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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髦的傻子【图片源自网络】【版本：戚蓼生序甲戌本】 [蒙回前总批：了与不了在心头，迷却原来难自由。如有如无谁解得，相生相灭第（草字头）传流。] 贾母史老太君只是偶感风寒，吃了两剂药也就大好如初。富贵人家，每日锦衣玉食也有厌足，总想变着法儿取乐。这不，老太太才为宝钗过了生日，又张罗着大家凑份子为凤姐过生日，所谓【闲取乐偶攒金庆寿】是也。可见贫寒人家天灾人祸的时常不断，这富贵人家却是豪宴盛筵一场接一场。脂批道：【庚辰双行夹批：看他写与宝钗作生日，后又偏写与凤姐作生日。阿凤何人也，岂不为彼之华诞大用一回笔墨哉？只是亏他如何想来。特写于宝钗之后，较姊妹胜而有余；于贾母之前，较诸父母相去不远。一部书中若一个一个只管写过生日，复成何文哉？故起用宝钗，盛用阿凤，终用贾母，各有妙文，各有妙景。余者诸人或一笔不写，或偶因一语带过，或丰或简，其情当理合，不表可知。岂必谆谆死笔按数而写众人之生日哉？迥不犯宝钗。】明是贾母牵头布排，但凤姐岂容他人占了风头？所以在凑份子时，竟多是凤姐筹划。凤姐不愧有才，不仅安排得十分恰当，还不失时机地拖拉上两位姨太太。恨得【尤氏因悄骂凤姐道：‘我把你这没足厌的小蹄子！这么些婆婆婶子来凑银子给你过生日，你还不足，又拉上两个苦瓠子作什么？’凤姐也悄笑道：‘你少胡说，一会子离了这里，我才和你算账。他们两个为什么苦呢？有了钱也是白填送别人，不如拘来咱们乐。’[庚辰双行夹批：纯写阿凤以衬后文，二人形景如见，语言如闻，真描画得到。]】——尤氏之贤淑，凤姐之顽劣跃然纸上！可见凤姐虽然才干不菲，但德行却实在令人不齿。拉上两位姨太太，只能说明凤姐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小肚鸡肠。本与赵姨娘有宿怨，再加上前有赵姨娘抱怨少给了丫头月钱，今天就要借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你赵姨娘再出点血！其作为放到现在，很像某些政府官员看着不顺从自己的下属就不顺眼，有机会就会给你小鞋穿。 因是为凤姐过生日，故贾母托付尤氏承办具体业务。尤氏倒也极有才能，不仅布排得井井有条，且当着凤姐的面或背过凤姐把平儿、鸳鸯、彩云、周赵两位姨太太的份子银子悉数退回。看来尤氏不仅才能不亚于凤姐，且德行要远在凤姐之上。故脂批道：【庚辰双行夹批：尤氏亦可谓有才矣。论有德比阿凤高十倍，惜乎不能谏夫治家，所谓“人各有当”也。此方是至理至情，最恨近之野史中，恶则无往不恶，美则无一不美，何不近情理之如是耶？】【蒙侧批：剩笔且影射能事者不独阿凤。】 曾记得上小学时老师讲作文课，有句话至今记忆犹新，叫作【文似观山不喜平】，当时也只是浑浑噩噩，似懂非懂。今看《红楼梦》才有了深切的体会。作者放下凤姐寿宴的热闹场面不写，却偏写宝玉与茗烟一大早私自出门，到水仙庵选那僻静无人之处追悼亡灵。【庚辰双行夹批：奇文。信有之乎？花团锦簇之日偏如此写法。】亡灵者谁？盖为前面投井身亡的金钏是也！大概金钏忌日（或曰生日）恰与凤姐生日是一天，因此玉钏也在无人处独自坠泪。其祭悼也有趣，只要茗烟一人相随，且不对茗烟言明悼者为谁，还故意要在到处脏兮兮的水仙庵找一块干净地方，让茗烟选择了井台。偏茗烟乖巧伶俐，自去井台旁叩头祷告：【“我茗烟跟二爷这几年，二爷的心事，我没有不知道的，只有今儿这一祭祀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敢问。只是这受祭的阴魂虽不知名姓，想来自然是那人间有一、天上无双，极聪明极俊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二爷心事不能出口，让我代祝：若芳魂有感，香魄多情，虽然阴阳间隔，既是知己之间，时常来望候二爷，未尝不可。你在阴间保佑二爷来生也变个女孩儿，和你们一处相伴，再不可又托生这须眉浊物了。”说毕，又磕几个头，才爬起来。】【庚辰双行夹批：忽插入茗烟一偏流言，粗看则小儿戏语，亦甚无味。细玩则大有深意，试思宝玉之为人岂不应有一极伶俐乖巧之小童哉？此一祝亦如《西厢记》中双文降香，第三柱则不语，红娘则代祝数语，直将双文心事道破。此处若写宝玉一祝，则成何文字？若不祝则成一哑迷，如何散场？故写茗烟一戏直戏入宝玉心中，又发出前文，又可收后文，又写茗烟素日之乖觉可人，且衬出宝玉直似一个守礼代嫁的女儿一般，其素日脂香粉气不待写而全现出矣。今看此回，直欲将宝玉当作一个极清俊羞怯的女儿，看茗烟则极乖觉可人之丫鬟也。该 批：这方是作者真意。】 脂砚斋一番评语，直把宝玉和茗烟一对主仆的关系比了个恰如其分：宝玉极像清俊羞怯的双文（即《西厢记》里的莺莺），茗烟则极像乖觉可人的丫鬟红娘。同时也可看出，虽然在金钏之死的事件中宝玉才是肇事者，但宝玉只是滥情而已，他绝对想不到几句习以为常的调笑竟使金钏命丧黄泉，所以事发之后深感愧疚。宝玉虽然滥情，但此情毕竟至纯至真，才会对一个奴婢之死愧疚于心，也才有今日井台致祭之说。所以【金钏之死】究其罪魁祸首当是王夫人而不是宝玉。想金钏若九泉有知，也当欣慰矣！ 诗曰： 攒金庆寿举家欢， 笑语遮掩罪恶难。 金钏芳魂须自慰， 多情公子祭清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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