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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营微文化”为东营市作协重点扶持文学公众号。平台宗旨：体现人性本真,歌颂人间温暖,传播正能量......关注微信公众号“东营微文化”，每天推送有温度的文字！ 叔 父 雪 来  “尔生波折性弗迁，求知向实务求全。铭记父辈拓荒路，披荆斩棘永向前。”这是叔父雪来22年前送给我的一首诗，写在一本《古文观止》上，连同书一起送给了我，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送我东西。 那年初秋，我的父亲离开了人世，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之前我对父亲百般依赖，之后面对家破人亡的现实，我的心整日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悲伤当中。 处理完父亲的丧事，我回到师专继续读书，可父亲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有时听着课，老师的某一句话不知触碰了我哪一根神经，眼泪便会悄无声息地流下来。当着老师的面不敢伸手去擦，只好低低地垂下头，任凭它在脸上淌个不住。有一天的课间，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和父亲一模一样，他刚一开口询问，我便疾速走了出去。尽管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误以为那就是我的父亲，但理智告诉我，他只是我的叔叔——父亲的孪生弟弟。他们俩生前是一对很好的兄弟，感情深厚，志趣相投。由于长相相同，别人经常把他们认错，但我不会，雪来叔的身形比较单薄，声音也略显细弱，我的父亲要比他强壮得多。见到酷似父亲却不是父亲的叔叔，我的心里更加难过，哽咽着声音说不出一句话。叔叔也没有多说什么，递给我那本写了赠言的《古文观止》，还有一些生活费。我知道他的家里并不宽裕，但我没有推辞，因为在我心里，他几乎就是父亲。 叔叔虽然和父亲是孪生兄弟，但他们却不是在一个家庭里长大，叔叔从小便被奶奶送给了她的娘家弟媳，原因是她的弟媳没有生育。叔叔改姓崔，而父亲姓薄，改了姓的叔叔并没有忘记他的出生地，我小的时候，经常见到叔叔骑着一辆自行车从五十多里之外的他家来到我家。每次叔叔来，我们都很高兴，尤其是父亲。我喜欢听他们兄弟俩唠嗑，对于生活在一个缺少阅读、信息闭塞的年代的小女孩来说，那些谈话所包含的知识让她的精神获得了极大的享受。 听母亲说，“文革”期间，叔叔和父亲正年轻，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经常参加演出，穿着黄军装。她也没说表演什么节目，我猜是唱京剧，比如《智取威虎山》之类。他们俩都喜欢吹拉弹唱，也喜欢舞文弄墨。父亲的笛子吹得好，叔叔的唢呐吹得棒。叔叔在他们村属于文化人，如果不是因为文化大革命中背负了一个地主的成分，政府不让考学，依他的天分，是不会留在村里当农民的。即使在村里，叔叔也不甘心做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丰富的精神世界需要更多的填补，他加入了鼓乐班子，经常随他们到处演出，为各村的红白事服务。印象中，叔叔毛笔字写得不错，过年时到他家，在红彤彤的对联上我总能读到一份混合着刚强的儒雅。  叔叔有四个儿子，没有女儿。据说，我小的时候，叔叔和婶子是打算把我和他家老四换换的，后来是我母亲不同意，原因是母亲认为我比他家老四大一岁，用大孩子换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似乎是不划算的事。对此，我的反应很平淡，既没有因为母亲不舍得而感谢她，也不会因为没有跟着叔父长大而遗憾，对我来说，在谁家长大似乎都是差不多的，叔叔和父亲是那么相似的一对孪生兄弟，有时候我也会把他错当成我的父亲。叔叔的四个儿子上学都很出色，在当地的学校很有名，当然他为了供应四个儿子上学也付出了很多辛苦劳累。印象中，每次到叔叔家做客，感受到的除了清贫还是清贫。不算高大的土坯房子，屋内一盘土炕，一个灶台，一个高方桌，一个矮饭桌，两把椅子，几个小矮凳而已，没有其他值钱的家具，一切仅够用罢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叔叔的儿子们都很懂事，上学勤奋刻苦，生活中知书达理，很得周围人的夸赞。 或许孪生兄弟之间自有一份常人难以参透的默契，叔叔和父亲在双方家庭的重大事情上，总是相互协商，共同面对。爷爷奶奶、大伯、小叔，还有姑姑都不长寿，他们去世的时候都是父亲和叔叔共同操办的。那时候我还小，对于生离死别缺少痛彻心扉的感受，他们俩面对亲人一个又一个相继离世，内心会是怎样的苍凉和空旷呢？我到现在这个年龄似乎才懂得他们那时候的悲哀和无奈。之后是父亲的离开，这大概是叔叔最不愿面对的，他的孪生哥哥，亲如手足的兄弟，也要告别人世，只剩下他一个人。父亲生病期间，叔叔是我们全家的主心骨，他安排父亲住院治病，和医生商量治疗方案，父亲去世后又是他操持了非他操办不可的丧事。 父亲没了，叔叔在我们姐弟三个的心里几乎等同于父亲，生活中有了难以解决的困难，总是去问他，而他也乐得给我们合理的建议。满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多持续一些时间，没想到世事多变，叔叔在父亲去世十年后的一个冬天，因车祸也离开了我们，享年59岁。 他们，我的上一辈，都走了，只留下我们这些曾经依赖他们的孩子。然后我们长大，又慢慢变老，我们的孩子又相继长大……生命就这样永不停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面对许许多多的挫折和磨难，有时候我会因恐惧而退缩，甚至想要放弃这纷扰恼人的尘世，但一想到叔叔和父亲的刚强，便会愧疚汗颜。他们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因此而责备我的软弱，身为他们的女儿，我怎能给他们丢脸呢？ “铭记父辈拓荒路，披荆斩棘永向前。”这是叔父雪来对我的嘱托，也是我的人生追求——好好活着，认真做事，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有一天，当我也来到那个灵魂所在的世界，我要好好和他们兄弟俩唠唠嗑，说一说他们走后这些年，人世间的变化。 可是，真的会有灵魂吗？ 作者简介：薄纯翠，河口区实验学校初中部语文教师。 点击欣赏作者近期作品： 东营微文化编辑部 顾问：陈谨之 橄榄绿 鲁北 清泉 主编：郝立霞 副主编：张永君 郝立新 编辑：张旋 任晓娣 吕娟娟 文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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