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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是一张热煎饼

 东营微文化_ 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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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是一张热煎饼

作者 | 张仁起          编辑 |娟娟

和同事调侃玩儿,他说:在我们老家,用新鲜玉米面做成饼子,在锅沿上贴出黄黄的嘎渣儿来,就着煎得鲜亮亮的海鱼,吃起来那个美呀,给个县长也不干。我接茬搭话说:在我们老家,刚从鏊子上揭下来的热煎饼,捲成煎饼卷子,里面有一棵"鸡腿葱”裹着,再从咸菜缸里捞出一条脆生生的腌黄瓜来,放在嘴里一咬,那个恣劲(泰安话),就是给个省长也看不到眼里。

说起泰安煎饼来,那是泰安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种骄傲、自豪和满足,一种可以夸示于世人的乡土情结,一种从家乡热士里孕育出来的快乐和忧烦的因子。泰安煎饼的历史渊源已无据可考,但明朝时已成为家常便饭。现在,东营地面上卖煎饼的铺子或流动小贩,打出的招牌往往是泰安煎饼。泰安有三美,白菜、豆腐、水,再把煎饼忝列其中,变成四美岂不更美、更妙?泰安煎饼的特点是:质地细薄,水分少,耐久储,香酥可口。这种独有的特质,除与泰山高氧洁净、低硬度的水有关外,还与精细的加工有关。其他地方加工煎饼,用竹片或木片,将摊在鏊子上的糊糊摊平烙熟,或用柔软的面团在鏊子上滚来滚去烙熟即可。而泰安烙制煎饼是把摊在鏊子上的糊糊用竹筢子刮。把实劲巧劲结合起来,变换各种姿势,直刮、斜刮、转圈刮,直刮得筢下呼呼生风,直刮得煎饼薄如蝉翼才从鏊子揭下来 。这样摊下来的煎饼除香酥、劲道、爽口外,最值得称道的是耐久储,我母亲为过年摊下的煎饼能放两个月之久,口感依然如故。记得我上高中时,周围几个县的同学都带煎饼,可以说是各地煎饼的大展示。总结一下外地煎饼的劣势:厚、湿、散口,时间稍长,就长霉点,甚至长出白茸茸的细毛来,不得不像挂旗子一样挂起来晾。而泰安的煎饼傲然立世,色香味俱佳,的确让我们美了一阵子,自豪了一把。


      泰安煎饼种类挺多,品味一下这些名堂就会产生吃的冲动。磨下的糊糊不发酵,摊下来的叫甜煎饼;经过发酵的糊糊,摊出来的叫酸煎饼;冷却的煎饼再烙酥叫酥煎饼;小米糊糊加白糖烙制的为糖酥煎饼;煎饼加葱油、豆腐、白菜等馅烙制的为油煎饼(或叫菜煎饼)。听听,这名子够诱人了吧,一听不流口水才怪呢。等到柿子红透,醉了山岗,醉了秋风的时候,母亲还把软软的柿子摊在糊糊上烙制成柿子煎饼。我吃着这到嘴即化的甜煎饼,高兴得在院子里直蹦高。穷山沟的孩子不知山珍海味为何物,吃上一张热乎乎的、甜丝丝的煎饼,幸福就在周身弥漫开来。
      煎饼之于泰安人,特別是旧时世世代代只认庄稼不认字的农民来说,不只是维系着三顿饭,还把它看成生活质量的刚性标准。在我还是顽童的时候,遇上阴雨霏霏、多日不见天放晴的时候,因无干草可烧,煎饼就摊不成了。大人们唉声叹气的主要原因就是吃不上煎饼。老奶奶瘪着嘴说,这日子怎么过呀?吃什么也不如煎饼好吃。好像味蕾上只有吃煎饼的快感和满足,其他食物均是难以下咽的废渣一般。老实而又偏执的庄稼人认为,有煎饼的日子心里才是充实、滋润的日子,才是有希望更加饱满的日子。在煎饼短缺的时候,日子像挤掉希望和活力一般干瘪和无助。煎饼对于泰安的农民来说,还有一种象征意义,都不明说,但在暗地里却清醒地比较着:谁家一年四季煎饼充实,这说明主人勤俭持家会过日子。特别是芒种前后收麦子的时候,送到地头上的饭是黄灿灿的玉米煎饼,再加上几个咸鸡蛋,这家一定叫人羡慕得两眼放光。如果这家送的是黑煎饼或菜团子,再加上几根老咸菜,这家就有不会过日子的舆论,对在村里的声望和儿女婚事会产生些许负面影响。

在那贫穷的年代,老人们依偎在墙跟晒太阳的时候,经常絮叨:什么时候煎饼随便吃,玉米煎饼管够,那日子……说时,嘴角噏动,两眼放光,那种渴望,那种遥不可及的企盼,通过语言、动作生动地表现出来。我的父老乡亲们啊,你们的生活奢望竟是那样的简单和透明,那就是从鏊子上揭下来的一张热煎饼,一张不用加糠加菜的玉米面煎饼!


作者简介:张仁起,东营市胜利第三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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