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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育的角度认识“秘密”——读《儿童的秘密》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很多时候，特别是以前做班主任的时候，常听到家长抱怨自己的孩子，周末回到家里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与父母正常沟通交流，不参加任何社会活动。家长失落之下也会产生焦虑，怀疑孩子是不是患上了自闭症。以前，我总是习惯从道德与心理的角度分析问题，但是读了加拿大教育家范梅南教授的《儿童的秘密——秘密、隐私和自我的重新认识》一书后，我才发现，应该从教育的意义上正确认识孩子的隐私与秘密。 这本《儿童的秘密》是践行“教育现象学”理论的著作，通过日常生活中的各种案例、通过文学作品中对秘密与隐私的描写，作者从哲学、心理、教育等角度对“秘密”进行了全方位的观照与研究。范梅南等人提倡的现象学研究，就是关注儿童的生活体验，直面教育现场，在各种案例中挖掘深层的教育意义，追求真实的表达。本书与《教学机智》一样，内容都建立在生活种具体的教育现象上。 作者从儿童游戏“躲猫猫”开始讲起，孩子与家长玩躲猫猫，家长藏起来，但并不表示“家长不在那儿”，孩子看不到爸爸或妈妈，是一种令人激动的体验，暂时的分离不会产生焦虑感，相反，孩子希望获得的是找到家长时的更为激动的体验。这个游戏其实就是一种关于“秘密”的体验：意识到属于内心的东西，知道隐藏什么，有隐藏、隐蔽、掩盖、掩饰、隐瞒、隐蔽、保护的意识。对于孩子来说，秘密其实也意味着“第二重世界”的存在，每个孩子都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但是刚出生的孩子未必有清晰的自我意识，自我认同是在与他人不断打交道的过程中构建起来的。而秘密就是人生成长的一个关键的方面，日常生活中的秘密不仅能让孩子们明白和意识到自己逐渐拥有的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同时也帮助他们形成一种自我感。对于孩子来说，能够拥有并保守秘密，是其走向成熟与独立的标志，而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分享自己的秘密更是儿童成长与成熟的标志。作者说：“秘密可以主宰整个人生。实际上，一个人的自我认同很受秘密的影响，甚至我们从一开始就可以用那些与他们得失攸关的秘密的类型来定义人们的自我认同。” 在书中，作者还着意比较了秘密与隐私的区别。首先，秘密的本质上是利于建立关系的，而隐私则是拒绝与外人建立关系。其次，隐私通常是出于保护亲密关系与个人空间，而秘密既可能是关于我们自己的事情，也可能是关于他人的事情，是一种非亲密的信息。第三，就秘密而言，我们关注的通常是具体的某个事件或行动，而隐私则不是对具体事件的关注，隐私不具有这样的具体内容。第四，秘密就像一种语言，一种交流模式，它需要代码、解释和重新解释。第五，隐私是一个与道德相关的概念。 其实，隐私与秘密在教育学上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在作者看来：“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隐私所具有的教育学意义在于隐私能够培养他们的自立、自力和自主”，而“秘密和隐私都有助于形成人们的内在能力。”对于家长与教师而言，尊重孩子与学生的隐私，不仅仅是一个道德问题，而且是一个教育问题。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而且与他人分离，每个人都是属于自己的。“尊重别人的隐私就意味着给予他独处的、不被打扰的空间，或是允许他和他的同伴共享他们自己的隐私领域”，从这个意义上讲，孩子回到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实际上就是希望建立一种属于自己的秘密空间与隐私领域，而作为家长，完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更不要从道德层面上指责孩子“不懂礼貌”。当家长只看到了孩子经常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时，也应该去探究孩子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是一种矛盾关系诞生了：孩子要极力保护自己的私人空间，而家长出于各种目的想要监督甚至刺探孩子的隐私。其实，家长与孩子之间的良好关系的形成，既不能过分亲密，也不能过分疏远，而这个“度”，就是教育的权限与边界。 从哲学的意义上讲，隐私与秘密都与“自我”的形成有关。所谓“自我”，实际上就是“我是谁”的建立的过程。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米德认为，当孩子被他人以“你”进行称呼时，“我”才会成为可能。而“自我”建立的过程，不是一个抽象概念的形成过程，而是一个具体的“我”的意识过程。而“自我”，就有统一性的一面，也有非连续性的一面。而秘密与隐私，实际上也隐含了人的统一性与非连续性。用作者的话说就是：“秘密可以深化并丰富我们的内心体验，使我们更好地理解自我与自我认同的含义，更全面地认识自己。” 从社会文化的意义上讲，“礼节和习俗的功能被割裂，孩子和父母被疏远，人们的情感被一堵看不见的墙隔离，社会规则和惩罚迫使人们去寻求属于自己的隐私和秘密”，也就是说，孩子的隐私与秘密正是在社会文化的规则与限制中产生的。公众和私人之间的分离，就是人们内心世界和秘密形成的过程。用作者的话说就是：“孩子们发现自己有了秘密，就意味着他们内心世界的诞生。” 保罗·图尼耶在《秘密》一书中说：“不能把自己从家庭和家族的约束中解放出来的人，不了解自己个性的人，就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正因为“秘密”具有多种特征与多重意义，它才成为文学作品的经久不衰的主题。本书的第四章就是从小说的角度解读“秘密”，康拉德的《秘密的分享者》、乔伊斯的《死者》、霍桑的《红字》、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等小说都与“秘密”与“秘密体验”有关。作者说：“小说之所以吸引我们是因为它们给了我们体验秘密的空间，使我们能够揭示秘密的真相、了解隐蔽的事实、体验神秘的世界。简言之，作者或读者所关注的都是人类所共有的秘密。”通过阅读文学作品体验“秘密”的存在，本身也是教育的一种形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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