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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营微文化”为东营市作协重点扶持文学公众号。平台宗旨：体现人性本真,歌颂人间温暖,传播正能量......关注微信公众号“东营微文化”，每天推送有温度的文字！ 奶 奶 回娘家 作者丨方玉军 编辑丨任晓娣 记忆里奶奶一生中最隆重的事，莫过于回娘家了。 我懂事的时候奶奶已经60多岁了，由于多年的劳累，奶奶已是满脸皱纹、满头白发。每年定下回娘家的日子后就开始忙碌了，先是采购回娘家的礼品，根据要去的亲戚家购买相应的份数，主要就是桃酥和一些饼干糖果之类的。还有就是根据娘家小孩子的多少分别包好红包，当然红包里的钱数现在想来很可爱，就是一块钱。 奶奶的娘家其实就在邻村，离我们家并不远，相隔不到一里地。但按照乡里的风俗，不管家近、家远，姑娘出嫁后一般没事不能回娘家，所以，回娘家就成了出嫁的姑娘们日常生活里最重要的一项活动。 奶奶的娘家我倒是经常去的，平时娘家的婚丧嫁娶等事情都是奶奶差我去，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过年去奶奶的娘家拜年，因为能有好吃的。奶奶的娘我是没有见过，但经常听奶奶提起，说自己的娘如何如何好，说得时候满脸的幸福。也许是奶奶的影响，也许奶奶的娘家本身就好客，所以我每次去都很受尊重，能坐在重要位置上吃到最好的东西，这也是我乐于去的主要原因。 这一天终于到了，奶奶天不亮就早早地起来了。吃过早饭就开始拾掇自己，妈妈烧开水后奶奶就自己洗头洗脚，然后精心地打扮，那神情犹如姑娘出嫁。头发洗好后奶奶用梳子不停地梳理，将那些细碎的凌乱的头发全部梳齐，一头晶莹透亮的银发，等头发慢慢干后，奶奶就在脑后挽一个髻，用一个黑色的网罩起来，再插上一根银簪子。那簪子我问过奶奶，奶奶自豪地说那是她当年的陪嫁，另外陪嫁的还有一对银耳环。 奶奶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直到自己满意了为止。然后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新衣服、新鞋子，奶奶穿的衣服基本都是那种斜开襟的褂子，里面有口袋，可以放钱、物等，鞋子也是自己缝制的。拿上篮子，将早已买好的礼品小心摆放进去，直到满意了才准备出门。由于奶奶年龄大了，又是小脚，篮子有些重，每次都是让我帮忙提着。 太阳早已露出了笑脸，爷爷和娘一起送我们出门。奶奶兴高采烈地踮着小脚和我出发了，一路上，奶奶兴奋不已，不停地讲着娘家的各种趣事，尽管现在想来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甚至就是鸡毛蒜皮的事，但这对奶奶来说，那是她的生活全部。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奶奶热情主动地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总是热情地应和着，说上一句，老嫂子，你这是回娘家啊。奶奶每每这时就笑眯眯地说，是啊，回娘家，好久没有回去了，满脸的幸福中竟还带有一点少女般的羞涩。 一里多地的路程奶奶一点也不感觉累，很快就到村口了。奶奶的娘家人都早已站在村口迎接了，大人小孩都来了，很多人。他们见到奶奶后都快步迎上前去使劲和奶奶握手相拥，那个亲热的场面能使人立刻热血沸腾，简直能把人融化掉。我护送的任务完成了，奶奶的娘家人拿给我不少花生糖果，一路上我吃着跳着就回家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奶奶该从娘家回来了，娘家人把奶奶送到家门口就回去了，这时的奶奶还处于相当的兴奋中，回来后开始不停地给我们讲这几天的见闻感受。尽管奶奶不识字，没有学过叙述的方法，但奶奶总能讲得生动形象。 奶奶说，到了后所有的人都来看她，大家中午一起吃了个团圆饭，饭桌上有鱼、有肉，还有各种菜，奶奶绘声绘色地讲各种菜的味道，甚至每人说得什么话都能记得很清楚。吃过团圆饭后就是各家互相争着请奶奶去，由于人数比较多，大家只好按辈分、年龄等排好顺序，奶奶就这样被一家家轮流请去，每家都待上一天，每一家都精心为奶奶准备那个年代最高规格的菜肴。 奶奶的记忆力相当好，在哪家吃得什么菜，那家人说得什么话都记得非常清楚，一点也不混淆。最后那天大家都陪奶奶一起吃午饭，为奶奶送行，饭后奶奶就结束了回娘家的历程。 奶奶讲这些的时候，我们都认真地听着，遇到没听懂的就要求奶奶重新讲，奶奶每次都是不厌其烦，乐此不疲。有些事情奶奶讲了五六遍仍然喜欢讲，我们都已经背过了但仍然喜欢听，看着奶奶心情愉悦地讲这些故事，我们也是打心里跟着奶奶高兴。 奶奶的娘其实早已离开了人世，但奶奶仍愿意回娘家。奶奶的娘家人口比较多，奶奶有两个哥哥，他们都很疼奶奶，在他们眼里奶奶永远都是老小。大哥有三个儿子，小哥有两个儿子，都已分别成家，也都好几个孩子了。奶奶的娘家尽管人多，但相处得友好和睦。他们对奶奶都很尊重，特别孝顺奶奶，奶奶也特别疼爱这些晚辈们。奶奶每到一家，就把早已备好的红包分给那些孩子们，孩子们得到红包后高兴地说谢谢姑奶奶。 后来奶奶年龄大了，再也回不了娘家了，倒是娘家人经常来看奶奶，不久奶奶就因病去世了。再后来我们全家也都离开了农村。 一晃多年过去了，我在城市里生活了30多年，身边的城市姑娘们回娘家就如家常便饭，一点回娘家的仪式感都没有了。我心里时常想着当年奶奶回娘家的情景，梦里也曾经梦到过。 有一次因有事回到了老家，我忽然想再去奶奶的娘家看看。以前奶奶娘家的土坯房院落早已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高大、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奶奶娘家的晚辈们还是生活在这里，默默守着这个家园。望着这一切，我想着当年奶奶回娘家的热闹场面，感到无限惆怅。  作者简介：方玉军，胜利石油管理局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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