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赤壁市蒲纺一中 九⑵班 祝可莹 清明的山上，缕缕白烟从林隙间袅袅逸出，悠然浮起，弥散在山间，把山景缭绕得迷迷蒙蒙。 路边到处是疯长的草、残败的花，湿淋淋地浸在薄薄的雾气中。稍远一点，草树就模糊了。朦朦胧胧的雨雾深处，不时爆起一阵急促的鞭炮声，而后又归于无边的静寂。 爷爷奶奶在湿滑的山路上慢腾腾地挪动着脚步，我拎着祭品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随时注意扶上一把——爸爸妈妈在外打工，家里手脚灵便的就剩我了，我是家里小小的大人，平时住校没有办法，今天陪着爷爷奶奶上山祭祖，可不能出什么闪失。 “可莹，可莹，”奶奶真是累不起了，喘着气停下来，转过头笑眯眯地对我说，“等将来我死了，就把我埋在那儿吧。”说着抬起手，指向附近山腰一处稍微平缓的坡地。那里有几株野桃树，花已经败得差不多了，残花稀稀零零洒了一地，周围的灌木丛中，杜鹃花开得正艳。 “死了就死了，还计较埋哪里干什么哩？少给孩子添麻烦，也算是死之前积点德吧。”爷爷故作达观，扯直了喉咙跟奶奶嚷嚷起来，眼光却斜乜着我。 奶奶也不搭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地。雾气游来荡去，涂抹不散奶奶专注的目光，细细的水珠挂在奶奶的发梢上，迟迟不肯滴落。盯着盯着，奶奶叹出一口气来：“那块地多好哇，不太高，又可以望得好远好远。还有树，树那么绿；还有花，花那么艳。” 我一下子哽住了，扭过脸去，假装看那块地。眼睛里溢满潮乎乎的东西，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让它流出来。 “你嘴皮子一动，说得好轻松啊！那么大的棺材，谁抬得上去啊？山路这么难走，谁肯给你上坟啊？”爷爷的嗓门更大了，眼光依旧斜乜着我。 奶奶转过头来，一脸凝重地盯着我：“往后我死了，你会不会来给我这个老婆子扫墓啊？” 我的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流下来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奶奶，您放心！我是您抱大的，我忘不了您端着碗给我喂饭，讲故事哄我睡觉……将来我一定会到山上给您送饭，到坟头讲故事给您听……” 奶奶伸出粗糙的手轻轻地抹掉我的泪水，厚厚的老趼暖暖地蹭在我的脸颊上，仿佛抚弄当初那个襁褓里的婴儿。我痴痴地望着奶奶，奶奶眼圈红红的，笑盈盈的脸上挂满泪花，泪水伴着丝丝笑意渗进了每一条皱纹，每一条皱纹都红润起来，仿佛秋日艳阳里绽放的蟹爪菊。 歇了这么一会儿，爷爷奶奶又缓过劲来，迈开深深浅浅的脚步踩着湿滑的山路慢慢向上挪去。稀稀零零的枯萎的花瓣沾在路边湿淋淋的草叶上，草叶柔嫩鲜亮，正如我柔嫩鲜亮的生命。我牢牢搀定奶奶，看着奶奶蹒跚的脚步、佝偻的脊背、发丝染得再黑也遮不住的白花花的发根，鼻子一阵阵发酸，泪水悄悄滑落在湿淋淋的草尖上。 是啊，爷爷奶奶的时间不多了，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得好好珍惜。 评语： 有了敏锐的眼光、善感的心灵，才能从人们常常容易忽略的生活细节中捕捉住值得挖掘的闪光点，再运用各种技法渲染出动人的情味来，营造出“人人心中有，个个笔下无”的妙境。 借时令、天气营造清冷忧戚的氛围，抓住特定季节的植物特征赋予象征意味并运用对比手法使之更加鲜明，把人物放在特定情境中触发耿耿于怀的念想，并抓住言语与神态相违的矛盾来揭示老年人微妙的心态，把动作、外貌的细节放在特定环境中来展现龙钟的老态，从而触动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生发出动人的主题，而这一切全都得靠细腻雕琢的功底来实现——技法丰富到一定程度，才能把预设的情境自如的表现出来。 总而言之，多感悟生活，多品味别人的佳作以领悟技法，把驾驭语言的功底练扎实，笔力就一点点滋养出来了。（指导教师：王津生） 王津生，1988年毕业于咸宁师专中文专业。赤壁市蒲纺一中语文教师，中学高级教师。湖北省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2009年获湖北省农村中小学教师普通话大赛二等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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