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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软儿

 老魏的新视界 2020-09-08


兰州黄河滩上生长着一种梨,学名叫香水,当地人又称软儿。这两个充满诗意的名字,自然会让人想到迷人的香水丽人,想到一种柔软如水,香气袭人的生命状态。

然而,此香水却非彼香水,两种香水各有迷人之处。老家的香水是农产品,满足的是人们的口腹之欲。它用自己奇特的出生和曲折的经历告诉人们,我叫香水,是可以饮用的天然香甜之水。而人们身上或浓或淡的香水,传递的则是人对味道的一种喜爱和自身的一种品位。这香水则与工业更为亲近。它满足了人的妆容之需和味觉之美。

我喜爱香水中的前者,因为我的生命与香水生死相依。从小吃香水梨长大,生计也是拜家乡百年古梨树上的香水所赐。在上世纪70年代那样的困苦岁月,半碗炒面和一个香水搅拌到一起,就是我最喜爱的美餐。直到今天,黄河岸边有无数农家仍然以香水梨为生。

一生与参天的果树和香水软儿为伴,常常想,是什么人如此矫情,为这样丑陋的果子起了这样别致洋气的名字呢?

起名人当然是早已不知其名的我们的祖辈。不论是汉唐的先贤,还是明清的百姓,以香水冠名一种水果者眼里定有一份诗意,心中必有一份挚爱。偶然有一天,当你知道了了香水软儿的来历,有幸吃上一回,你一定会对老先人肃然起敬,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实中的香水梨刚从树上摘下来时,不仅外型粗糙青硬,味道也是酸涩不堪。香水软儿之迷人与温婉哪有一丝可寻!从香水到软儿,原本有一段传奇曲折的经历。



天生万物,各有其性。秉性不同,命运不同。

香水软儿一生,历春夏秋冬,得天地之灵气,摄日月之精华。如果说香水是其品牌正名的话,那软儿就是其传奇一生。

小时候,家乡的果园到处是香水树冬果树,秋天的时候,果子天果子地的。和香水梨处得久了,看那棱里棱头血气方刚的样子,想象它莫非是一个远古或天庭的草莽英雄或刚烈女子,因为性情和特立独行获罪被贬。一个带罪之身,放逐世间,陷之囹圄,熬煎半生……

从秋收露天堆放发酵,到冰天雪地裸身冷冻,再到数九寒天拿到市场销售,走上人们餐桌。一路走来,香水流落荒野,任由风去雪来,热了冷了,冷了热了,由硬到软,再由软到硬,再由硬到软,百炼钢变绕指柔,真是苦不堪言。

就是从这坎坎坷坷中,软儿形态软硬兼修,香水味道慢慢历练而来。一个冬天,香水软儿色泽也由青绿变为淡黄,再由淡黄变为黑褐色。色变的同时,质也在冰冻中悄悄发生巨变。由酸涩粗砺变为绵柔清香甘甜,由坚如顽石变为软如糕腴,

记得有位作家说过,一个人的一生之苦厄,如同在酸水里泡三遍,在咸水里煮三遍,再在苦水中熬三遍。人生如此,香水亦然。一种出生贫贱的水果,其原始草莽青涩之脾性,刚猛之身躯,百般历练,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终成正果。

分明是硬朗青果一个,却非要锤炼软化一季。内心的纠结与堆积消了,便会有一团和气和柔肠。香水终于变身为软儿,一个硬朗的冰蛋蛋,化冻后变成甘甜的一包香水。

真正的软儿无需包装,自成风韵。兰州人称这是天然的饮料。十冬腊月,冰天雪地,风寒凝重之季,润泽人肺腑,滋养人心灵。


瓜果城中第一奇,冰天雪地软儿梨,满树红颜人不取,清香偏待化成泥。

软儿终成大器。一方璞玉千雕万缕始成精品。刚硬生猛尽失,清香绵软归来。

苍茫大地,高山大河之间,什川梨园百岁古木,生机盎然,老树新枝,梨花如雪。月圆月缺,花开花谢,万木枝头,收获青果万担,是为香水,又名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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