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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子成龙

 东营微文化_ 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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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子成龙

作者丨王成华   摄影丨韩健

我生性顽劣,自幼自命不凡好高骛远。不管做啥事儿,既不听好人劝,又不去努力干。生活、学习和工作中,动辄爱与师长和领导对着干。吹个牛、犟个嘴什么的,特“在行”,什么讨厌干什么,怎么拧巴怎么来,是那种“让我往东我往西,让我打狗我撵鸡”的主儿。喜欢”瞎踢蹬”和“胡折腾”,是全村臭名昭著的“赖子、孽障和刺儿头”。

小时候,我那德高望重的父亲,是大队最高首长——支部书记。在他三十八岁时,才“勉强”有了我。老来得子,父亲对我宠爱有加且期望值偏高。而我,从小到大、从大到老,人生的成绩单则一直“相当稳定”,基本上没干过一件漂亮事儿,也没让他老人家因为我而露一次脸面或骄傲过一回。每想到这些,老父亲暗地里经常摇头叹息。可在人前,他总是表现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俺孩子还小啊,往后会好滴!”

这话,当我十岁、八岁时好用,二十岁能用,三十岁将就着用,四十岁再用,就有点巴结,今年我都快五十了,还用,则纯属一种搞笑、娱乐了。

小时候,我长得比现在还丑——不规则的脑袋上,失去协调感的五官充满“喜感”,虽算不上正宗的歪瓜裂枣,但也绝非平头正脸、精致乖巧的角色。这副嘴脸,除了父母不嫌弃,基本上是人见人躲,猪狗不睬。一般情况下,人们在端详、“欣赏”了我的“奇特造型”之余,随即的评论也会特别“励志”:“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小泥腿”,长大里,脱不了是个公安局滴货!”听了类似的话,“心酸”之余,我会很乐观地安慰自己:淡定、淡定,这实际是在夸我哩------“泥腿”,是夸我意志坚定;“公安局滴货”,是预测我将来会当上公安局长哩。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爹对我“失败的长相”从未失去信心:“俺孩子长滴是有点儿‘不济’,可他头脑不笨,再说了,孩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将来长啥样儿?还说不准来。”

悲催的是,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基于“严酷”的现 实,至少,在目前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宣布:父亲当年的预言,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对的是,“将来长啥样儿?还说不准”;错的是,“孩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我还一直喜欢在大街上“晃悠”,家人硬把我“摁”进学校后,我根本无心学习,成绩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小学二年级年终考试,我的成绩仍然一如既往地“平稳”------数学二十分,语文五分。家长会后,看着我的“成绩单”,父亲面色有点难看。感觉有点不妙的我,惴惴地躲在一边,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充分准备。只见父亲疾步走到我跟前,高高举起了他又厚又大的巴掌……眼看躲不过,我索性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奇怪的是,那只高扬的手并没有打到我脸上,而是颇为温存地拍在了我的肩上。接着,我耳朵里传来他老人家那满是失望又语重心长的话:“儿啊,你偏科呀!”

如果有谁说我“早慧”,我绝不会去辩解。三年级时,我十一岁,就懂“民以食为天”的真理了。那年冬天,对东邻婶子养的一窝鸡,我觊觎已久。有天夜里,我联合一个小伙伴儿,费了番周折后,终于“事儿成”,把一只炖好的母鸡“成功”地填入我们腹中。
发现少了一只鸡后,邻家婶子一阵呼天抢地:“天杀的黄鼠狼子啊!老娘养只鸡容易吗?都填了你的贼下水啦……”

那段日子,婶子的鸡连续丢,我和小伙伴儿则吃得满面红光、肚儿溜圆。当吃到第五只时,终于东窗事发。那婶子方才知道,是她是非不辨,让黄鼠狼子蒙受了不白之冤。当然,接下来父母的道歉和赔偿是少不了的。那回,我也第一次用屁股“品尝”了父亲巴掌的滋味。

事后,心宽的父亲悄悄对母亲说:“男孩子么,这不算啥。偷瓜摸枣不算贼,让人逮住一顿捶啊,哈哈,哈哈。”

我对自己还是“有点数儿滴”,本人智商不高,但情商一向不低。捱到五年级时,虽还没长出个“人样儿”来,可我已懂“男女之情”了。忽然有一天,懵懂的我对班上一位漂亮女生来了兴趣,下课后,悄悄向她塞了张纸条,上写:我看你最美,今后咱俩好,怎样?

没想到,看到纸条,那女生毫不犹豫,径直走到我跟前,杏目圆睁,香唾喷面:“呸!臭流氓。”然后,把纸条直接交给了老师。
唉!不带这么玩儿滴么,我的“初恋”,就这样夭折了。“作风问题”也很快被抓了典型,受到“广大革命师生”的猛烈批判和无情痛斥。当然,后面也少不了通知家长那道程序。

“处理”完后,老爹对我爱恨交加,说了句当时让我很不理解的话:“惹事精啊,你个祖宗!年龄这么小,就’长大’了?”

百思不得“其姐”啊!老爹的话,“破腚”百出,逻辑混乱。大伙说说:到底是我辈儿大,还是他辈儿大?怎么能跟我叫“祖宗”呢?到底,我是“年龄小”,还是“长大了?”

这老头儿,一定是被我气糊涂啦!

“停课闹革命”的潮流褪去后,上高中已经需要经过文化考试了。真要考,我这“模样子滴”自然没戏。上高中是“没门”了,下学后,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我百无聊赖,万般无奈,就闹着去当兵。临入伍,父亲对我信心大增:“树大自然直,你也不小了,到了部队好好干,提不了干,入个党回来也中啊。”我更是豪情满怀,胸脯拍得啪啪地:“放心吧老爹,凭咱这脑袋瓜儿,用不了三年,入党提干找媳妇儿,这‘三大件’,全给你搞掂喽!”

哪成想,时乖命蹇造化弄人。花开花落,三年服役期“转瞬”就到了。复原后,我灰溜溜“潜”回家乡。自然,承诺的“三大件”一件也没“落实”。

父亲长叹一声:“哎!部队三年,啥也木捞周,混了个‘狗蛋皮’回来啦。”

时也命也!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以后的日子,我几乎一直披着这身“狗蛋皮”稀里糊涂浑浑噩噩。其间,种过地、经过商、在乡机关里当过“临时干部”。无论干什么,在什么岗位,咱虽然成事不足,可咱败事有余呀,而且是绰绰有余!以我的志大才疏加作风漂浮,可以想见,自然又是一事无成。

令人欣慰的是,在我三十三岁“高龄”时,有位“瞎了眼”的女人嫁给了我,而且还为我生了个儿子。这让我那几近绝望的老父亲又开始对我刮目相看。第一眼见到孙子时,他老人家喜极而泣老泪纵横:“苍天有眼啊,咱老王家,后继有人啦!”

现在,我已年届半百,父母双亲都年近九旬了。父母健在,我自然不敢说自己可以盖棺定论,但毋庸置疑的是,我的人生已经定型,是“龙”是“虫”,已基本没有悬念,这辈子,可以“清澈见底”啦!

也不知是头脑糊涂,还是老年痴呆,年事已高的父亲,依然对我的“未来”寄予热切期望,他眨巴着浑浊不堪的眼睛,时不时嘟囔几句:“俺儿是有出息滴,暂时木发挥出来,兴许将来会成大器……”奇怪的是,母亲对这话,每每也深度认同。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与具有正常思维的人相比,有时候,我也会做“哲理思考”——无论人生多么不堪,年近半百的我,尚有健在的父母,依然会被当成孩子来疼爱,我知足。

每想到这些,那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就在我脑海中萦绕:“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

随即,我总会为自己、为年迈的双亲,“独怆然而涕下”……


作者简介:忘川鱼,原名王成华。60后。原籍利津,现在垦利生活。诗歌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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