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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好这只八哥，因为养了很长时间，也特意训了很长时间，但它除了会“喳喳”的噪音外，没有一点要发人声的迹象，甚至连变换一种叫声的可能性也没有。那时心里作好了放弃的准备，毕竟能说话的八哥少而又少，不能说话，就全当养了一只会飞的鸡，大不了放它的生。但养一只会说话鸟的强烈愿望固执地萦绕在心头，于是不久，又买了一只鹩哥，在能训说话的鸟里，鹩哥的成功率是最高的。 鹩哥来了，八哥就失宠了。虫子尽鹩哥吃，还有绞碎的香蕉苹果，那八哥只能眼睁睁地看鹩哥狼吞虎咽，每天提进提出放风也是鹩哥优先，教说话的录音机也放在鹩哥的笼子边，而那只八哥，只混杂地放在其他笼鸟中间，它已沦落到了不如一般鸟的地步——如果八哥不能说话，它就一无价值，因为它长相太平庸，还不如一只黑母鸡好看。 每天一大早，在给鹩哥进美食之前，录音机里都要播放一二十分钟由我录音的“你好”.但鹩哥依然只会宛转嘹亮的鸣叫，那叫声能传到百米以外，室内的风铃都被镇得发出阵阵悦耳的响声。但它还是不能说话，我的耐心也到了极限，担心的是这只鸟可能早过了最佳的训话期，是一只“老毛子”呢！渐渐失去信心后，我也就不再一大早起来训鸟了。 一天早上，我正躺在床上迷糊着，突然妻子朝我大声说：“你还不起，整天‘你好你好’的，我看鸟没会说，你倒是成了会说‘你好”的鸟了！” 被妻的吵嚷声惊醒的我，大惑不解：“啊？什么‘你好’，我什么也没说啊！” “不是你是谁，就是你说的！” “没有，我没说，我还正睡呢，难道大早晨我会说梦话！” “啊！不得了了，是八哥说的，八哥会说话了！”妻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你听，你听，它还在说呢！” 果然，浑厚的男中音“你好”连连六声，清晰、准确，极像我，但又确是八哥发出的。天！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疾奔到院子里，那只八哥正在笼子里欢跳呢！见我朝它说“你好”，它更耸起腹部羽毛，鼓起嗉子，连回了我好几声。哈哈哈哈！我狂笑不止，像打了大胜仗的将军，又心中有愧地赶紧拿面包虫喂它，拿香蕉给它吃。它大口吞咽，心安理得，吃了一个大腹便便方休。我意犹未尽，提来录音机对着它，给它录音。他也极配合，一遍遍地说。 一种“丰收”的喜悦充盈了心头，骑车上班的路上，嘴中也不停地咕哝着“你好你好”。到了报社，逢人便学八哥说“你好”，说得大家一愣一愣的，搞不清为什么我今天特客气，而且发音也怪怪的，不仅是普通话，而且好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浑厚的“美声”。我立即自豪地解释：“我家的八哥会说话了，会说‘你好’了，我就是跟它学的！”其实是那八哥跟我学的，但它学会之后，加上它特有的鸟音，竟然比我的发音更加“美声”，真是“教学相长”，“弟子不必不如师”。 此后一连几天，我在报社里有事没事就来几声“你好”的鸟语，没想到，许多人竟然见了面，也客气地“你好”起来，而且发的也是鸟语。那几天，报社里真是一片笑声，一片鸟语，其乐融融。 一向对我养鸟心怀不满的妻子，此时因八哥能说话也对训鸟产生了兴趣，时不时也要教上八哥几句。只是八哥对她的赐教充耳不闻，只依次按着我的发音教材，学会了“再见”、“吃饭了”，还学会了英语“ok”。后来，我迷上网络，也就不再坚持训它，觉得能在来客面前表演几句也就很是满足了。 这只大器晚成的八哥，其实是很有灵气的，虽然我不再训它，但它已启了蒙，开了智，哪里会满足于这几句人语呢？此后它自学成材，业绩竟然比我教它的还要辉煌。 仅举几例，以证此言不虚。 会叫“妈妈”、“爸爸”，而且是小女孩的声音。有许多次，我都以为是女儿在叫我。后来明白了，是跟前排楼上的一个嗓门很大的小女孩学的。最有趣的是，只要外面有人叫“妈”叫“爸”，它就兴奋地大声跟着叫，人叫一声，它叫一声。到后来，连邻居家的小孩都发现了这奇事，竟有事没事逗它叫“妈”“爸”，惹得小孩的父母都莫名其妙，问他们的孩子，是不是要认那八哥当干妈干爸啊？ 会打电话。每当家中电话铃声响起时，八哥就会发出一长串逼真的仿电话铃声，然后会说“喂”、“你好”、“我是”，再以后，便是叽里咕噜乱说一气了。显然是模仿人接电话的过程，而且模仿的就是我，因为它说的语音极像我，甚至还有我的口头禅呢。有时邻居家电话铃响，它也会模仿，哄得我好多次忙着接电话都扑了个空。 会吵架。邻居家每到周末就会来许多亲戚聚会，小孩子爬到平房上看到我家的八哥，就逗它说话。八哥最喜欢穿漂亮衣服的女孩，见了她们就特别兴奋。不过这些小孩太调皮，竟然教会了和她们对骂。最常说的是：“你坏蛋，你坏蛋，你是大坏蛋！”然后是高声的啸叫不止，并且还耸起全身的羽毛，特别是它头顶上的那只缨子，直是怒发冲冠状。更逗人的，是它对骂时，还扑向笼子面向邻居家的一面，长伸着脖子，不仅叫骂不停，而且不住地前冲，似乎要冲出去和她们面对面讲理似的。再到后来，即使邻居家的女孩子不理它，只要听到她们的说话声，也会狂怒不止，扑向笼壁，叫骂不停。所好者，它平时从不口吐脏言，似乎是“恨有独钟”呢！ 八哥还会咳嗽，会大笑，会学小贩的叫卖声，会学各种鸟叫，还会学狗叫呢！这八哥似乎很通人性，有一次，一位网友来访我，在我家住了几天，八哥自然也成了它的朋友，临走时他和八哥告别，那八哥脱口而出的竟是“再见”。 2003年6月2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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