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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杯全国首届清明诗文祭公开征文【入选作品展】37号李波

 世界文艺图书馆 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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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波:生于1963年。曾为中学教师,后调省属国有企业工作。有多首诗歌、多篇小说、散文、论文等发表于国家、省、市级刊物。1993年《起死回生的企业》在《来自改革开放第一线的报告》征文活动中荣获四等奖(红旗出版社和改革开放与当代中国杂志社颁发)。1995年《萧瑟的秋雨》在“银峰”杯创作大赛中荣获三等奖;《失落》在西部之光文学作品大赛中被评为优秀作品,入选《鹤城文荟》一书。1996年《不能没有你》在纯文学评选活动中荣获优秀作品奖并入选《中国作者》。2019年5首微诗荣获“全球华语微诗佳作奖”并入选王伟主编的《新世纪微诗经典》。


散文2篇。
作者:李波
无言的母亲
李波

 

2019522日(农历418)凌晨211分,我们似高山般坚忍不拔的母亲没留下只言片语就突然驾鹤西去了!
我绝对不相信她没有话要说,而是将艰难困苦、盼望以及忧虑等都咽在肚里,独自将一切都扛下,情愿自己心苦,也不忍心麻烦和累赘子女,不让其他亲属担忧与不满,甚至牵引出一些纠纷……她的仁慈、宽容和善良,只有善良、无私、明晰事理的人才能从她的行为和姿态中读写出来!她的心若明镜一样,走之前,还让小妹帮她把假牙取出来,只说安着不舒服,她怎么会无话可说?
母亲真的一个音符都没留给我们就远行了。22234分,接到妹婿的电话说母亲突然喊不答应了,让尽快抽点时间去看望一下。我不相信她已离开了我们:想到的只是睡着了,最多只是暂时的昏迷了;21840分,小弟还发来照片,说调养一下就出院了,能吃能睡;1837分,四弟媳还发送饭给她吃的微信;晚饭同父亲一道吃,比父亲还吃得多;22时多,还与妹妹讲了一个多小时的闲话;不可能说走就走!22239分,三弟哭着打来电话,说他准备动身从县城回去,我预感天可能塌了,但仍然不相信那会是真的。我劝慰他不要难过,车开慢点。接着,我的大脑就一片空白,痛苦和慌乱的因子就布满了全身,什么事也不会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唯有不间断地深呼吸,方能将生命延续下来!
我在省城,相距几百公里,又不会驾车,没法立即动身前往,只能待天明后赶车而回。深呼吸,深呼吸……度时如年,像过了一个世纪,才挨到了430分,起身收拾东西,争取赶第一趟车回家。在到家之前,没收到任何消息,也不想打电话问兄弟姐妹。一路上,心随车轮滚动,仍想着母亲没有离开我们。一些不知情的亲属打电话问我情况,我就回答还没到家,不得而知。
车轮慢慢滚动,像是从我的心脏上碾过,只得不间断地深呼吸。同时,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些往事,由衷地感到最为愧对母亲的是我这个不太孝顺的儿子!母亲一言不留就突然远行,我将会在痛苦中自责一辈子!
父母都希望子女在身边,可我刚能为父母分担一些担子,有点能力尽孝时,就从他们身边的古镇调走了,调到了相距几百公里的省城。此后的三十几年,陪伴他们的时光屈指可数,更别提尽了多少孝了!回家,打电话,直至昨天早上,总是说不要牵挂他们,他们生活得很好,肩膀不疼了,要出院了!照看他们,依靠着姐姐、弟弟妹妹以及弟媳妹婿,我自然就成为了不太孝顺的儿子!
三十多年前,我虽然没多高的学历与文化,也没任一官半职,但能在古镇的中学任教,也勉强能够算是一个混得不太差的人。凭借努力与刻苦学习的履历及能吃苦耐劳的精神,在哪儿都能做好本职工作,在哪儿都能生活下去,用不着匆忙地调走。虽然有两地分居的缘由,但也有逃避现状,有些眼不见心不烦的心理偏颇。就是那样的远走,成为了母亲内心深处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父母生育了我们八姊妹并抚养我们长大。1988年,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大的四弟兄已经或即将就业工作,小弟与最小的妹妹在上初中。因人心不一,道德修养上的参差不齐,对人生意义上的求取与需求母生八子八子不一,不得已地分了家。遵照地方习俗,结合今后的发展势头,考虑可能会出现的分歧问题,连同父母,八个人生活的家产和赖以生活的田地,按弟兄五人分成了五分。选取的顺序为:五弟、四弟、老大、三弟,最后是我。我本可以不依靠家产和田地生活,无所谓先选还是后选。三弟起点比我们高,有条件直接读完本科参加工作,也可能不必依靠家产和田地生活,未直接参与分配,由我做主在我之前选取,有的则与我的合在一起,分不出个彼此。反正我们的那个份额,将用于供奉父母、小弟、小妹生活,因为弟兄五人已将他们的生活资源分配完毕。何况,小弟、小妹还在上学,得依赖那些资源,说不定今后还得依靠来生活。我已工作,那个家产和田地的收益,全部留给父母和弟妹用于上学和生活,理所当然。我何必要带走那一点点东西,一生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有点文化的人,千万不要受世俗污秽物的污染。吃着不应该吃的不会健体,用着不该用的,或是用着不属于自己的,理屈而心神不可能安宁。
1989年,因我的田地主要位于公路边与进村大道的交叉口,小弟的紧挨着我的也在大道边,老大看到了我那被公路边大白杨柳树遮盖着不太会长粮食作物的田地却是建盖庄园的黄金地皮,于是,强行将我和小弟的田地占领并着手建盖庄园。我去劝诫他,小弟在上初中,今后或许要仰仗这块田地生活,不要占用,影响到其学习和今后的生活不好。可没什么用,还试图对我与小弟施暴,行为极度令人心寒!从那时起,母亲一直担忧我们会为此打架,无论我们与她怎样解释,她都放心不下。但我们不能以暴制暴,也不大好依法制暴,只得选择理性地做人。后来,分给四弟的紧挨小弟的半块田地也被老大强行占用,以扩大庄园面积!道德与法律已被彻底践踏。亲弟兄如此,加之他的一些狐朋狗友跟着插科打诨,主要是他曾将购粮本上的粮食借给那些人食用,有的受过他一点其它的小恩小惠,有的迫于他的淫威,这就更加令人厌恶与心寒。于是,当我调往的单位寄《协议书》让我签署时,我违心签上名字寄回,走上了远走他乡之路,一方面做到了眼不见心不烦,二方面也赌气觉得没必要服务于那些“狐朋犬友”。
19903月,我调走了,母亲就有了是老大逼走了我的心结。尽管我一直在说调走与老大占用田地没有关系,我本来就不依靠其来生活,但母亲哪会相信?那心结一直没有解开过。每次回家,母亲都要劝说我调回古镇。后来又说,退休了一定要回去,要叶落归根。我深深知道,母亲的那个心结永远解不开了。并且,我调走后,学习靠前的小弟后来连高中都没考上,对他后来的工作与生活影响很大,母亲的心结哪解开得了?
老大抢占田地建盖庄园,变相掠夺了父母的生活资源,因为父母主要依靠“分配”给我们四弟兄的家产和田地维持生活,但对父母的物质生活影响不算太大,可是,在心灵上的创伤则难以愈合,且还一直担忧我们会为此斗殴。几十年来,全家人的团圆年、团圆节,几乎缺的就是守在家门口的老大一家。于我而言,胡子上的饭我不削一顾;对道德缺失的人我本来就不愿与之交结。三十来年,大部分时间我与老大都行同路人。甚至,我常常鄙视与愤恨他去纠缠父母,与父母拌嘴吵嚷!我悲愤于母亲带着解不开的心结远走,痛苦于可能受刺痛而中断了年老体衰而坚持不住的呼吸!我,真是一个不孝顺的儿子!
2017年,开始土地确权测量时,老大又看到了分配给我和三弟的另外两块水田已成为通大道的黄金地皮时,恬不知耻要求村领导确权给他,后来又向父母索要,全然不顾父母与小弟还要赖以其生活。按理,有什么想法应该与我和三弟商量,应该依法依理而为,却这样厚颜无耻去与父母纠缠,为此,我们虽痛心疾首,但也无计可施,与最不要脸贪得无厌者无理可讲!2018年我回家陪父母过春节,老大直言不讳与我说那两块田是他的了,对这种从来没见过的不要脸的卑劣要求,自然是一口回绝。一个与我同时参加工作的“老师”,不遵礼法,不恪守孝道,我真的无语!不遂其心愿,自然我们又回归到了形同路人的年代。
20194月底,知悉老大又去向父母索要那两块水田时,我担忧其行为会严重影响到父母的身心健康,但又无计可施,三弟、四弟、五弟,谁也阻断不了其贪得无厌的劣根,不得不向其子讲述了情况。没过多久,听到了母亲住院的消息,万分担心母亲会因两块水田之事郁结而加重病情!生于1934年已86岁高龄的母亲,实在经受不起多大的风风雨雨!
车轮滚滚,不断碾压在心脏上,我不间断地进行深呼吸,终于抗拒着心脏没被压碎。到家了,看到母亲安详地在房屋中央的木板上睡着了,木板下点燃了三盏菜油灯,木板前燃烧着木香……我的心五味杂陈,泪如泉涌,难以自抑!当得知那两块水田老大家已种植上什么东东时,我心若刀绞,想到了母亲的远走或许与两块水田有关!母亲或许已认为我不会叶落归根,我们弟兄真的会拳脚相向!她再也不会知道,我们发自内心的是需要她能够健康长寿,需要我们能够健康地孝敬他们!那水田算什么东西,水田带来的那个收益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毫无妨碍我们生活的轨迹!我选择了调走,没有很好地孝敬父母,真的是个不孝之子!
母亲定然有话要说,可却选择了什么也不说。她不想在她走后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人起大的争端,她不想告诉我们她的心结与忧虑,怕我们愤恨地出手!可母亲再也不会知道我们岂会用卑微的手段去与卑微的人玩游戏,岂会面对不算是人的东东我们也不做个人!母亲走后,父亲一人也吃不了多少,用不了多少,还争端啥?虽然气愤得心剧烈地疼痛,但又能做什么呢?虽然不能做什么,但可选择永远也不原谅那什么东东!不原谅也没什么用,因为东东就是东东,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在亲情与利益面前他要的是利益,要的是家财,要的是脸面,无论面对谁,无论是采取什么手段,无论合不合情,合不合理,需要的就是合理的,本性从来没变,也不可能会改变!人性最大的恶是心中无情,是不懂且不惜感恩!人的精力有限,但总可以选择同不行正事不做人事者老死不相往来,没必要再有一丝半点的交结!
回到家后,虽然义愤填膺,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考虑母亲入土为安事宜。三弟、四弟、五弟已做了些准备工作,小妹已准备了些习俗用物,等待着我一起商量出个办法。既要做到遵循政策规定,又要兼顾民风民俗,还要注意协调好方方面面的事务,同时,我们都想多陪伴一下母亲。遂定于525日早上将遗体送去火化,其间用制冷机将其冷却;63日将骨灰送公墓安葬,其间设置灵堂,接受三亲六戚与乡里乡亲的哀悼与告别。我们家位处殡葬改革的试点区,乡村邻里包括母亲生前均还不能接受殡葬新规定,加之古镇的公墓实在建得太差太烂,看上去山体随时都会滑坡的样子,安置骨灰在那儿会有心凉冰寒之感,我们的做法必然遭受众人的质疑与抵制,我们不得不在极度的悲伤中有遭受着善意诟骂的心理准备!
母亲什么也没说。其实,她生前就理解不了火化以及安葬在那较乱公墓的规定,她也十分不情愿百年之后被火化,被安葬在公墓,但她走时却没说,她不想为难我们子女,更不想让我们违法违规。她不说自己的心愿,想到的就是愿望子女一切安好!
悲伤,痛苦,但总是感觉到母亲还未离开我们!5222324日连续三天三夜,我与三个弟弟、大姐、小妹一刻也不愿离开母亲的身旁:为三盏菜油灯添加点油,待木香快燃尽时点燃几柱木香,与来吊唁的亲友打个招呼……
23日,大姐、小妹去整理母亲的衣物,将一件件崭新的衣物清理了出来。清理出一件一件,便一阵紧似一阵地刺激着我们的心脏,因其过分的节俭,舍不得穿用,我们看了后,犹若针刺般的阵阵剧痛,禁不住的泪水滂沱横流!夜已深沉,父亲仍不愿去休息,陪着母亲不忍离开。我提议,寻找一下母亲存放的钱币,可能有时存放的时候连父亲都不知道,大多数时间我们都是将零用钱给母亲,重要的东西都是递给母亲摆放。无论找到多少,一分钱都不动用,存放起来,留待今后办理父母的事务之用。当寻找出连父亲都不知道的上万的现金时,我们六兄妹先是傻眼了,尔后,全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痛惜哀叹母亲为何舍不得用!其间,找出来一块一平方米左右的花布,小妹说是我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买给她做衣服时剩下来的,我们不得不赞叹母亲勤俭惜用的良苦用心!勤劳节俭,是母亲的美德,也是我们英雄母亲的伟大之处;没有这般的美德,不可能养育大我们八兄妹,更不可能供奉我们五弟兄和妹妹上学!
任何的艰难困苦,母亲从来都不说,总是默默地承受和忍耐着。她以一个坚强母亲的高大形象,影响、感染、潜移默化地教化我们。记得我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兄妹六人上着学。那时的集体社,就靠父母在生产队挣工分分粮。工分与人口分粮比例的变化分别为:三七开、四六开、对半开、倒四六开、倒三七开。家里粮食分得少,一年口粮不够半年吃。过年后,家里几乎就要断炊了。好不容易才从邻县的熟人家里借到点包谷,就煮稀粥充饥,煮得少时,母亲就让给我们吃,要么说自己不饿,要么说自己吃饱了。白天干农活,收工后还要做饭,喂猪,浇菜,还要为全家人浆洗缝补,哪有不饿之理?待收取到蚕豆时,就将豆渣和面蒸吃;待挖取洋芋后,连指头大的洋芋均连皮切成丁和面蒸吃;挖野菜和面蒸吃……借100公斤包谷,第二年分别得偿还80公斤、100公斤、120公斤的大米。冬天到了,我们没有冬衣,没有鞋袜,有时还得穿凉鞋去上学,打柴割草。冻疮流血,脚裂开,化脓又结痂……尽管如此,从未打算放弃抚养过哪一个兄妹,也从没想过中断我们中哪一个上学。没有母亲的节俭,哪会有我们的今天?
我们长大参加工作后,母亲从未问我们索要过钱物。给他们零用钱,总是推诿说他们有用的;买点东西回去,就说我们又花钱了;买衣被回去,舍不得穿用,木柜放不下,就用袋子装着再用绳子挂起来。我们给她的零用钱,或许都积存了下来!家里好吃的食物像火腿之类的,就留着等我们领着孩子回家去吃;我们每次回家,都要让带上些食物。我们走的时候,一面让我们不要挂念他们,一面又要看着我们上车远走!三弟、小弟在县城经常回去看望他们,依然每次都要尽可能地看着上车走远。慈爱,念想,牵肠挂肚,默默埋在心头,嘴里却一句话不说,总是不让我们分心,怕影响我们的工作!
24日的整日整夜,除了我们四弟兄和大姐、小妹外,73岁的娘娘——母亲的妹妹,时刻陪伴在母亲的身旁。家人相拥,坐着,靠着,打着盹儿……感觉时光过得飞快,心慌得不断看时间,默默计算着多少个小时后母亲的真容真貌就要在我们的面前消逝,恨不得时光突然停滞下来!
25日凌晨500,彻夜未眠的我播放起了哀乐,想着让她住宿了四五十年的房屋和周边熟悉的山川与我们一道为即将彻底远走的母亲送行。二姐家的大儿子走了过来,将哀乐调到了最大的声响,震动得空气都在颤抖,虽然怕影响周边的乡民,但我也没有阻止他的举措,我料想他是企及将深睡的母亲他的外婆唤醒!哀乐声与我的脉搏产生了共振,但我不能久久地沉沦其中,还得面对现实,准备着动身前去高速公路口迎接县城来的殡仪车,运送母亲的肉身前去火化……
母亲的骨灰又运回了古镇的老家,我们在四弟家的老房子里设置了灵堂。刚摆放下骨灰盒,沉默寡言的父亲放声恸哭起来,接着瘫软在了地上,小爸——父亲的弟弟、小婶无论怎样劝说,也难止住父亲的悲痛哭声!那时,自母亲走后很少在母亲身边露脸的老大惺惺作态地来到现场,挤出了令人作呕的表演般的眼泪,我不能自控,真想一脚踹去!我仿佛看到了他在奸笑,奸笑着最大的障碍母亲走了,他可以死皮赖脸继续去占用那两块较为值钱的一亩多的水田,反正我们不会以暴制暴去将其夺回!可是,我的理智还是压制住了愤恨,我的脚不能踹出,纵然有天大的委屈与不满都不能那样做,只能将滔天的怨恨和无与伦比的痛苦的眼泪强行咽下,因为无论怎样都换不回母亲的生命!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得让母亲安详地远走!
25日至63日,我很少离开灵堂。我陪伴母亲的时间较少,我就只想陪伴在她的身旁,我感到她还没离开我们。连要出门都会提前梦到车的我,一直没梦到过母亲离开我们的一丝迹象!三个弟弟、妹妹、大姐、娘娘,也总是来守候在她的身旁!患病的二姐夫,天一亮就来守候,夜深了才离开几小时,柏木香未燃尽就续燃柏木香,时时将菜油灯拨得较亮,以质朴的方式寄托哀思!八兄妹家的子女来了;成家在浙江的大姐家的大女儿过年才来看望过母亲,也不惜花费半年的收入乘飞机来送母亲最后一程;二姐家的二儿子中途回昆明的单位又开着车回来了;全家人都在无比的哀痛中送别母亲远行!
母亲的仁慈、明理、善良,她从来不在口头上进行标榜,而是以身教和行为的方式表现出来;不知是否是寿终正寝,不过走时也算得上是乡村里的高龄老人;我们家和外公家均是乡村里人丁兴旺的大家族;送葬吊唁的方式我们不能自专,须遵循乡规习俗;灵堂里一直是人来人往!可越是热闹,我的心越是落寞。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如若纯粹只是年老体衰而去,时年也已经八十有六,那我定然悲哀,但内心不至于阵阵的剧痛,因为那是寿终正寝,然后羽化升天。可能吃能睡,走前的四个小时还能吃上一大碗的饭菜,住院也是因为肩膀疼痛,头昏,突然的远去,我不得不联想到是“气得一口气不来”,其远行或许就不是寿终正寝,我怎会看着可疑的“元凶”顺眼?我的愧疚之心不可能释怀。丧事办完了,64日我们又去墓碑前吊唁,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依照习俗那时不能痛哭,但我哪能禁得住喷涌的泪水,失声发泄,只有家人在场的痛声哀嚎,导致了固持己见的人的怨恨。之后,我起身沿着回家的路瑀瑀而行,不想乘坐家人开来的车辆,想着将母亲送多远,自己就走多远回去。踩着泪水流落的地面,心似冰冻!就那样子,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母亲,从来都是我们的天,她走了,就是天塌了!我们家失去了主心之骨,恍惚我一下子失去了自我与主见!
母亲一生,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吐哺哺乳,简朴一生,含辛茹苦,不辞艰辛。一切的一切,付诸行动,苦在心里,从来不说出苦字和难字。她虽不是乐观地笑对人生,但也没有悲观厌世的情绪,总是什么也不说,默默地面对和承受着所有的艰难困苦。
两岁前的我,据说是在医院和病床上躺着度过来的,大多数时间昏昏沉沉,多少次死去又活过来。母亲说,能保住条命就不错了,反正以后不是憨的就是痴呆的,但从未放弃过治疗与呵护。
两岁半时,大姐十二岁,二姐十岁,老大五岁,三弟只有半岁,我们的亲生父亲就因病离开了我们。爷爷、奶奶早已过世,全家人的千斤重担就落在了裹着小脚的母亲身上。那时的集体社,收割起粗糙的粮食作物,常常是在现场就进行分配,且几乎都是天黑了才开始分配。各顾各家,母亲就拄着木棍,领着大姐,摸着黑慢慢地背回家。没人帮忙,还要遭受乡邻的嘲笑。煮饭用的燃料,必须到山上去拾取柴禾来充任。古镇不出产煤也没钱卖煤。母亲白天要忙着挣工分,只有早上和晚上才领着大姐去拾取柴草。二姐领着我们玩耍,经常受到小孩甚至大人的欺凌。有一次,三弟在场子边解大手,被一个大人按在了上面。村里一些人将我们家作为欺辱的对象,把我们作为成不了器的笑柄……坚忍不拔的母亲从来不说什么,也不与人去争辩吵闹,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忍受着屈辱,选择以爱抚的方式来做我们的坚强靠山!
带着我们五个拖油瓶的母亲,很难有个人愿意来帮她分担身上的担子。不勇敢,不憨厚老实,不能吃苦耐劳的人也不可能分担得了她身上的担子!
好在两年后,大约就是1967年,我们的父亲走进了我们的家。后来有了四弟、五弟和小妹,全家八兄妹十口人共同生活。八个子女有八张嘴,生活的担子沉重得一般的肩膀根本扛不住。十口人就只有两间破旧的房子,父母不得不硬着头皮建盖三间瓦房;六兄妹上着学;五弟兄将来还要成家……沉甸甸的担子压得父母根本喘不过气来,全家人都在乡邻异样的声音和鄙夷的眼光中生活着!
19804月,积劳成疾的母亲病倒了。那时,我上着高二,再过两个多月就高中毕业了。那时,每天从相距五六公里的学校放学回家,就得忙着去给蔬菜浇水,做饭,煮猪食喂猪。晚上,得领着三弟、四弟用手摇石磨磨面,磨完人吃的面,再磨猪吃的食物。做完家务活,才能去做作业,复习功课。那时,虽然高考已恢复了四年,但高考与中考还是两条线,只能参加高考或中考。疲劳过度,缺乏营养,每天半饥半饱,整日头昏脑胀,我无可奈何,只得放弃梦寐以求而又曾十分自负的高考。还有,在那时,能考取大学我也没钱支撑着读完大学。别无他法,我只能报考国家供给性的中等师范学校。那时,百般的不情愿不甘心,就励志性地将名字更改了!
1980年,施行了土地承包制。我想,从那时起,父母才能真正吃上了饱饭。父母两人十分辛劳地耕种八人(大姐、二姐已出嫁)的田地,以此供养六兄妹上学,他们终于在辛苦中有了盼头。1988年,将8人的田地分成了5份,父母一直耕种我和三个弟弟份额下4份中除去被老大占用建盖庄园剩余的部分田地,继续供养三个弟弟和妹妹上学。待三个弟弟长大成人,妹妹出嫁,父母独立自主,耕田种地为生,从没拖累过我们子女。父母一边耕田种地,一边养牛喂猪,种菜养鸡,直至八十来岁。后来,在我们的劝说下,不再养牛喂猪,但一直坚持种地养鸡,自己做饭洗衣,直至今日……
生育并抚养长大了八个子女拥有三十余名孙子女的母亲走了,我们都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生活像是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妈在,凡事都去问妈,似乎我们还未长大;妈走了,好似缺了主心骨,有事,问哪个都不自然,似乎我们已经老了,老得已经管不了事。我的心怅然若失,宛若失去了最大的幸福感与欢乐的源泉。我曾打开过心扉,倘若能延续母亲的生命,什么家产田园通统不要!事实上,所谓的那个家产田园我没带走一点点,除却被老大占用的之外,都交给了父母使用。
妈走了:想到全家团聚的时光会愈来愈少,家的凝聚力将会逐渐减小,预感到生活的轨迹也将会发生改变,我的心便禁不住地悲凉起来!记得20171226日,那天是母亲的生日,从未给母亲过过一次生日的我们,邀约一起陪同母亲吃上一顿饭,那天兄弟姐妹就没凑齐!今后,齐心团聚的时光能有几多?
十年前的一个春节,全家人到家附近的镇中学进行了一场篮球赛,五弟兄和五弟兄的子女开展比赛,观众有二十多人,包括父母、兄弟姐妹的家人、侄儿侄女。虽然有的不懂篮球比赛,但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欢乐,有什么还能与之相比!那个春节,我敢断言是父母一生中最幸福也是感到最为完美的春节!
2016313日二姐走了,今年522日母亲没留下一句话突然又走了,我的心也跟着残缺破损得不能再痊愈,世间也不可能有能够医治痊愈的药!
母亲驾鹤向西远行,岳母也已离世,“妈”这句话便与我诀别;我这个远调他乡的不孝子,还未来得及用心孝敬他们,就从此中断了与她交流的所有渠道;她生病直到住院,都没让弟妹告诉我,怕我担心,怕我跑来跑去花费钱,怕影响我的生活与工作,走的头天还说好了要出院了……母亲突然的远行,真不知怎样才能释怀!
母亲远行近一个月,但仿佛还未曾走远!我再也没有机会孝敬她,只能将记忆中的往事客观地记录下来,寄托对她绵绵不尽的哀思,并让深爱母亲的人记住她的好,不忘她的恩!
愿我伟大的母亲无牵无挂地远行,忘却人世间的俗事,自由快乐,安享天年!(2019-6-18·昆明)

 

二姐走了
李  波
2016-3-28·昆明)

 

序言:二姐走了,我们都很悲痛!于我们而言,就是完美之中有了残缺!她走得太早,虽已儿孙满堂,但只有61岁;她走得不值,为不屑之事累坏了身子;她走得不该,为一些无以言状之事累坏了心!我们弟兄姊妹,不大好帮扶!她走了,我们能说什么?我们何必还要说什么?悲伤,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于是,该写点东西,记录下些点滴,以便亲人们逐渐释怀!
二姐走了,走到了十分十分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带着遗憾、希冀和无限的牵挂走了!
自此后,我们再也不可能进行有声语言和肢体表情语言的交流和诉说了,今后生活中我们八姊妹就少她一人了!
她没想到会走得这样匆忙,因而没有过多离别的伤感、凄婉以及哀怨,仅有咬牙的一个动态和带着担忧般的一声——“啊,啊”就急匆匆地走了……
在我们的潜意识中她即将走了,但当她真正走了之时,我们的父母、我们七姊妹都有无限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缺失之感!这理应算是完美中的缺失。于我而言,宛若心脏少了一块,这是我懂点事之后第一次失去至亲之人的伤痛!接到告知她走了的电话后,小时候她对我们照料的情景不停地浮现在眼前,长大后于二十六年前调离家乡后无能为力帮衬上她半点,身累心累的她刚过花甲之年却过早先衰地离开我们,种种的不满意以及连同其他亲人均不能诉说与发泄的往事,他人已歌……这是怎样的痛楚与悲恸!
她走之前的一个星期,即2016年3月6日,接到她病重已不能进食的消息,我便放下手中的生计,赶回老家去看望她时,欣喜的她还能进食一点凉粉,还能陪我们说话,还反复叙说过几天能吃东西就会好起来……那时,她虽已身患重病,但还没有勾起与我们别离的伤悲。但知悉她整日整日直至深夜还不停陪着亲人和前来看望的亲邻叙谈,无奈中便有这种方式将会推快时间的车子令她提前走了的隐隐预感!可没想到她会走得这样快,于一周后的3月13日便带着遗憾、希冀和无限的牵挂走了!
此后不能照顾八十高龄的父母,不能同父母、大姐、小妹和五个弟弟叙享天伦之乐,不能与家人团聚,不能帮最小的儿子娶回儿媳,不能帮子女走上自由如意的生活……她岂不遗憾!她希冀能吃下东西,慢慢地好起来,做做家务活,照料好子女和孙男孙女,甚至照料好家里养着的几头牛和毛驴,看着小儿子娶上媳妇,看着孙男孙女长大成人,看着牛下崽……她一定牵挂着她走了之后年迈父母禁不住的悲伤,大姐、弟弟妹妹和家人会痛哭不已,子女和孙男孙女少了叮嘱和些许的关爱,家里的牛和毛驴无人照管好……
二姐走了,吊唁的形式令人无奈与不爽,但再无奈再不爽也得依照习俗走完形式……
伤悲,有声和无声生离死别的伤悲,有言不能说有情不能诉有事不能做的隐忍着痛楚的伤痛之悲!
3月18日,我走在吊唁亲人们的前面,父母、大姐及所有的亲人跟着我走。亲人们敲奏的那锣声、鼓声,仿佛是苍天的悲鸣!泪水,禁不住擦不完流不干的泪水,难以洗去往事与离别的哀伤!失声抽噎——痛哭——嚎啕大哭……那是有生之年独一无二的纵情痛哭!忘了是怎样走到她的灵柩之前,忘了在路上是谁来搀扶,禁不住身后面父母还需人安慰,大姐及其他亲人还需人安慰……3月19日出殡时,我忘情用力敲着铜锣,企及把满腹的辛酸与伤痛寄托在锣声之中。在那个村里人称之为安家陷塘东侧的小丘之巅,挖墓穴,抬土掩埋灵柩,籍此为她建造另一个世界中的新房!
不善言语的父亲,走进了吊唁的亲人中,拿起了吊唁用品,走着,走着!
母亲拄着拐杖,随亲人们走到灵柩旁边,放声痛哭……有生之年看到母亲最伤心的一次痛哭!我们强忍流不完的眼泪,十分费劲才把母亲拉起来牵着离开!
自她病重之后,大姐天天前往守候。在灵柩旁边,大姐和母亲一样,放声痛哭,我们十分费劲才把大姐拉起来离开!出殡时,大姐追随灵柩,痛哭不已!
自她病重之后,身体欠安的大哥,默默无言,情绪低落,坐不是,站也不是,以无声的伤感隐忍着内心的哀痛!禁声饮酒,吃肉,是我们那时寄托内心哀怨的方式,大哥以为我们存有一些高兴之情,流露出对我们些许的不满!
三弟、四弟、小弟,与我一样的心绪,同我一样的伤悲!使劲敲响皮鼓,抬土掩埋灵柩,为二姐建筑另一个世界中的新房!
小妹,携带着丈夫、儿子,将二姐送到天堂!
大哥的儿子说:咬着牙,端着大撮箕大撮箕的土,掩埋自己的姑妈,那心情别提有多难受了!
…………
二姐走了,或许她已走向了光明的新世界,不再生疾病,不再痛苦!
亲人们还将继续生活!但应引以为戒,不要劳作过度累坏身子,不要操心过多把心累坏!健康是自己、家庭和亲人们的无价财富!籍此,与所有的亲人共慰勉!2016-3-28·昆明)
联盟杯全国第一届(2020)清明诗文祭公开征稿启事
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提倡环保祭祖绿色追思,由中华作家联盟、中诗刊、国际诗人、策兰文化传媒、世界文学家、中外诗典、中外文学艺术、世纪新诗典、中国好诗社、世界爱情诗刊、孔孟文豪奖、中国好诗杂志社、中外文学艺术家、国际网络诗歌学会、中国好诗网十五大微刊、网刊、网站、评委会编辑部联合主办“联盟杯全国第一届(2020)清明诗文祭公开征稿启事”,现面向海内外华语作家诗人隆重征稿:
一、体裁不限,现代诗、散文诗、古体诗词、散文均可,题材须以“清明·追思·祭奠”为主题,作者题目自拟。
二、投稿格式:作者姓名+作品+简介+近照一张
三、每位作者最多可投10首(篇)作品,最低不少于3首,散文10000字以下

所有作品+作者简介+作者近照须放在一个word文档以附件发送,邮箱页面也须贴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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