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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5日，是二姐的生日，50岁的生日。我早就约好了要去兴化给她过生日。刚放假就溜了过去，却忘了给她买个生日的礼物。说好了一起吃个茶，二姐又舍不得请假。 二姐每天早上给快递公司负责扫描，月薪仅有800元。请一次假，就是25元。二姐舍不得。四妹有些微言：自己的生日，都舍不得休息，这人生过得没有意义。 我理解二姐的真实想法，我曾经建议她换个工种。她说没有文凭又没有一技之长，找不到适合的工作。二姐，其实不差钱，但她就是不会对自己好。 这一点，特别像我的父亲。一辈子只为子女活。舍不得吃舍不得用，哪怕有一份钱都要俭省着给自己的孩子。有一次，大姐问父亲，能不能对他自己好一点，父亲的回答斩钉截铁：不能！余生只爱儿子。倾其所有，爱他所爱。 父亲爱谁，我们无可厚非。四妹昨天和我讲起她在八岁的时候，父亲让她喊：母亲。她死活不肯。因为，那个用十年的时间去躲养在外的母亲，对四妹来说，母亲就是一个符号。 四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噙着泪。她问我是否还有印象，记得我们小时候，穿着父亲从东北带回来的羊毛背心，和身体一般高的那种，外面是黑色的。 我怎么会忘记？那时，我和四妹换着穿，整个冬天，穿着黑黑的长大褂，几乎没有一件新衣服。远看，就是一个假小子。再加上小时候，不长头发，光溜溜的头皮一直露着。 一直到读初中的时候，我在性别上，都是有些模糊的。以致我和阿兰那时的关系，在别人眼里就是同性恋。我们睡在一起，甚至在一个木桶里洗澡。我喜欢和男生打成一片。 现在想来，那时肯定是迫切地希望自己是个男孩。昨天在朋友圈里，看到侄女幸福的模样，四妹说，宝宝比她幸福100倍。我说，应该是一万倍。我们一起哈哈大笑。 我理解罗小弟的选择。父母给罗小弟的压力太大。好像不生个男孩就是对不住祖宗。这是老人一厢情愿的执念。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罗小弟，我希望他们一辈子过得开心快乐，而不是纠结于二胎的烦恼上。 二姐是父亲的死党。和父亲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她拼命苦钱只有一个目标：赚点辛苦钱给父母亲养老。结婚以来，二姐就做了全职主妇。男人常年在外做生意，所以，二姐只能在家拉扯小孩。 很辛苦，却无人懂得她的苦楚。
二姐很要强，或者说很要命子。在养父母亲上，一点不含糊。父母都已经拿到养老保险。在农村，两个老人每月能有千元的养老金，而且父亲也明确表示过：从此不必养老。 四妹说，父亲说的全是假话。尤其母亲，你不养老她会哭。二姐建议，再苦再穷，不能苦了父母。必须继续养老。二姐的理由，满打满算，老人不过再过十年的光景。 事实上，养老花不了几个钱。这十多年都过来了。尤其在我们最紧张的那几年，都坚持养老。何况现在日子越过越好。我没有任何意见。虽然也曾试探过某人：今年经济紧张，要不就不养老吧。 某人说：我们紧一紧，不能影响老人的情绪。你不养老，父母会难过。这话说得不假，习惯了养老，突然告诉他们：从此不再提供养老。父母会觉得自己成了子女的累赘。 二姐在是非面前一点也不含糊。虽然读书不多，但明事理。尤其在孝敬老人上，从来不去计较得失。这一点我肯定是不如她们几个做得好。我与老人之间，主要是敬而远之，做不到亲密。 二姐和四妹在善待老人上，做得都比较到位。老人大小便失常，都能做到亲力亲为。尤其二姐婆婆，夜间都要起床倒屎倒尿，亲生儿子都做不到的事，二姐却能做到。 二姐年轻的时候，是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个。年轻时候，有过一个初恋，爱上自己的老师，被拒绝后从此失去了继续读书的兴趣。我记得每一次和我谈起她的老师，眼睛闪闪发光。 若按照她的成绩，稍微努力一把，考个小中专也是有把握的。在当时的农村中学，师生恋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我有两个同学都嫁给了老师。但，二姐运气没有那么好。 她只要是爱了，就会不顾一切陷入情网，反而耽搁了前程。 假如没有那一段年少的单恋，二姐的命运或者会改变。二姐夫有时问起我的工资情况，然后就对二姐说：你妹妹的月薪是你八倍还要多。二姐这时候便会说：三妹肯读书，学习苦，应该拿这么多。 二姐夫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有意见。我拿的不过是一份薪水。只够养家糊口。二姐不动声色就能够赚得金满银满。即使在现在，二姐也是我们家经济实力最雄厚的姐妹。 只要是二姐看准的商机，几乎没有失败过。在大姐的帮助下，投资门面房，现在已经翻了几倍；前不久刚刚入手的新居，不过一月就涨价20多万。假如当初听从二姐在南京买房，现在就可以坐地收金了。 要不是二姐夫交友不慎，有一百七十万落入别人的圈套，二姐的日子应该过得更加滋润些。二姐为了追讨那笔钱，几乎是拼了命。姐妹几个中，二姐最显老，这与追讨债务关系特别大。 再加上二姐平时省吃俭用，稍微有点零花钱还计划着要给父母买衣添物。越发苦了自己。二姐夫经常在外有应酬，外甥上班之后吃食堂，平日里就剩下二姐一个人在家过日子。 可想而知二姐一人在家过的日子是怎样的。我经常劝她不必如此辛苦，但她就是拎不清。在她的世界里：别人永远比她重要。只要有一点点好吃的，都要留着给自己的老公和孩子。 其实，这些家伙常常忘了二姐的存在。 二姐是寂寞的，几乎没有朋友。每天下班回来，唯一的爱好就是追剧。天气暖和的时候，会出去和几个老人一起打掼蛋。有时 我和二姐唠些家常话，她会慢半拍。 我告诉她电视看长了，人会变笨。她无奈地告诉我：没有朋友只好追剧。 二姐糊涂的时候，会曲解大姐和四妹对她的好。在大姐四妹的眼里，二姐可能有些自私和市侩。但二姐对我从来没有小气过。即使在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推翻过我。 二姐对我很有依赖，遇到事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但只要是二姐的事，我都舍不得拒绝。很多时候，我愿意为她委曲求全去求别人，都源于当初她对我的好。 所以，二姐经常说是我救了她。我觉得她说得有些瘆人。其实大姐和四妹对她最贴心，但在她眼里，她却只认准我是对她最好的一个。估计这主要得益于我们不在同一座小城的缘故。 每一次，只要是我来，二姐就特别开心，因为终于有人愿意陪她说话了；但，很多时候我只顾在外呼朋引伴，常常会忽略她；所以，每一次我要走的时候，她都会留恋我，一定要我留下来多住几天。 我于是答应她：老了之后，一起来养老，一个烧饼一人一半。二姐便觉得大有盼头。只要我来，她愿意负责照顾我的一切生活，比如许诺给我洗衣做饭帮我刷碗抹锅之类，前提只要是我能够和她在一起。 早上接到四妹的电话，聊起二姐的衰老，我有些哽咽。 四妹劝我人各有命，只知道对老公孩子好，不晓得对自己好的傻女人。50岁的生日，除了我们去给她过生日，陪她吃顿饭，老公借口忙，既没有陪她吃饭，连一件礼物都没有舍得买。 但是，二姐却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是不是她已经习惯了被漠视？要知道在我们姐妹心里，她永远是我们最亲的姐妹。我不允许她忽略自己，只要想起二姐，我就莫名觉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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