必愿意唱反调，抹掉饭田房太已经被多数人戴上的“军神”光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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