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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边碎笔:读书不怕晚

 赤脚闲侠 2020-08-28

                           读书不怕晚
                                                   鲁人
         时常羡慕现在的孩子和年青人,有许多的书可读。进了书店举目逡巡,一排一排的书架上真正的琳琅满目,书架间的柜台上平铺的也是盈尺高一摞摞,似乎要挤得从台上跌下来了。到旧书市,小书屋里更是架上柜上满满的,以至一摞摞跌落在地上,只剩一足宽的曲径。屋外地摊上也是一本本连成一片一片的书,纵横在一排排房屋间。几十年,上百年,数百年的书籍,穿越时空一般呈现在寻书人的面前。
        于是,感叹自己生不逢时,才开始识字,便迎头撞上了摧枯拉朽的十年文革。课没上几天,字也没识多少,书却全没了。撕的撕,烧的烧,卖废品的卖废品。某日,读张中行的文字,记他文革中处理书,一是烧,一是卖。八分钱一斤,老先生竟得了二十余元之巨,几乎是一些普通职工的月薪。最可悲的是,捆成捆,让孩子骑上自行车找“四面八方”皆无人的地方扔掉便跑,实在是滑稽又辛酸。我上小学时,基本在胶东乡下,那时对书店就从不曾有印象。后来回到都市,很幸运,距我家步行十分钟的路,有一家方圆不少里内唯一的新华书店。书店不大,门两侧是三四个两米高的玻璃橱窗,里面的陈设已无记忆。进店贴三面墙,不过十来个通天的书架,下面有一米多高的柜门。上面敞开式的横格里,迎面显赫的位置是清一色的《毛选》及一些马恩列斯的单行本,一本本间是半本书的间隔。伟人宏文的右侧及转至右手一面墙则是文艺科技类书籍,但文艺类屈指有余。左手一面墙的书架上全是俗称小人书的连环画。小人书的种类算是最丰富了,始终保持有十余种。十余种铺满书架,一本也要摆上数本。
        本是要说读书,却说了这许多与读无关的话,不过这一切却是我羡慕如今的孩子和年青人的原由。我一辈人读书的经历怕是最足时代特色的。十岁左右社会上无书可读。我又是极老实的孩子,不会打听学校是否有图书馆,图书馆里有什么书,更不敢越窗而入窃书狂读。二十左右,读书亦甚少。二十多岁后,各种经典名著被平反重获自由,我才读了一小批。三十左右,某次朋友劝我应该读读十三经,我竟随口反问,什么十三经?朋友瞬间无语,我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无知。我上学时几乎未学过任何经典的章节,至少对这些经典缺少基本的了解。这使我即缺乏起码的常识,对经典也并无太多敬畏,反到有颇大的恐惧。因为以我所学文言,几乎是文盲,自然以为经典必诘屈聱牙,高深艰涩。因此,直过了而立许多才小心易易地读了《论语》和《道德经》,立刻,后悔读得太晚。不过聊以自嘲和自慰的是读书晚,感悟却颇多,毕竟有了许多阅历会让人能更好地理解经典的深义。二十岁时可能只将“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当着一种计谋,五十岁时可能就明白了这是一种生活态度。
        中年后的心境开始平淡,读书更多是身心的休憩,也会凭自己的喜好去挑选书籍。从年青时就喜欢鲁迅,人生的旅程过半,静下来认认真真地翻阅着鲁迅的文字和人生,心渊处生出许多欣喜,许多感动,许多悲悯。体悟到人生的激愤背后必定淤积了太多的痛苦,人生的痛苦过后也能激励起大的悲悯。
早读书是幸事,晚读书也是一种幸福,比那些在读过许多书后,却突然被剥夺了读书权力的人简直更是幸运。读书不分早晚,当一个人不再需要用书激励自己寻找人生的目标和财富时,那份平和及其中的哲学意义则会在生命中漾出恬淡的喜悦。 (原载《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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