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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导读： 我发现一场牌局就能够折射出人的很多优缺点，正所谓牌品即人品。 上大学之前，我对打牌这种游戏很反感。一来当时我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打牌纯属玩物丧志浪费时间，二来是我看多了《赌神》《赌圣》这类香港电影，隐隐然觉得牌桌上引起的矛盾多半只能靠动枪动刀才能解决。一句话，打牌不好，打牌的人也不见得是好人。 不过形势比人强，走进大学校门后，由不得我这个牌局门外汉再犹豫彷徨，直接就被牌瘾难耐的室友们强拉着“培训”上岗，从此就恍恍惚惚开启了牌局生涯。 大学四年，我所经历的牌局算得上琳琅满目门类齐全。有注重以一敌二的“斗地主”，有全凭手气好坏的“跑得快”，有四个人打三副牌，牌多到拿不稳的“大青墩”，也有从欧美电影中泊来的“21点”，不过这其中的主流，还算风靡全国的“双升”。 “双升”也叫“拖拉机”，采取四人两两对战的模式进行，一方守庄，一方攻庄，一旦攻方拿到了八十分，则庄家下台。因此上海当地就直接了当地称为“八十分”。 随着时间推移，我这个鏖战“八十分”的新兵，渐渐在攻庄守庄中，体会到数字花色排列组合的精妙，搭档与对手间博弈较量的乐趣。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痴迷于观察牌桌上每一张面孔的表情流露，专注于每一手出牌夺分的惊心动魄，为自己能置身于其中而庆幸。牌局的魅力，不单是数字的魔力，不单是智商的角逐，千万别小看那一张张花色简单数码不大的卡片，在牌局中，在牌桌上，它不啻为一面魔镜，折射出平时难以一睹的品格操守来。  同是打“八十分”，同样是一班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游戏，上海人与上海之外的人感觉截然不同。上海人对牌局绝对专注，很少分心走神，更少插科打诨，因为那不仅是娱乐，更是秀智商秀默契的大好时机。清一色上海同学的牌桌往往静谧，除了庄家洗牌发出的“哗哗”声，除了牌局终了，几个人清点战果的窃窃私语，再无其他响动。有时你会误以为他们不是在打牌，而是在闭门商议重大决策。 外地同学打牌则就是娱乐，就是完全放松的游戏。你能在发牌的时候听到有人讲八千里地之外的新闻，也能听到广东河南山东四川福建辽宁杂糅其中的方言大荟萃。大家要的就是痛快地甩牌，潇洒地大声说笑。尤其是牌局终了清点战果时，输的赢的都能哈哈大笑，既有对自己幸运的庆贺，也有对别人的揶揄嘲讽，痛快至极，玩得热闹。 但无可否认牌桌是个诡异的所在，地无分南北，一旦身处牌局，沉浸入数字与花色的世界，人就会忘记十分钟前老师刚刚布置的作业，亦或第二天即将面临的考试，把自己的兴衰荣辱喜怒哀乐与“连对”“抄底”“攻庄上台”捆绑在一起。此时一出好戏就将透过纸牌这个小小的魔镜显现出来。  一个人性格是否沉稳，不要看他在系里开会时的正襟危坐，也不要看他在课堂上的口若悬河，牌局就是一个顶好的试金石。我曾经暗地里为一个同学起外号叫“显示器”，因为手中牌面的好坏，总能清清楚楚地映照在他的脸上。牌好的时候二目放光，笑容灿烂，再潇洒地一抿脑门前的刘海儿；牌烂的时候则双眉紧皱，嘴里撮着牙花子，发出不情不愿“滋滋啊啊”的声响。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愿和他搭档，原因很简单，有这个无遮无拦的“显示器”在场，简直就等于把牌撂在了桌面上，泄露了“军国机密”。 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即使在牌桌上也会把自己的心机显露无遗。他会用自己声东击西的暗语偷偷向对家泄露牌面，也会用诸如耸肩膀、眨眼睛、摇头撇嘴这样的小动作指挥对家戏弄对手，还会趁着大大咧咧洗牌的时候偷偷在大牌的背面掐上一道折痕做记号。我总觉得这种人在坐上牌桌之前是准备好台词的，因为一旦他的小招数被揭穿，就会滔滔不绝地高接低档，用规则巧合误会甚至天气心情这些不着边际的词汇粉饰自己的小把戏。当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种人会慢慢在牌局中消失，因为很多人都认为和他打牌太累。 另有一种人也是牌桌上不受欢迎的角色，那就是不操心不清醒不把牌局输赢当回事的人。这跟牌技无关，一个牌技低劣的人往往会在牌桌上战战兢兢，担心自己拖了对家的后腿，而这种人绝无这种担忧。按照我的说法，他总是活在错位的时空中，上课的时候想下课，下课的时候想睡觉，睡觉的时候想打牌，而打牌的时候则不知在想什么。因此他出牌完全凭意识流，“对不起”“看错了”“没注意”往往是他最常用的措辞。他不会在意对家的感受，也不会在意下一局还会不会再被邀请。很不幸，这种角色在生活中同样是错位的，一如他在牌桌上的风范。  还有一种人也不太受待见，那就是不懂情绪管理总是霸气侧漏的角色。每当和这种人打牌，大家总会陷入一种矛盾的心态，既希望自己赢，又希望他赢，因为他输不起。一旦输掉牌局，他首先会对着无辜的纸牌撒气，重重地洗牌，重重地摔牌，好像那卡片是自己的宿敌。他还会和无辜的对家闹意气，没遮没拦地数落人家的不是，似乎对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自己是那个受尽窝囊气出师未捷的诸葛亮。久而久之，愿意和他搭档的兄弟越来越少，和他在牌桌上结下仇怨的却越来越多。通常这种人在其他领域也不会是个好的合作对象，无论是合伙做选题还是合伙买瓶饮料，大事小事总能生出无数枝节来。 最后一种不受欢迎的人则是太把牌局当回事，把胜负看得像月亮那么大。这种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竞争而生。按照我的戏谑推论，他从幼儿园时代就开始跟小朋友比吃饭速度，小学中学比考试成绩，大学比奖学金等级或者女朋友的颜值实习获得的薪酬多少，现在又把比赛的心态搬到了牌桌上。他会牢记对家每一手牌的每一次错误，然后在牌局结束时一五一十复述一遍，直到把对家说得面红耳赤，顺带着另外两个对手也能犯了尴尬癌。在我的印象中，这种人不适合打牌，不适合跟别人合作，更不适合结婚，他是名校积分榜催生出来的怪物，去哪儿都自带“核辐射”，令人敬而远之。 总之，轻浮躁动的人在好牌面前会忘乎所以，甚至会忘了扣底牌；墨守成规的人会在烂牌面前丧失自信，甚至连比试的胆量都没有只想赶快投降；唯唯诺诺的人会在对家的大呼小叫面前完全失了方寸，心惊胆战只想赶快逃走；自私自利的人则会拼命地留住手中的大牌，任对家自生自灭也不去伸手解围……  而“八十分”的另一个好处，就在于能够把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从牌桌上的对家，升华成交情莫逆的好友。通过默契的出牌，坐在对面的两个人会慢慢心意相通，心有灵犀，找到对方身上难得一见的闪光点，也能从对方身上反射出自己的不足来。 这样说来，小小一张扑克牌真的就是一面魔镜，让各种性格底色竞相绽放，让各种暗黑心理露出原形。这样说来我要感谢自己经历的那些牌局，因为我是个喜欢静静观察的人，从牌品看到了人品。 记得我大学四年级在某大型国企实习的时候，我们的经理有个习惯，那就是总找机会和新来的年轻人打打“八十分”，而且一定要和他做对家。很不幸，经理和我共同面对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溃败，这让我大失所望，觉得自己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没想到经理事后对我的评价竟然是，“虽然缺乏经验，但很有主见，关键时刻敢不计代价地出手”，因而后来他总是刻意地提携我，也算是我在牌局中的一次意外之喜吧。  对了，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关于牌局的话，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我发现一场牌局就能够折射出人的很多优缺点，正所谓牌品即人品。所以我在这几年里刻意教会女儿学会了玩“跑得快”“斗地主”，未来还想教她学会打打“八十分”。如果她以后也能透过牌局观察到牌桌上那些人们平时不易暴露的东西，进而领悟到一些真实，规避一些阴沟暗渠，岂不是一件好事？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历史推荐 每周一至周五晚20:00，咱们在“爸鼻马迷”不见不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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