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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车声声响

 东营微文化_ 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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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庆忠,男,1968年生,任职于东营区龙居镇教育办公室,从2010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为止已在各级报刊发表300多篇,获得各级奖项80多项,作品收进多个选本。

纺车声声响

记忆中,娘的纺车不是在炕上就是挂在西屋的墙上。农闲时,纺车就在炕上发出“嗡嗡”的响声,抽出一个个线团子;农忙时,纺车就挂在西屋的墙上休息,静静地享受美好的时光,积蓄着力量,出更好的线。

娘纺线的技术在村子里是一流的,我见过二狗娘和栓柱家大娘有过类似的技术,可也是差了些,纺出的线中偶尔会出现“疙瘩”,娘纺的线又细又均匀,还结实,不易断。用娘出的线织出的布穿在身上很舒服,村里人都这么说。村子里的大媳妇、小姑娘都喜欢来我家跟娘学纺线的技术,娘教会了很多人,有时还会给村里一些孤寡老人纺线,大伙对娘的为人都竖起大拇指。

纺线,就要先把棉花“弹熟”,然后把“弹熟”的棉花搓成一根根小棉花。纺线时,用右手摇动纺车,左手拿小棉花卷在不停旋转的“锭子”上抽出棉线,然后轻轻地向后拉,使棉线不断地变长。待到左手向后拉到不能再拉时,摇纺车的右手要停一下,并往回倒转半圈儿,以使左手拉着的棉线从锭子尖部卸下来,左胳膊向上一拾,再往前一送,随着右手摇动纺车,这条线就缠到了锭子上。以上的动作不停地反复,锭子上缠着的线渐渐增多了,变成一个大线团。这线团叫“穗子”,“穗子”经过几道工序处理后,在织布机上就能织出一块块棉布。纺线是地地道道的精细活,来不得半点假,否则纺出的线会给你脸色看,让你难堪。

我们家人身上穿的,炕上铺的、盖的,还有包袱一类的东西,都是娘一根线一根线用纺车纺出来的。农闲时,纺车就像上了弦的时针一样转个不停,娘坐在炕上,一手摇纺车,一手送棉花抽线,这个动作从早到晚,从晚到深夜,那“嗡嗡”声就像音乐伴我入眠,陪我早起,有时娘身体不好了,还是忍着,让纺车转个不停,因为一家人的衣服、被子还等着娘出的线。娘手中的棉花一点点拉长,拉长了黑夜,拉长了日子。

经常一觉醒来,我迷迷乎乎地睁开双眼,屋子里的灯依然亮着,纺车依然“嗡嗡”的响着。我在睡眼朦胧中看到仍然端坐着的娘,仍然纺着线的娘,心痛地问一声:“娘,您还不睡呀?”娘说:“你们睡,我再一会儿,困了再睡!”娘哪里是不困呀,她是想挤着时间纺线呀,她害怕我们没得穿,害怕我们冻着,她跟我们一样的身体,会知道累,会知道乏,怎么会不困呢,我在心里自言自语地对自己说。我虽然心痛着娘,怜惜着娘,但瞌睡来了,身不由已,我便又睡去,娘依旧一个人坐在煤油灯下,一点一点纺着线,在昏暗的灯光下,娘的身影被拉得比黑夜还要长。

父亲不会纺线,可会保养纺车。经常看到父亲让娘停下来,給纺车打点油,好让纺车转起来更轻便,更好使,有时还会把纺车上的线弄下来,换上新的线,以防娘在纺线时,纺车上的线断了,糟蹋了棉花,毁了娘纺线的好名声。

记得我岁那年,雨水很大,棉花欠收,队里分给家里的棉花少得可怜,这让娘犯了愁,这点棉花能做点什么呢?过年时得给孩子添件新衣服吧!有床被子也该翻新了,可这么一点棉花做件衣服也紧吧,更别说其它的了。娘呆呆地抚摸着棉花犹豫了好几天。不爱吸烟的父亲不从哪里弄来几根自卷的烟吸着,呛得直咳嗽我分明看到娘的眼里泛着泪花。因为年龄小,体会不到父母的难处,一心盼着有新衣服穿。

一连很多天,娘总是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问了也不说,最后竟然变出一大团棉花。原来娘是从人们摘了棉花的棉花柴上一点点把零星漏下的棉花给小心弄下来。望着母亲被棉花柴扎得伤痕累累的手,我的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娘抚摸着我的头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再说现在能给你做新衣服了。”我扑在娘的怀里嚎啕大哭。

娘用仅有的那些棉花,再加上往年的一些从棉被里弄出来的棉絮,成了线好在有娘过硬的纺线技术,那年不仅爷爷奶奶,还有我和妹妹都有新衣服穿,唯独娘和父亲过年时没有新衣服,洗了洗旧衣服再穿

随着日子一天天好过,我们也渐渐长大了,那纺车的“嗡嗡”声由断断续续,逐渐变成“鸦雀无声”了。闲下来的娘还是让父亲把有些“老态”的纺车挂在西屋的墙上,有时娘会站在纺车前痴痴地站半天,仿佛是一对老朋友在聊天。

娘仙逝后,纺车也在我们视野里消失了,可那纺车还经常走进我的梦里,那“嗡嗡”声依然会在耳边响起,温暖着我,激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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