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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亲爱的儿子，4月1日来了，我可不敢忘记这一天，不是为了捉弄一下谁，而是你的生日。这个和扯谎结合在一起的日子，曾经让你的同学们哄堂大笑。但每一年的今天，都是非常开心的，总是很特别地让我想起你和我开的第一个玩笑。 2001年的4月1号，你出生了。我看见你的小脸，拳头大，冬果一样椭圆，眼睛鼻子都有，皮肤刚刚形成，毛细血管清晰可见。皮肤颜色黑到发青， 皱纹的缝隙里简直是绿色。没有眉毛和睫毛汗毛，五官简单而可笑。手和脚上的指甲都是半个。天哪，早产婴儿！医生边说这可是个嫩娃娃，边把屁股上的肉揪起来打针。我特别怀疑你是一个会哭的玩具，哪有那样小的手脚，两个脚合起来占我的半个手掌，医生说，6斤多，体质健康，如果足月一定是大胖小子。哦，我的天，提前报到，还挑了个星期天，而星期五的晚上我还上晚自习呢。预产期在五月初，我还没有打算去请假呢。你就急急忙忙地出生了。而我掐指算了一下，和你的父亲结婚也不过是八个半月。孩子，好像为着一种前世的盼望，在今生，你努力地赶来和妈妈相会，从此，妈妈的生命变得丰富而完美。脱去了罩在身上将近三十年的羞涩的壳，成了为你而存在的一架机器。不知道什么是苦涩、劳累和肮脏了，一扇窗，好像忽然打开，我看见了生命向我走来。因此，孩子，我忍受了许多比孤独还难受的痛苦。 我清楚地知道你在我肚子里来的那一天的疼痛的异样，从此我比警犬的鼻子还灵敏，我能够嗅出所有下水道的不同味道，每一栋楼房的转角的不同油烟味。我也感觉你逐渐长大的时候似乎想顶天立地，你阻断我看脚面的目光，你霸道地把我吞到胃里的食物顶出来，好给你练拳脚腾地方。可是妈妈怎么就肯给你认输，只要你保证乖乖地不在课堂上突然大哭（完全没有可能），我照样正常生活，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那时候妈妈带的是补习班，正是繁忙的时候，你一定受委屈了，否则不会提前到来。 孩子，但是你来的时候，还是不容易的，有那么几分钟，我确定自己快死了。那一种生死边缘的痛苦感觉，的确让我恨你，所以我没有考虑你的性别。下午我就起来，忍住眩晕，看镜子里的我，下嘴唇早让咬肿，不施粉黛的脸惨不忍睹地肿胀，颜色灰黄，雀斑颗颗清晰，我来不及剪短的头发胡乱披散，简直一个疯子。我忍不住潸然泪下，却没办法给谁说。除了你的姨娘们，你的父亲联系不上，从那一刻，我好像觉得，你是我的，和别人无关，哪怕是你的父亲。只有我的命和你的命连在一起，那么那么多的血已经流了，我真的害怕了，但突然就坚强了。 孩子，你一天天地长大。给了我多少担心或者惊喜，你在长身，我在长心。我记着每一天你的成长，我忘记了我的年龄。因为你，我改变了生活习惯，我可以在晚上一动不动保持一个姿势，只是为了把你圈在臂弯里，我也可以把医院的凳子放倒坐在凳腿上两个小时一动不动，只是为了等你的一组液体快一点输完，或者半个晚上哄你睡而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你就醒了，刺骨的寒冷针一样扎到肩膀里，肩周炎就是那样留下的。亲爱的儿子，抱着你，我好像抱着我的整个生命，这个世界给妈妈的本来就不多，没有哪一点不是我浴血奋战而来的，只有你，我能够紧紧抱住，所以我只能紧紧抱住你。许多时候，别人笑话我溺爱你，我就取笑自己说:“八十岁上得的”，但是妈妈真的因为你而改变了生活。以前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你来了之后，我忽然有了盼头，你的胖了瘦了，吃了喝了，说了懂了，都好像是我的成就，每长高一厘米，都让妈妈高兴，每每无师自通地弄懂一件事情，就让妈妈惊喜。妈妈曾经无不担心你会是傻子，因为你出生在愚人节啊，但是你的聪颖还是让我欣喜，两个月，你就可以用“呃，嗷”的声音和我互动，四姨给你讲故事，你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我们当然哈哈大笑，三个月，只要我们说:“几点了”，你就会看墙上的石英钟；七八个月，你就会叫“爷爷”，五六个月，你会被奶奶用围巾拦在胸前腋下牵到银行门口，朝柜台里面叫“阿姨”，七八个月，你开始表现对食物的强大兴趣，你会爬了，常常是我把炒好的菜刚放桌上，一转身，你的手已经下到碟子里，等我去夺的时候，已经到嘴里了，一根长粉条，一头到你的肚里，另一条还在碟子里，十个月大，你和我回你父亲的老家，你敏感地一口都不吃他们的，回来之后就是肺炎，妈妈好后悔……你和我上街买东西，居然就学会了加减法，上一二三年级的时候，口算速算的书被你藏了，但考试也永远接近满分，而其他孩子的家长正为数学老师而伤脑筋…… 一天天，你在长大，从小表现出来的乖巧和懂事，和妈妈小时候一样的，长得也完全像个女孩，皮肤是院子里小孩里最白的，长睫毛黑眼睛，小的嘴，哪怕剃成光头都看着秀气。你是妈妈的骄傲，更是妈妈的小棉袄，大约两岁开始，我一旦生气，你总是拉我蹲下，用你的小脸来蹭我的脸蛋，然后慢慢蹭到我怀里，然后我自然不生气了；我有睡午觉的习惯，你总是趴在我身上玩，悄悄地，绝不远离，守住我，后来别人中午找我，你就把房门关上，说:“我妈睡觉，不让进。”大约半小时以后，你想让我和你玩，就悄悄过来，先是亲我的脸，看没反应，就慢慢地咬，只到把我咬醒，我的脸上满是你的口水，现在想来，那是妈妈的幸福。 这一阶段最惊心动魄的一件事就是 有一天，我把你和钥匙锁在屋里，我和爷爷在门外，是爷爷不小心关上门的。你在小床上睡着了，而奶奶在兰州住院，你爸在乡下上班。从锁门到110把门打开用了一个半小时，妈妈的心似乎在火上烤了一个半小时，而你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其实那时候我们的生活一点都不轻松。你的父亲每个月一定会给我说一次这样的话:“工资我还账了。”怪妈妈理解力太低下，我原先以为穷光蛋就是没有一分钱，没想到还有比没有钱还穷的人。他上学的钱，你叔叔结婚的钱，后来我和他结婚的钱，再后来你叔叔惹上官司，妈妈出去借的钱，一次次的累积起来，三岁之前，你的父亲没向我交过一分钱，每个礼拜还向我要伙食费。而我，也是每个月只有700块钱。难得闲下来独处的时候，我看着天上的白云，就想，我惹什么红尘了，为什么我的生活会变成这样？我节约每一分钱，好在给你办满月，亲戚朋友们送的钱，也支撑过一段时间。我好久都不去商场买衣服，我都不知道流行的款式。而更多的是去医院，那几年，奶奶爷爷大大小小手术是四次，每次住院都在一个月以上，回来后的恢复更是长期的，妈妈带了两个班，每个 班都九十人以上，而且领导家的孩子很多。我不知道怎么才活过来的，一天一天，我半夜半夜地哄你，半夜半夜地批作文，或者抱着你带着奶奶，不是给你吊针就是给奶奶吊针。你小姑照看过你半年，雇佣过一个叫彩虹的保姆，但许多时候，还是三姨来看你的，随叫随到。 但是，那时候真的很快乐，奶奶一天到晚和你说话，恨不得把人世间的所有好话说给你听，夸你，你像晒在太阳底下的小马驹一样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因为你的乖巧，连带你爸爸也受到表扬，奶奶哪里知道我们捉襟见肘的困窘啊。但是家里的和谐气氛浓了，所有一切妈妈背着。但是有你，妈妈不苦，除了课堂，其余的场所我都带着你，事实上也是没地方安置你。你眼巴巴地等我回家，等我说话，等我带你玩，带你去搭礼，甚至后来的旅游。那几年，我真的过得很没有自己，我不再是原先的样子，由我不欠谁变成了谁都可能是我欠的，我开始卑微地活着，内心狂热地喜悦，因为有你，就好像命运之神突然塞给我一抱鲜花，我捧在手里，异常辛苦，却也不断被花香陶醉。 但是我不能溺爱你，我锻炼你各种能力，培养你的参与意识和动手能力。带你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劳动，家里的劳动工具五花八门。你也如我所愿，手巧得让许多人吃惊，小学没毕业，学会做饭，上初一，开始修电路，初二的时候已经会装自行车了，至于电脑，天知道什么时候会的，以至于到现在，电脑出现问题的时候，你那学计算机出生的父亲还要和你商量一下，班里的多媒体永远是你管的。你不想和我去商场，淘宝上的衣服满足了你的愿望，你是文体委员，搭配的衣服颜色是同学们模仿的方向，甚至于荧光绿成了你的标志，别的家长也问我怎么那么会买衣服，哪里知道我只管掏钱，你一丝不苟搭配到袜子的牌子，让你爸原先单位的阿姨们打赌你究竟是不是原来的林轩。 唉，想想也有歉疚，上小学之前，由于妈妈的不小心，让你三次受伤，最后悔的是有一次吃饭，你站在凳子上，拿筷子含在嘴里等饭吃，我过来一把把你拉坐下，上颚一下子就戳破了，你哭了很久，好不容易把你哄睡了，我傻了一样地到街上去，伤心得感觉无法见你了。妈妈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自责得无以复加，好在没留下什么问题。好几年以后，你表达能力强一点的时候说:“妈妈，当时我就觉得嗡的一响，好像大棒打在头顶上。”我的心疯狂地疼起来。可是那时候，繁忙和粗心很容易让我上火，而我又容易把怒气发泄到你身上。你莫名其妙地被我骂，总是怯怯地看我，那眼神现在想起来还是心痛。最让我揪心的一次还是我弄丢了你，我本来带你去买文具，就去了几个店看，回到街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有一个门开着的店，好像有你要的东西，仅仅夸进去一步，看了一下，一分钟后折出来，你就不见了。我和你爸爸发动许多人地毯式地搜索几条街，一直到天黑，都没找到，最后在回家的暮色里，发现你在一颗大树下，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你说，你一回头，妈妈就不见了，旁边有铺子门开着，你进去一看，没有妈妈，你就拔腿往家跑，家里敲不开门，你就只好在树下等啊哭啊。我现在我都后悔自己做事情的自以为是随心所欲，我们两个进到不同的两个门并在一起的铺子里，仅仅一分钟，就错开了，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妈妈内心的着急。孩子，妈妈一定努力活着，等你长大以后，等你打拼事业的时候，妈妈一定帮助你，这一种上有老下有小的拖累，我一定不让你经受。我要你可以计划时间，看书写字，交往玩耍，而不是救火一样穿梭在病房和厨房之间，我要你有时间去品尝人间的各种味道，而不是像妈妈一样紧紧地抱着你，成为全部，而不得不忽略一切，更别说远方和诗歌了。 亲爱的儿子，你慢慢长大，真的让我很省心。因为你特别自立，三岁多一点，你就在我们出去做长途车的时候看管行李，其实你就是最值钱的行李。你怕车忽然开了把我们甩在半路，你也怕抢客的人把我们拉上不同的车，一路走来，你无师自通地操心家里的一切，生怕我们丢东西，甚至于，有一年我给你的奶奶，你父亲的妈妈钱，然后让她给你发年钱的时候，你一把扔给她:“这是我妈的钱，不要！”使本来就因为不曾照看过你的脆弱关系变得更加生硬，后来还是你听话，我背着她给你说好话，背着你给她教方法，慢慢地才接受了对方。但是说实话，这时候，除了妈妈，你不再需要他们谁，无论是苦是甜，你都要跟着我就满意了，只要我端给你的水，你一口喝干， 想都不想它的干净与否，天黑的时候，哪怕是荒山野岭，只要我在，你一点都不害怕。六岁，我带你去登黄山，你走得比我快，你在跑，而我左一把右一把地擦汗，怕你摔倒，怕你掉下山崖，走一路喊一路，到山顶，我嗓子哑了，而你也埋怨我拖了你的后腿，没变成第一，我给你买五块钱一枝的雪糕（山下只卖五毛钱），你心疼钱，万分珍惜地吃的表情，我永远记得；游千岛湖的时候，由于妈妈贪看风景，结果上到别的船上，你和大伙在一起，大家埋怨你没有看好妈妈，你又急又气，就哭了。我回来的时候，你抱住我，生怕把我再丢，你都没有说你是没有错的。孩子，妈妈是大人，不会丢的，此生不会丢下你的，只要一息尚存。只是在某些转角，妈妈需要停下来看看，或许在换一口气，或许在一块让她舒适的石头上歇歇脚，为一朵流云心动。但是，相信妈妈，一定会出现在你的身旁。妈妈许多时候对你是大撒手，房间，书包，学习，让你自己管，学得还行，从小学一年级当班干部到现在，早已经是老师的助手了，补课班的老师非请家长的时候，也说你是一个靠谱的学生。这就对了，你有明确的是非观，不因为害怕而做或者不做某些事情，而是因为应该或者不应该去做。所有老师都不怕，所有老师都不批评你，日子相安无事，这些，都不是妈妈丢你，而是要你管好自己的生活。 但是，你不是无心无肺的孩子，你也记仇，二年级的时候，魏✘✘欺负了你，打了你，你伤痕累累地回家，我出面让老师解决，最后魏✘✘道了歉。那一次，我告诉你，保护自己的人只能是自己，他个子大，你打不过，但是你不还手，心先败了，他就会欺负你，谁都会惧怕亡命之徒的。你记住了，到五年级的时候，你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把魏✘✘一个大摔放倒在教室里，你依然比他个子小，但是全班同学都给你鼓掌，还有一个同学也是如此，你教训过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你找到了遵守纪律和获得自由的支点了，你的学习生活顺风顺水。你说:“妈，我拼命打了，他们反而和我关系好了。”是的，孩子，你一定要明白，你所在的世界是一个男人的世界，你虽然小，但必须雄伟。征服这个世界是困难的，但是不征服其中的一些人，就没办法活，弱肉强食。只有这样，你才会有威信。当然，事情绝不是这样简单的，但开始之后，慢慢会有思路的。这世界上最难的事情约摸就是这些了，这世界依然是男权世界，你只有和男人建立了话语的平台，你才能畅通无阻地和女人对话，而女人是比较势利的一种人，她们一般看的是你在男人社会里的评价和地位，不要奇怪，就是如此。所以孩子记住那些给你伤害的人，扳过来，就是胜利，成长的时候，伤害也有积极的一面:痛苦，成长。有一句名言:“痛苦是一把犁，它一边犁破自尊，一边犁出新的水源。” 上初一的时候，爷爷去世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妈妈慌乱得无以复加。我跌跌撞撞地从讲台上滚出来，穿得还是后来被弃之不用的“恨天高”，只见你正在给爷爷穿袜子和鞋子，没有哭，动作麻利，完全不像我。后来搭灵堂，你爬高爬低，接电线，拉篷布，栓绳子，猴子一样的，舅舅们都表扬你了。后来来的亲戚亲房们问你是谁，你说你叫陈文钊，大家信以为真，以为你是那个舅舅的孩子，全然不知你就是一个外孙子，萝卜菜根子，小时候为外孙子的称呼，你哭过好久，也因此和舅妈拗气，但是哪一个家孙子有你在爷爷奶奶身边时间长呢？你一个月的时候，是爷爷哄你的，给你背三字经百家姓，奶奶夸你的话被二姨称作说娘家话。自然，你的感情深了，你没有哭，只是使劲干活，晚上，乖巧的你煮洋芋，送给守灵的舅舅们吃，人太多，我不知道你吃什么上没上学，七天下来，我的嘴唇干了一圈硬痂，每次压纸哭的时候，你总是拉着我的胳膊，说:“妈妈，不哭，不哭。”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我好像我再不止住哭，你的眼泪就掉下来，你不让我哭，怕我痛苦，就好像你小时候我不让你哭一样，但是你上学去的时候我还是哭，看着我的悲伤，你乖巧地上学，干活，最后舅舅们奖励你可以在起灵的时候抱爷爷的遗像，在说娘家话的时候当总礼宾，你只有13岁，个头却和25岁的表哥一样高，173厘米，你站在前面烧纸焚香奠茶酒水，小大人一样。孩子，那一天，你和妈妈一起成长，妈妈失去父亲了，但是妈妈有你，就不伤悲。生命总会一浪一浪地前进，生死相依生死离别，原本平常，因为爱，才不舍，也因为爱，才永恒。我从爷爷那里传下来的爱，毫无保留地传给你，正因为如此，才悲痛，也才欣喜。 我们这个庞大的家族的丧事，总是隆重，一次次烧纸就是相聚，聚餐，组织这些活动，占用了我们许多时间，你的学习成绩下降了，我忧心如焚。特别是英语，更是惨不忍睹 ，给你补课，朗文高额的学费并没有相应的收获。找老师补，慢慢能跟上来了。你补得很认真，我发现，你并不是怕吃苦，只要有收获 你愿意吃苦。这多少让我欣慰，但是你不可避免地被兴趣左右，开始偏理科，说到底，是有些放弃文科，理科真也不是出类拔萃。想了很多办法，但是效果总是不好，你患上可怕的“拖延症”，做不完作业，我催着陪着，喊着骂着，想给你补补作文阅读，眼睛干看着没有时间。有一些题目我已经失去权威了。再也不是我睡觉的时候你用手指头捣捣头说:“妈，说几句雨的诗”或者是“合并同类项”之类的东西，你笑着说我比电脑好查，语音输入大意就可以了，我渐渐只查量，不查质了，但是诚惶诚恐。 但是儿子现在你初三了，妈妈更是诚惶诚恐。我带着你，不断打磨，我怕自己能力的欠缺，让你有所闪失，因此我必须要你在这个生日明白: 关于做事情，我们不可以每一件必须全力以赴，但是总有一些必须用心，你可不可以问自己是不是这样？你在淘宝上孜孜不倦的精神和对电子产品过目不忘的态度是不是可以均匀一些到人文学科呢？理科其实相当薄情寡义，撒下的是龙种，收获的可能连草籽都没有。而文化的营养可以灌注一生，这与考试无关。看过的书，要试着理解，合上书本的那一刻，不是把内容交还作者，而要慢慢沉淀，不要大而化之。 关于做人，你必须明白你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大人，充其量就是个大男孩。家里的一些琐事你不要管，它占用你的精力，也不需要你管。你所要学习的，就是一种男式思维，为人处事的方式，待人接物的方式，这比考学还重要。在这一点上，妈妈无能为力，你爸也无法高明，我们身上，该有的需要学习的，早就通过基因打包送你了。那么，你必须理解，我爱你，没有理由，因为你是我儿子，而你妈妈我深深被感情捆住，只不过是一个识得几个字的母性罢了，而且对你的希望非常不远大。而你爸爸爱你，仅仅是因为你姓他的姓，也没有多大的原则。但是这个世界是理性的，她爱你，一定要从你身上看到她的特点， 那就是圆润的做人技巧和扎实的专业素养，虽然你现在什么专业都没有，而我，也不敢保证你能不能看懂我的话。我只想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把优秀的男性看做是你的父亲，学习他们的优点，用心思考，即使不优秀的人身上依然可以找到部分优秀品质，思考，学习，对比，运用。这世界不是只有善良和爱心就可以享尽天年的，每一个人心都是一部血泪的奋斗史，把被伤害的消耗最小化，也许，就和幸福离得近一点。 孩子，记住，我要你幸福，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妈妈不曾拥有的东西，你一定要拥有，你的痛苦和幸福在我身上是双倍的感受，这一定的。 那么孩子，你一定要热爱自己的身体。昨天，你骑车去兰州，一天打了一个来回，骑行84公里，你很累，却很自豪。孩子我要你锻炼，你近乎180厘米的身高就是优势，希望你不要把它变成肥肉的载体和疾病的温床，你现在开始一定要有管理体重的意识， 因为，我对你们父子吃肉的功能由衷地害怕。 15岁生日过了，你迈步走向十六岁，马上可以办身份证了，那个号码必须记熟，你可以独自骑行，哪怕如你所愿地去西藏，但是当下，你的首要任务是学习。 我不厌其烦地花一天时间写这些干什么？就是因为今年你乖得让人心疼，你不要任何礼物，想请哥们吃一顿也因为他们的顽劣被老师揍了而情绪低落而作罢，礼物不要，照相也不要，还一个人跑到肿瘤医院看做化疗的三姨。而家里食物的诱惑也渐渐没有力量，我只好放下围裙，在手机上写一篇文字，送给你，虽然我不敢保证你一定看。但我想，把这生日记下来，会有意义的。不是吗？以前的日志现在看不是很有意义吗？ 我在记录生命，虽然未来完全不可预知，但昨天都可纪念。忽然记起一个朋友反复问我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写作？当时我找不到更准确的回答。 我只想说:妈妈爱你。 但是妈妈没有办法替你的人生买单，连想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但是妈妈一直记得去年你对妈妈说的话:“妈妈，我长大了有事就找张裕哥哥，还有别的哥，你不担心。”你还说:“妈妈，等我考大学以后，你就买个狗起个名字就叫小招招，给我养着。”难道，现在，不是你让我担心，而是我让你担心吗？我不会孤独，因为有你，我试着逐渐松开拉你的手，因为你要用这双手去捧住自己的天空，而渐渐地，我只能用双眼阅读那一方天空。 因为如此，我一定把这篇小文送给你，它让我的颈椎有点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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