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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晨，在傍晚，也许就在不经意间，路上不断行走的你，鼻腔就会萦绕着缕缕清香，或浓、或淡、或远、或近，都是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沁人心脾，顿时让你神清气爽。这就是一个季节独特的香味，秋天的味道。它来自一种植物，桂花树。桂花，不喧闹，不张扬，似乎一夜之间，缀满枝头，洁白如玉般，也有黄灿灿如金般，米粒状簇拥着，清香四溢。这种香味赋予秋天浪漫而又高远的意境，洁净而高雅的气场，更有冗长隽永的思念。 
父亲知道母亲犹喜桂花，就在院里栽种了一株。孱弱小苗，在父母亲眼里，像新生的孩儿。因为眼看着自己养育的孩子们，个个都长大成人，纷纷像小燕子一样飞走了。每飞走一只，父亲、母亲心里的落寞便更深一层。孩子们迟早要离开家的，在人生旅途中，孩子在父亲母亲心里像旅客。而这棵桂花树，则是永久的陪伴。空荡荡的院子里，桂花树在父亲和母亲精心培育下，茁壮成长，像渐渐长大的孩子，默默地伫立，倾听院子里的一切。父亲聪明，但也传统。父亲教过书，当过村干，经营过生意，一生坎坷。母亲善良、勤劳，18岁就嫁给父亲，吃过不少苦。父亲主外，母亲持内，那年月一大家子，井然有序，孩子们没有冻着饿着，还都上了学。但为了生计，也经常看到父亲母亲吵架，有时吵得很凶，孩子们纷纷躲着藏着，不敢言语。这些，桂花树没有亲眼看到，是在父亲母亲日常琐碎交谈里知晓的。 随着孩子们渐渐的长大，岁月悄悄流逝，情感的沉淀和交融，父亲、母亲吵架就越来越少了，多的是相互的默契和包容，相互关怀和依赖。“老头子，吃饭了。”“老头子，洗脚水打好了。”“老头子，少抽烟。”“伢妈，搭把手。”“伢妈，我出去下。”院子里常传来父亲母亲的呼喊声。单调重复的话语，桂花树经常听着，一点也不觉得烦，每每沉浸在这平凡的幸福里。
让桂花树最开心的时刻，还是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听说孩子回来，父亲母亲便屋里院外忙开了，父亲上街买肉鱼等荤菜，母亲则去自己菜园里择新鲜的蔬菜，也不让孩子们帮忙，像不知道累似的，忙乎忙乎摆上一大桌子。瞅着孩子们狼吞虎咽，开心地说笑，幸福就荡漾在父亲母亲的笑容里，也让桂花树感觉到院子里亲情的饱满而生动。孩子们离开时，父亲母亲又挑瓜拣豆、大一袋小一袋的，让孩子们带上。知道孩子们要走，怕孩子们挂牵，也不把挽留挂在脸上，只是微笑：“走吧，走吧，么时再回！”那时的孩子们也无法体会父亲母亲内心的不舍和无奈。但孩子们走后，桂花树明显感觉到院子里的冷清。人生就这样，一次次的挥手，一次次的远离。
院子里的桂花树，现已郁郁葱葱，在院子里挺拔张扬。院子不像原来那么热闹了，而这棵桂花树，一直在院子里守望着。桂花树因院子空间制约围拢在一起，枝繁叶茂，层层叠叠，叶子与叶子在空中互相呼应。每年春节回老家，最喜欢夜间倚在二楼阳台，仰望星空，月光如水里，倾听风吹桂花树叶的沙沙声，这静夜里的清响，触动了我的心灵。那一刻，我确信，在这思绪翻飞的夜里，桂花树没有睡去，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情意绵绵的细诉着父亲母亲的故事。我是忠实的听众，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听着……
很多时候，潜意识里总认为父亲与母亲还在院子里，有桂花树相伴，只是不在身边而已，所以总没有那么悲伤。可事实上，在一次次寻而不见，在一次次泪流满面的梦醒后，那时就真正感受到至真情感缺失的怮痛，才相信父亲与母亲就离我们而去了，这辈子都不再相见。以前认为不屑一顾的问题，现在慢慢知道回味时，却永远成了无解。也就在这一刻，才感受到父亲与母亲对于我的情意之深重无人可及，对于我存在人世间之重要无人可比。时光流逝，沉淀情感。同时岁月把我们一点点慢慢催老，也在把颗桂花树催得枝丫交错，错落有致。桂花树已全无往日模样，却依然坚守春夏秋冬，生机勃勃，每年如期开花，芬芳着老家院子。来源：文乡枞阳 转载请注明出处，侵权必究 
光振生 网名一介书生 安徽枞阳人 文学爱好者，长期工作在乡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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