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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水听潮||姚娟:老屋故事

 九天揽月v6ruyz 2020-08-24

老屋故事

姚娟:笔名紫夜   1980年出生  喜欢行走的感觉,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要在路上,静时看书,闲时旅游,用眼睛和心灵去感受每一处风景。

      我怕时光斑驳了痕迹,我怕岁月模糊了记忆,于是趁着又一个下着冷雨的日子,写下了老屋故事。 

——题记

      学生时代的寒暑假,无一例外在乡下度过。每次与我同去的是三姐,她活泼开朗,人缘甚好。而我则内向腼腆,沉默寡言。从我们到达乡下的第一天到离开的最后一天,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和乡下的许多孩子不同,爷爷奶奶几乎不让我们做家务,于是做完功课后,跳绳、打牌、讲故事,便成了我们日常的娱乐,这每一样活动,三姐都是能手,也是主角。于是,她所到之处必是前呼后拥。她是名副其实的孩子王,而我也沾她的光,享受着二大王的待遇,同龄的孩子对我们有许多的优待,好玩的先约我们,好吃的先分我们,当我们想跳绳时,有人不厌其烦地为我们牵着两头的绳子;当我们想打牌时,有人冒着被大人呵斥的危险,也会让我们尽兴。凡此种种,也许正是因为她们的淳朴,善良和热情,让我在乡村的那段时光乐不思蜀。

      再次站立在老屋前,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印象中最搞笑的是有一次二姐突发奇想,将一根细细的跳绳拴在木门框上面的铁杆上,然后在绳子上放了一个小板凳,自制了一架秋千。她要我坐上去,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乐颠颠地坐了上去,人立刻悬在半空中,幼小的我估计是离地一米有余,二姐猛推了几下,我坐的小板凳立刻歪了,从屁股下挪到了后腰处,还紧紧贴着腰。若不是我用一股蛮力抓着绳子,估计会摔个鼻青脸肿或四脚朝天。 爷爷脾气温和,待人诚恳,奶奶性格豪爽,是个热闹人。所以,老屋大门两侧常常聚集着不少乡亲,有时是干完农活,有时是茶余饭后,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家长里短,谈笑风生。在他们脸上,你往往能够看得到最纯粹的笑容。

      寒冷的冬日,奶奶爱放入很大一截树桩,将火塘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于是,即便是在天寒地冻的夜晚,也会有乡亲踏雪而来,坐在我们家温暖的火塘旁聊上一会儿,或是闭上眼睛打个盹再离去。 外婆是位清瘦的老人,记忆力特别好,善讲故事。夏日的夜晚,她总是早早地吃完饭,带上一把蒲扇,边走边扇,慢慢地从桥的那一头走向这一头。走到奶奶家门口,便扯过一把凳子,坐在一棵大树旁,将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我们这群孩子立刻如被磁石吸引般围了过去。 外婆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们,张开那干瘪的嘴唇,一边轻摇蒲扇,一边讲着故事。也就是从她的嘴里,年幼的我知道了李世民、薛仁贵、樊梨花、程咬金等一些故事人物。外婆的故事似乎总也讲不完。一个又一个夜晚,从太阳偏西到月上柳梢,我们常常带着她的故事入眠。我常常佩服外婆的好记性。她记得住几十年前看过的书中的所有人物,更难能可贵的是,古书的篇章名及书中众多诗句她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我常想,放到今日,外婆该是学文科的好料,上诗词大会也未尝不可。

      家门口有一口老井。记得没有这口井之前,爷爷每天天蒙蒙亮便要走过一座没有栏杆的桥去挑水,晴朗的日子还好,倘若遇到雨雪天气,别说是挑水,就是走在桥上面也会心惊胆颤的。有一年,爷爷去挑水时,果然摔倒了,于是有人提议打口井,不久井有了,我的好奇心也油然而生,我想知道为什么手柄一上一下就会有水涌出。爷爷奶奶终究是无法给我满意的答案的,于是,我有事没事便上下按动几回,水涌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地用双手去接,忍不住要喝一喝,尽管有一股泥味,但我仍当它是一捧甘泉。喝完后,还会忍不住笑盈盈地用舌头舔一舔嘴唇周围,似乎还有余味。

      在乡下,我最羡慕的是那些会游泳的孩子,他们一到夏天便像一群鸭子一样下到水里,有的将身子全沉入水中,突然从远处冒出头来,有的两只手交替着往前滑去,身子配合手上的动作,左侧一下右侧一下,还有的脚一蹬便能游出去好远,这每一种本领都令我佩服不已,然而最佩服的还是那些敢于从高处的桥上跳到水中的伙伴,他们一个接一个,扑通一声入水,在激起阵阵浪花之后销声匿迹。就在你茫然四顾之时,伴随着一阵阵欢笑声,一个个小脑袋从水中突然冒出,瞬间又消失不见。 羡慕之余,我不禁跃跃欲试,但奶奶是绝不允许我们下水的,有几次我和三姐实在忍不住,脱去鞋子将脚伸入水中,才没过膝盖,河东传来了奶奶的狮吼,吓得我们赶紧退了回来。有那么一阵,我也很好奇,为何每次我们下水总能被奶奶逮个正着。是她有一双千里眼?还是我们之间有她的眼线呢? 然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近处的河里是没指望了,我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

      终于被我寻得了一个机会。某日,我和一群伙伴来到了稍远处的一条港渠旁,港渠里的水估计也就一尺深吧,于是,我做了一个足以让我记忆一生的举动。我在毫无预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往沟渠中平扑过去。这是我仔细酝酿了的:如果扑,会让我的身子平一些,好浮在水面上;倘若直接跳入水里,估计我就没本事让身子浮在水面上了;从高处往下跳的姿势固然很酷,但也是不行的,这水估计只能到我的膝盖处。当时的考虑就是如此简单,接下来瞬间也足以令我永生难忘:我的身子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块,因为我尽量将身子水平状扑入水中的缘故,结果我的鼻子、眼睛、一整张脸,在最短的时间内,与水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呛得我感觉无处不刺痛。若不是出于本能用双手撑在水渠的底部,估计呛水后足以让底部的砂石毁我一次容。 我想哭,可是找不到哭的理由。流在脸上的泪,估计也会被当成是沟渠里的水吧。我想怪沟渠里的水太浅,让我差点碰到了底部。可我又觉得幸好这么浅。 我慌乱地从水里荡了出来,面对落汤鸡一样的我,没有伙伴大惊小怪。这下我觉得自己连哭的理由都没有了,只好灰溜溜地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多年以后,想到当初的这一幕。倘若有大人在场,必然不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也许大人与孩子的很大不同就在于:孩子们眼中的许多合情合理,习以为常,在大人眼里是犯下的错。自此之后,直至今日,没有游泳圈是不敢做任何姿势的尝试的。

      回到老屋,想起许多故事,它们随时间远去,却在心间停留。写下来,赠予那些远去的岁月和那些远去的伙伴。感谢你们为我曾经的故事增添了许多的色彩。

end

    图|网络

   编辑|读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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