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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辩律师,如何讲好犯罪故事?

 赖建东 2020-08-28
每一个犯罪行为,都是由一系列故事组成的,国家司法机关往往不理会、不倾听这些故事,他们的使命是依照犯罪的构成要件和犯罪行为对法益的侵害程度,简单粗暴地描述犯罪的行为模式、作案方式、犯罪后果,然后作出裁判。
简单粗暴地描述出来的犯罪行为,绝大多都是片面的。正因为如此,指控材料所描述的犯罪往往不够客观、全面、细致,遗漏了太多太多的细节。每一个被指控的犯罪事实背后都有太多太多未被倾听、理解和表达的故事和细节。一旦被指控,他们百口莫辩,没有人愿意倾听他们的故事。然而,当获知更多的细节,还原这个犯罪的故事全貌,我们才会发现,这些指控所认为的可恨之人不一定都可恨。倾听他们、理解他们、帮助他们还原犯罪所有细节,让这个犯罪故事更加丰满,就落在了辩护律师的身上。辩护律师就是不可缺少的讲述者,帮助被指控犯罪的人,把犯罪故事更加完整地呈现出来。没有刑辩律师,涉案犯罪案件的故事细节很可能是不完整的。
当我们看到谢某等人黑社会性质组织团伙被“一锅端”,大部分人都拍手称快。这些人被指控结伙组成黑社会性质组织,实施故意伤害、寻衅滋事、聚众斗殴、聚众冲击国家机关、走私、非法持有枪支、非法采矿等犯罪行为,长期作恶多端,为非作歹,残害群众,称霸一方。作为村干部的谢某被认定为组织者、领导者,要对所有犯罪行为负责。然而,这只是抛开故事细节的一种讲述方式。每一个故事情节都是丰富多彩的。辩护律师研究案卷材料发现,很多指控的犯罪行为跟谢某毫无关联。村民之间因为生意纠纷发生打架斗殴,从事情的起因、过程、目的、利益都与被告人谢某没有关联,谢某作为村干部前去调解被认定为默许和包庇;村民非法采砂,谢某没有参股没有分红获益,也让谢某承担责……。然而,这些细节只有辩护律师能为他讲述。
当我们看到刘某抢劫杀人三单,导致三人惨死的案件,大部分人会认为这种人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但是,细究案卷细节可以发现,全案只有刘某在侦查阶段的供述,前后矛盾、张冠李戴,时间、地点、人物、作案过程等错漏百出,刘某服刑21年来一直都在申诉伸冤。过去,除了他自己的供述,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是凶手;如今,除了他自己,没有证据能证明他的清白。然而,这些细节只有辩护律师能为他讲述。
当我们看到妻子残忍地将丈夫勒死,不少人会愤慨不已,故意杀人如此,当重判。然而,如果妻子长期遭受丈夫精神和肉体暴力,案发当晚丈夫酒后多次对妻子进行殴打,凌晨三点还将熟睡的妻子打醒,试图勒死妻子,妻子在防卫中将其勒死。而法院却判决她徒刑十五年,她膝下7岁和3岁的两个小孩,等她刑满释放,估计已为人父母了。一个家庭伦常悲剧已经发生,还要人为制造另一个悲剧,对于两个小孩,是何等残忍;对于长期遭受丈夫精神和肉体暴力的妻子来说,是何等不通情理。然而,这些细节只有辩护律师能为她讲述。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些被指控的犯罪行为背后都有太多太多未被倾听、理解和表达的故事。然而,一旦被指控,他们百口莫辩,没有人愿意倾听他们的故事,倾听他们、理解他们、帮助他们还原犯罪所有细节,让这个犯罪故事更加丰满的责任,就落在了辩护律师的身上。辩护律师帮助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讲述犯罪故事,让故事更加完整、细致,才能帮助裁判者更加全面、客观地考量全部的案件事实和情节,作出更加客观、公正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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