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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灵骄子大悲山  （文末附航拍视频）  01 缘起 八月下旬，终于了了一场长时间留在心里的愿望，再次探访长汀的东华山。下山的时候，居然在山腰的东华山道院还约到了快车，快车师傅阿勇问我为啥一人上东华山，我说我喜欢一人云游，自由自在。他说，你那么喜欢大山，应当去大悲山看看。其实我之前真没听说过大悲山，我还把“大悲山”听成了“大背山”。阿勇说，每当他心情郁闷，压力重重的时候，他就会驾车上大悲山，然后登上那山巅的金顶，环视俯瞰那大大小小的山村，那飘动的云雾，那层叠的隐秘的山峦， 他那满腹的烦心事就顿时烟消云散，一身一心重回坦荡与自然。后来，阿勇又给我看了一张他拍的大悲山的照片，这一看果然留住了我的步伐，我马上退了回城市的动车票，决定第二天就去大悲山。 SUNRISE  02 出发吧 大悲山位于长汀县铁长和庵杰两乡镇的接壤处，距离县城有三十几公里，海拔1280米，自驾的时间导航显示仅需一个小时十分钟。这么近的距离，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因为这两座山地处两个乡镇，所以有两条路可以通往大悲山，一个是东南方向，一个是东北方向。我们选择了从东南方向的铁长乡上山。 天刚蒙蒙亮，五点半左右，我们就出发，车子行驶在乡道上，满眼都是清晨雾霭下的青翠，透过玻璃窗，都能感受到山间田野的清新气息。到了山脚，一条水泥路蜿蜿蜒蜒盘山而上，这条水泥路不宽，但足够双向会车。道路两旁生长着茂盛的松树、杉树、竹林、还有其它杂木。此时天已大亮，我想， 我们出发得还是迟了点，待我们爬上山去，估计太阳已经老高了。车子行进至半山的时候，突然缓了下来，原来在路旁的灌木丛边，一只美丽的山鸡（寒鸡）正在悠闲地觅食，我们的车子停在距离它仅有七八米的地方，它却没有仓皇逃窜，悠然地在路边踱步。这只山鸡是白色的背和尾翼，开始我以为它全身都是那种洁白，待它转过身来时，我才发现它从脖颈到肚子的羽毛都是黑色的，背部白得闪光，腹部黑得发亮，但最精致的是它的颈项上的那个脑袋，小小的脑袋上长着鲜红的鸡冠，像是一位美丽的姑娘戴上了艳丽的发箍，几条长长的洁白的尾巴从它的背部延伸，一直拖到了地上，真像一位身材姣好的姑娘，拖着长长的裙衫，在绿色的丛林中悠闲地踱步回眸。   优雅的山鸡仙子 03 日头已出 朋友熄了车的引擎，可待我拿起相机，打开车窗准备拍摄时，寒鸡却快速地调转了头，走到了山路的另一侧，和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寒鸡不快不慢地走上了坡壁，消失在了灌木从中。“哎，好美的山鸡，像鸡仙子一样美丽！”我说。 我目送着山鸡小仙女从坡壁上消失远去，直到连一道白色的影子也看不到才离开。在后面的盘山路上，我一直瞪大着眼睛，想再看看有没有山鸡出没，可是后来竟没有再看见了。我在老家的山上也曾见过山鸡，有些山鸡有些是黑色的，有些是羽毛带着花纹的，但是这洁白如仙女般的山鸡还是头一次看见，它就像美丽的山鸡仙子，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让我顿时增添了对这座大山的许多憧憬和向往。 峰回路转，一道金黄的阳光透过竹木间的缝隙，照射在我们行进的车子上。“哦，太阳真的升起来了！”我喊道。太阳虽升得老高，但是依旧红彤彤、金灿灿的， 吸引着我们的眼球，我的目光，一直望着朝阳的方向，树木、竹林在车窗外后移，阳光一缕缕地或浓或淡，斑驳地洒在我们行进的山路和坡壁上，我闻到了清晨的味道，我感受到山野的清新。 就要临近目的地时，眼前出现了一片古木林，朋友们说，这就是红豆杉古木林了。红豆杉是国家一级保护的植物，因为它对土壤，空气，阳光，以及干湿度的要求很高，所以只有在很少的山林里生长和存活。红豆杉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种上二十年的红豆杉，它的直径也未必有碗口粗，早些年，我就和家人在自留山上种上了几棵，五六年过去了，树苗是高了些许，但是树干儿却长得缓慢， 还够不上我的手腕的粗细。因为红豆杉一身都是宝，从根茎，到树皮，到枝叶，以及那红红的红豆杉果实，都是上好的中药材，所以很多不法商贩为了商业利益挖掘树根，贩卖树皮，导致了一些珍贵的红豆杉老树被毁枯萎、死亡。但让人欣慰的是现在对红豆杉的保护各乡镇都做得很好，砍伐红豆杉或者损害红豆杉都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为了赶看日出（哎，其实日头已经老高了！）我们没有停下来欣赏这片红豆杉林，我们打算下山的时候再来细细拍摄一番。红豆杉林后就是大悲寺了，清晨六点半，寺门还关着，我们就把车停在了寺前的庭院，拿上相机和我的大疆飞机上山顶了。  04 到金顶去 从寺庙往上看，一座独立的山峰耸立在群山之央，山顶呈一个尖尖的锥形，朝阳下，金黄色的金顶若隐若现。两道山棱在寺庙的两边分别延伸开去，在初升的阳光下显得非常分明。上山的石阶路位于寺庙的右侧（面朝寺庙则为左侧），石阶蜿蜒进入了山林，林子茂密，植物生长旺盛，路边一颗老茶树像是一位经历风霜的老人，弓着背，曲着身子，在恭候远道而来的游人。一旁生长着大大小小的红豆杉，有些碗口粗，有些只长着细枝条，它们的枝叶都努力地向上延伸，争相攀上最高的枝头，享受最灿烂的阳光。 清晨的山林是那么的美妙，空气里弥漫着山野的清香，画眉鸟在树梢上放声高歌，听，它们那曼妙的曲调，和我小时候听到的画眉鸟歌唱竟没有半拍的变化，节律是一样的，曲调是一样的，我几乎可以预知它们下一句要哼唱的调儿！我不由得撮紧我的嘴儿，吹出了画眉鸟要唱的下一句口哨。口哨声清脆响亮，穿越了林子，传到了鸟儿的耳朵，它们的歌唱突然停了下来，也许是气恼自己的歌声被打断，也许是听出了与往常不一样的和音，不过，它们就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另一丛树梢的画眉鸟开了个头，它们又你呼我应地唱开了…… 石阶路时而平缓，时而陡峭，时而蜿蜒盘山，时而笔直上攀，我顾不上朋友们的步伐，一直走在最前头。路旁的老树根下、枯木丛中生长着青翠的苔藓，我最喜欢深山的苔藓，感觉它们就像隐居的君子，默默攀生在枯木桩上，不贪恋最强、最耀眼的阳光，太阳只要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偶尔眷顾一下它，它便会无比感激地生长、开花。您见过苔的花儿吗？如米粒大小，棕黄或棕褐色的苔花一点也不起眼，但却能坚挺着，开放一个春天。它们不期待人们的左顾右盼，隐隐于山林之间，无人问津之处，守望四季的轮换。 也许是我太渴望抵达山尖，我忽略了自己满头淋漓的大汗，不计疲惫地向上攀登着，一路走来，我似乎只停下来歇了一小会儿。攀爬上了一段陡峭的石阶，我忽然发现头顶的草丛被照得闪亮。“我快要看到太阳啦！”我叫唤着，三步并俩地跃了上去，果然，我登上了山脊，望见了耀眼的太阳，但这里却还不是山尖，我抬头仰望，石阶路攀着山脊笔直向上，百级石阶的尽头，便是圆顶的、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金顶了！我调整好呼吸的气息，跨起步子，征服了一级级的阶梯，直到我开心地欢呼：“我终于登顶了！”那神气，似乎是征服了珠穆朗玛峰一般！  05 奇妙的大悲山 山顶不宽，一座金顶亭立在中央，周围便只有一两米的空间。所以，人们说那山顶只能放张大圆桌，也是丝毫没有夸张之嫌。此时正值夏末初秋，亭子周围旺盛地生长着各种杂草，一丛狗尾巴草在金顶亭前生长得特别旺盛，青绿色的狗尾巴，弯着脑袋，滴着晶莹剔透的露水，迎着朝阳，无比欢喜地迎接着我这位远道的客人。我不望山下，不望远方，不赏云雾，不看朝阳，拿出相机，先给这丛生机勃勃的狗尾巴草拍上了一张。 这会儿功夫，我的同行的朋友们才喘着粗气爬上山来，“真美啊！”他们环视四方，几乎齐声叹道！ 我环绕了金顶亭一圈，要不是太阳在，我真又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东面有村庄，南面有村落，西面有人家，北面有集镇，到底哪儿是哪儿，我一点儿也分不清。后来朋友们告诉我，这山的西北面就不是我们长汀的地界了，而是临县宁化的地界。宁化、汀州其实也是一家，汀江河的起源地位于庵杰乡，而河流的最源头，其实就已经是在宁化的地界了。 群山环绕，大悲山鹤立群山之央，站在这山巅，有群山点兵之势，那高高矮矮的山峰，层层叠叠地从远处重叠而来，在那层叠的缝隙中，夹着若隐若现的村庄与河流，云雾落在山谷，有些如丝如带，有些如下凡的云层，落到人间去探秘喧闹的烟火，有些便是一缕缕地飘荡着，弥漫在山间，像是旧时村庄升起的炊烟。太阳已升起几丈高了，阳光铺洒在层峦叠嶂之上，远处的山峦显得迷蒙，近处的却轮廓清晰，太阳就这样孜孜不倦地问候着大山的每一个清晨与黄昏！ 金顶亭边，仅有一块不足两平米的粗糙的水泥板，斜斜地靠在边沿，这便是我无人机仅有的起飞场地了，我装配好无人机，成功地在这块倾斜的、粗糙的水泥板上起飞了，飞机飞向山巅的上空，俯瞰着这座大山、这处金顶亭，镜头下的一切又变得渺小起来。阳光红艳艳地照着这处金顶，照着油亮的狗尾草，还照着我这清晨到来的姑娘。飞机在上空飞翔，渐远、环绕、螺旋……我尝试着各种角度，拍摄着迷人的画面。我在镜头下挥动着手臂，诉说对大悲山的喜爱，诉说对家乡的钟情！   06 大悲山的雾 大山是多变的，大悲山的清晨更是多变的，方才还沉落在各山腰，山谷的雾霭，突然间迅速弥漫开来，雾气升腾，遮住了阳光，让人看不清远处的山峦。不一会儿功夫，整个金顶都被大雾包围，山腰的寺庙也看不见了，就连来时的石阶，也消失在飘动的云雾之中。山风吹起，云雾越过两边的山脊，如微风，如细雨，微微地、轻快地翻越着，飘向更高更远的地方，最后升上天空，化作一团团或稀或密的云层。此时，我矗立大山之巅，我是静止的，大山是运动的，它们躲进一团团的云雾中，又从涌动的云雾里探出头来，不一会儿又捉迷藏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左右两边的雾气快速地移动，从山谷上升，山风带路，领着它们跃过山脊，像晨跑的孩子，匆忙又轻快，带着生机，带着活力！从前，我总是要借用手机的延时摄影来拍摄云雾，那样才能拍摄出云雾的动态效果，而此时此刻，我的左右两边，两路云雾汇集成了两道云雾流，顺畅地在我面前飘过，像春风，像春雨，延延绵绵，不停不息！我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它们，它们轻快地从我胳膊肘下钻了过去，我打开手掌，想要捉住它们，它们却又从我的指尖缝隙里窜走了，我只好张开我的大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 把它们吞进了我的肚子里，不想，在我下一次呼吸时，它们又悄然从我的肚子里逃了出来。哎，可爱的山巅精灵，去吧，我不拦你，你就跃上更高的山峰，更远的山林吧，直到升上云端，化作雨露，再次滋润这一片吉祥的大地！ 又过了一会儿，云雾渐渐散去，石阶路看得见了，山腰的寺庙看得见了，山脚的村庄看得见了，远处的山峦也渐渐清晰了，太阳又露出热情的红脸蛋儿，我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鹤立群山的大悲山金顶上。我又一次给飞机装上电池，让它在自由的上空翱翔。  07 飞燕师父？ 突然，一位师父悄然来到我们身边，他说他从山下来的，我却觉得他是突然间冒出来的，他的步履没有一点声响，一点也不喘气，他身轻如燕，神态慈祥，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大悲寺的飞燕师父。见着我们一大早在金顶拍摄，他连声说好，并夸我好大的能耐，还会飞飞机，他说，多拍点漂亮的图片，让更多人了解这里的美，这样，庙里的香客也就会多起来了。飞燕师父说只要他在山中，他每日清晨都会来金顶烧香，我不禁吃惊，从庙宇到金顶，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且是累得腿脚发酸，汗流浃背，那几处崎岖之处，更是让人欲攀不能， 师父这把年纪每日还上来烧香，真是至真至诚，“师父，您会修成菩萨的！”我说。师父只回了一句：“阿弥陀佛！” 终于，我把飞机的三块电池都拍到闪着红灯，朋友们虽然心里没说，但是估计也是等得慌了，幸好，这山巅风景极好，看完了东面可以望望西面，赏完了南面还可以赏北面。太阳照在身上已经有点热度， 看看时间，竟然已是十点有余了，我们竟然在山顶呆了三个多小时，噢，天啊，那时光是不是和云雾一样，在这大悲山上流淌的速度变快了！ 下了山，我的双腿抖得有点厉害，朋友们虽然逞强说没事，但我也发现他们停下来时抖动的双腿。飞燕师父在寺院前等我们，招呼我们去吃早餐，我摸摸空空的、咕咕直响的肚子，和朋友们一溜烟钻进寺庙去了。飞燕师父煮了粥，粥应该是他上山前煮好的，已经凉了，一个碟子里装着炒熟的甜椒和茄子，另一个碗里装着半碗的花生米。师父给我们每人打了一碗粥，我平时早上只吃半碗粥的，但是师父说年轻人，不能吃这么少，一大勺粥又打进了我碗里，朋友们示意我师父的好意不可以拒绝，我只好豁出去，把那碗大白米饭粥就着花生米和甜椒很享受地扒进肚子去。肚肚饱了，终于不叫了。 08 古红豆杉林 在庙里吃完早餐后，我们又满血复活，精力十足，这会儿太阳已经老高，正好可以去欣赏那古红豆杉林。路旁的一颗两人合抱之粗的红豆杉树干上挂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南方红豆杉古树群”，平均树龄：163年（这牌子2014年挂的，如今的平均树龄应为170年了。）保护的面积有三公顷，保护株数有三十余棵。 路旁和山坡上的几株红豆杉树干粗实，有些树枝还茂盛地生长着，绿色的枝叶和翠竹交错着，在阳光下闪着绿色的光辉，有些却已老化干枯，树干青苔斑驳，似乎是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里的每一株大树，都有百年甚至千年的历史，若这个寺院的历史能追溯到唐朝，那这些红豆杉，会不会是那时人们种下的呢？即使不是唐朝，只是从明朝开始的，那也是走过了几个朝代的风风雨雨。在几株古红豆杉生长的地方，一丛丛青草荆棘下，隐约可见湿滑的青石台阶，飞燕师父说，那才是旧时庙宇的正门，从那出石阶走上去，便是之前古寺遗址的正面。石阶上的一个个带着小凹洞的石块看来平凡又普通，但是却讲述了大悲山上定光佛赶石的神奇传说。古寺到底不如坚强矗立的红豆杉，它们在经历百年的风雨后，失修倒塌，如今我们能看到的，都是近年修葺或重建的。古树、庙宇，似乎是紧密关联的，也许当年是有了庙宇，才种植了古树，又或者，当年这里就生长着这些精灵古树，所以人们才择址在这里建了庙宇。庙宇倒了又建了，修炼的出家人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有些得道，有些还俗，只有这些古树，不动声色，伴随着大悲山上别样的传说，听从四季甲子的轮回，生长了一轮又一轮，正因如此，我们才得以瞻仰，得以相见。 DIAPLA Ancient Trees 09 再见 ，大悲山 下山时，飞燕师父说他要下山办事，可否让我们捎他一程，我们的车刚好还有空位，当然欣然答应。见飞燕师父要下山，寺庙里的一只大黑狗追着车子到了岔路口，直到飞燕师父不断挥手，让它回去，它才不舍地回头。我们的车子盘山而下，山林在阳光下更绿了，翠竹在风中摇曳，红豆杉林散发着特有的清香，一只鹞婆在天空中自由地盘旋、翱翔。我们聊起了来时路上的山鸡，飞燕师父说，这大悲山上，有各种山鸡，在去往金顶的路上，经常有山鸡出没，他便经常定点投喂一些米粒，难怪我们上山途中会看到一些夹在树枝上的碗碟。他还告诉我们，这片山林里不仅有飞鸟、野鸡、鹞婆，还有野猪、山羊等等野生动物。“这样便好！”我心暗暗祈愿，希望再过百年、千年，大悲山依然是那生机勃勃的山中少年，坤灵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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