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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清明节

 文乡枞阳 2020-09-01


       时间:清明时节

       环境:雨纷纷

       地点:路上

       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是将诗歌改编成戏剧,但在我的印象中,清明一直是阳光普照,草长莺飞的。时间真是魔法师,他把我儿时的关于清明的记忆全部沉淀到脑海深处,幻化为一张张清晰的心灵底片。

烟花三月下扬州,江南的春三月,想着都那么令人神往。我家在沿江江北的枞阳县义津镇,沾着点长江的仙气,春天总显得那么氤氲,就象嫩草尖,嫩绿,勃发生命力;就像那柳条,低拂戏水,婀娜多姿,柔情万种;就像那黄牛背上的鹭鸟,显得那么恬淡从容。

我家栖居在屋脊山山脚下,一个小村庄,大部分是张姓,共一个祠堂,过年时在一起祭祀先人,清明时自然也是一起。

不知何种原因,祖坟散落各处,家附近、山顶上,甚至二十公里以外的拔茅山上。因此,每年做清明都是浩浩荡荡辗转各地。

早早的换上新衣服,汇入大队人马,比着赛跑,“吹面不寒杨柳风”,格外舒坦。大人们挑着祭品、鞭炮、黄纸,还有剪的标子(旗子)。每到一处,摆上碗,大人们烧纸,我们负责放鞭炮,捂着耳朵,在胆怯与诱惑中表达着对先人的哀思。

家附近的祖坟祭完后,就要作长途跋涉,前往拔茅山,到二十公里外祭奠。这简直是一场朝圣之旅,孩童时,这是比过年还要惬意的事。这时要经过一番筛选,年迈和年幼的就去不成了,在我们的争取下,大人们还是很乐意的带上我们这些跟屁虫。

拔茅山下的张氏宗祠,又称公茂堂,始建于明朝孝宗年间,距今有近六百年历史。按照宗族说法,周边张氏有很多分支,我们这一支惯称拔茅张。拔茅张的一世祖兴三公,元初由池州市贵池县迁来会宫。再往前,这支张姓其实源自婺源。张氏宗祠是安徽省文保单位,据说是安徽省唯一的保存完好的省级文保宗祠。

因为是高山,那边的风景就别有洞天了。所以每年的清明之行,我们都把它当成了游春踏青之旅。随父辈们环山寻觅,很多祖坟连他们都记忆模糊,踏破铁鞋,柳暗花明,或许就在荆棘丛中赫然一尊石碑,依稀可见上书“第XX世祖 张XX公之墓”。父辈们祭完后就坐在坟边,边吸烟边聊着这位世祖的人生“功绩”,说着些野趣俚语。我们往往很好奇很虔诚的围坐一旁,那似乎是一个很神秘很多彩的世界,手中刚采的杜鹃花早已映红了半个脸颊。

印象最深的当数山泉了。汩汩而流,叮咚之声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那种圆润和谐的声音飘入耳鼓,真是三月不知肉味,不亚韶乐。凡有较大落差的地方,底下必有一小潭,溪水注入其间,一条白练,激起雪样水花,水面上那微微起伏的波纹,绝对是世界上最自然最养眼的曲线了。潭水无半点纤尘,鱼翔浅底,与彩石相映,活脱脱一幅流动的水彩画。这个时候当然要和它来个亲密接触了,掬起一捧,埋头其间,“温泉水滑洗凝脂”,指尖滑落的感觉如绸缎?如浮云?都不太准确,……当如我流动的思绪。

此行还有一亮点,在山脚下有本族的一远房亲戚,不知是多少代前同属一祠堂。每年都带着些许礼物,一行人就在他家吃午饭。

现在想来,他家那真正是桃源世外,房屋依山而建,门前流水淙淙,屋后翠竹青青,石桥上村妇捣衣声阵阵,竹园里鸟声喃喃,厚厚的一层竹叶下,给你一个直观的雨后春笋。人间仙境何处访,陶潜早生三千年。

老先生时已七十高龄,但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写得一手好字,他家的中堂挂的就是他自己手书的《兰亭集序》,行云流水,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令我这个书法爱好者崇拜至极。

条几上放着一个足有50公分直径的大灵芝,上面的纹理很古怪,我们都很好奇,老先生说这可能是上天的预示,或许里面还有个大秘密呢,是他在山间采草药时偶遇的。有意思的是,那时的我一听说那里面可能有什么大秘密,就联想到金庸小说,该不是大清宝藏,大清龙脉?

老先生有一对孙子孙女儿,和我们年龄相仿,小男孩脑后留着一撮头发,很逗;小女孩很清纯,让我想起了一首诗“幽兰在山谷,本自无人识,只为馨香重,寻者遍山隅”。这里面是不是还有点懵懂的如花蜜般的情愫?那是我们一年一次的玩伴,虽然玩的很客气,但在我心底却一直抹不去,可能他们和清明联系在一起了。真想去看看,现今的他们都怎样了,生儿育女人到中年了?那真让人唏嘘不已了。

返程是和夕阳一道的。当月上柳梢头时,我们也就到家了。自然很快就进入梦乡:那山,那竹,那泉,那姑娘……

(作者:张文生,合肥一六八中学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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