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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运|亲情美文:我的老父亲

 文化佳园 2020-09-08

父亲常说:“我是一条苦虫呢。”
     父亲年已六旬,脸上阡陌纵横,行路做事也有些拖沓,可他从不知道什么叫累了乏了。自老家至县城一百多里,他起个早,一天还能打个来回。每回来总背些东西,七八棵白菜,四五十斤山芋,六七十斤新小麦或一大包刚摘的棉花。我生气地责怪他:“这些城里都不缺,价钱也便宜,何苦这么老远背来。”父亲听后很是羞赧。
    我常常感到有愧于他。

   
回想八年前,我高考不第,心境浮躁,前景黯淡,整日僵卧着呆看墙角的蜘蛛,听窗外秋蝉在穷极无聊地呻吟。一日,父亲默坐床前,一袋复一袋吸旱烟,临走撂下一句“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好日月是挣出的;不是孬种就再苦一年试试。”我打了个激凌,先前背诵的哲人睿语在这句话跟前显得太苍白浮泛了。我默默背起母亲为我赶做的煎饼,踏上了通往城里复读的路。

   
先毕业,后成家,再得子,三口蜗居十平方之内。父亲显容光焕发,一进门,急忙放下口袋,便叫我妻子:“孙子呢,想坏我了。”儿子雀跃于前,老父一把紧搂,仿佛将他与我的影子融为一体。晚上,我依旧笔耕不辍,妻子忙于家务,儿子口出稚语搅得老父不宁。每当我写累了,父亲便不失时机递上一句:“写文章如种庄稼,肯下力气多上肥,心平气和别毛躁。”我鲁莽走入社会,人事的复杂,路途的坎坷,心情时有不佳。老父曾说过:“低头干事昂头做人,遇事多虑沉是金黄色。”父亲的话我铭记于心,并潜移默化于为人处事之中。

   
父亲一天比一天老了,我有愧于他何谈尽孝。六十岁的人了,白日干活,晚上就会累瘫如泥。野菜树叶摧残过父亲年轻的胃,所以他老了常不适。我多次劝他来县医院看看,因我住得太紧张,手头拮据,便屡劝屡拒。我在三年前的冬天,给他买的一顶呢帽和一双削价军用棉鞋,竟成了他走亲访友的“官服”,并逢人炫耀:“老大买呢!”

   
夜晚坐灯下,想,腊月地冻天寒,父亲该余闲了,我一定回趟老家看看,围炉坐,爷儿俩把酒话桑麻,任窗外风伴雪花在屋前屋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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