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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气温骤降，纷纷扬扬的初雪如同蝴蝶飞舞，弥漫了整个天空。路上，身着冬装的人们缩头缩脚匆匆忙忙的行走着，大地银装素裹格外妖娆。 按照惯例，礼拜六要回家看看八旬爹娘，送点东西，给点钱，帮助老人做点事，和老人唠唠家常，每次都尽量让二老高兴。因此，不到礼拜六二老就开始巴望我按时回家，如果因故不能按时回家，他们就站在路口翘首张望，并且有不好的猜想，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每次回家，都是和老娘话说的多，父亲很少言语，只顾做自己的事情。日久天长，我们都觉得娘比爹更亲。然而，父亲从来没有因为儿女跟娘亲近而不满。 这天，我回到家和老娘唠几句家常，旁边的老爹正用针缝着补丁落补丁的布棉鞋。我想，这是怎么回事？几个姐妹都给父亲买过鞋，不可能那么快全部都穿坏了。于是，我晃醒了父亲，问他还有没有棉鞋。他说，新棉鞋倒有几双，就是因为自己穿厚棉袜鞋穿不上了，还是这双旧棉鞋码大，穿厚袜子照样行。 看见父亲穿着带补丁的旧棉鞋，我心里充满了酸楚和歉意，自己光忙于工作和自己的小家庭，对老父亲照顾的还是不够。从我记事开始，父亲总是事事想着孩子，宁愿自己受屈。在三年自然灾害吃不饱的困难岁月，父亲从食堂拿回家小小的馒头给我们几个孩子一人分一小块打牙祭，自己却吃酱油渣子或糠，因为长期很少吃油致使大便梗阻差点出大事。父亲是远近出名的老实人，一生艰苦朴素，从不抽烟喝酒。他老人家十分勤快，一有空就找活干，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他从不麻烦别人，甚至自己有病也瞒着我们，怕给儿女添麻烦。应该说，父亲是高尚的，伟大的。 不能看着老父亲穿这样的旧棉鞋外出，别人看见要说话的，有可能要说这家的儿女不孝敬老人，连双棉鞋都不给买。再说，穿的太寒酸被人看不起，甚至当做小偷或要饭的。当然，我们知道父亲的性格，就喜欢穿带补丁的衣服鞋帽，给他买新衣服舍不得穿，多年前曾经给他买件呢子外套和一双皮鞋，竟然一直放在柜子里没动，宁愿被虫蠹或老鼠咬。不管怎样，今天要给老父亲买一双像样的棉鞋，让他老人家鲜亮鲜亮。 冒着凛冽的风雪骑自行车上了街，不一会，雪花沾满了衣服。到哪去买棉鞋呢？当然，不见得非买名牌，主要讲美观实惠。路边的一个“兄弟皮鞋店”广告牌把我吸引住了，对，干脆给父亲买一双皮棉鞋吧。 进到皮鞋店里，男老板热情的接待了我，我说明来意，他被我这种行为所感动，推荐了几双皮棉鞋，都是宽大平底防滑式的，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人造毛，我试穿一下很暖和。父亲的脚比我的脚稍小一码，我穿的鞋顶脚小点，他穿起来正好。考虑穿厚棉袜的因素，还是选一双肥大的，颜色是咖啡色的，一脚蹬不用系鞋带很省事。 “多少钱？”我问老板。 “这架上的鞋一律90元，都是正宗牛皮做的，难得你一片孝心，就85元吧。”老板回答。 “老父亲今年80岁，就80元吧，这个数字好听。”我进一步讨价。 “行，80就80，给有年人买鞋我情愿少挣点！”老板慷慨的表态。他把皮棉鞋用红色的塑料袋装上系好递给我，我把钱付给他。 我骑上自行车兴冲冲的回到家中，把崭新的皮棉鞋亮在二老面前。母亲很高兴，父亲却不然，老是抱怨鞋买的档次太高，说什么也不要，让我自己留着穿，说什么他这把年纪万一不行了，穿这么好的鞋太可惜了。他老人家从未穿过铮亮的皮棉鞋啊，母亲好说歹劝，父亲只答应穿试试。 说是44码的鞋实际码大，大约有45码，父亲不费劲就穿上了，站起来走几步试试。不好，太大了，不跟脚了，这是双不系鞋带的皮棉鞋，弄不好会成踏踏鞋了。无奈，只有换，买的时候就给老板说好，不合适再拿来换。 我又登上自行车到鞋店去换鞋，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风刮得更猛了，一出门雪花直往脖子里面钻，雪花把眼睛迷得睁不开。路上的人都急匆匆的赶路，走到拐弯处，差点和一个骑电动车的年轻妇女撞上，幸亏我的车速不高。 到了皮鞋店，老板外出了，老板娘在店里照料门面。我说明了换鞋的理由，她也很热情，又推荐了几样款式的皮棉鞋让我选择，我重新选了一双黑色系鞋带防滑牛筋底皮棉鞋。她说，这个年代为自己着想的人多，为老人考虑的少。如果拿回去再不合适，可以专门订做一双。显然，她对我这种举动有所触动，主动给以方便。我想，这皮鞋店有人情味讲诚信，鞋价格不高，质量也不错，下回还得买他的。话又说回来，大超市的皮鞋也有不少是小作坊送来的呀！ 回到家中，让父亲试穿皮棉鞋，这次不大不小正好，老人家脸上露出了笑容。突然，父亲要把鞋脱下来仍然穿旧鞋，说在家穿太可惜了，出门上街或逢年过节穿才合适。老年人还是过苦日子时形成的消费观念，舍不得吃穿花钱。东西买了不使用等于没买呀，我劝父亲要想的开，不要把鞋脱下来，先穿增强适应性以免出门磨脚崴脚，他这才穿着新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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