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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美文:风箱

 文化佳园 2020-09-08

(作者:马浩)

一些名词通常多是某一物品的写意,这也是汉语魅力与特色之所在,那些实体的物件消亡了,其代表的字词还活着,让后人从字词中去追溯当年的状态,遐想着当年的情景,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风箱,基本上要淡出了我们的视线了,估计八零后多没见过,其后出生者,眼福相信就更浅了,即便是偶然的机缘碰到了,也只能是对面不相识。我想象不出,没见过风箱的人,面对着风箱二字,会如何揣摩它,想来多是望文生义,风箱,盛放风的箱子,或许由此而生出许多感慨来,慨叹前人的智慧与想象力,居然把风盛放在箱子里,至于风箱的形状,如何把风放出来之类等等,这就要去查找资料了。

    说不定正巧就查找到我的这篇文字,翻阅一通之后,似乎也只是东鳞西爪,恐怕他们要用想象去拼接印象,语境变了,原本简单,一目了然的东西,经过时间一层一层地挂浆,往往面目全非,如同我们今天读《易经》,怎么都不会太易。

    风箱,木制品,乃木匠用木头扣镶而成,现在的科技手段甚是发达,手工工艺却倒退了,现在的木匠恐怕是制造不出密不透风的风箱了,不可思议。实话实说,我没有见过风箱的制作,不过,我使用过风箱,俗称拉风箱,尤其是烧煤炭的时候,必用风箱,有个有趣的现象,我至今都没弄明白,不知因何,乡人把拉风箱喻为溜须拍马,若风箱有知会作何感想呢?俗话说,哪庙没有屈死的鬼。风箱真是躺着也中枪。

    风箱大小不一,一般的风箱,高约四十公分,长七八十公分的样子,前脸有把,把固定在风箱杆上的,内构连着“毛头”,榫卯结构,把下面有一圆形风门盖,后推时,风门打开,前拉时,风门闭合,连续推拉,嗒然有声,极有节凑感,随着节奏的声响,灶膛里的火猫汹涌起伏,映着烧火人的脸忽明忽暗,而今想来,觉得颇有趣,风力的大小,主要在于风箱里的“毛头”,因何叫“毛头”呢?我想主要是木板四周绗有鸡毛,故名“毛头”,鸡毛磨损殆尽时,风力就会变弱。

    当年,风箱在乡村用途很广泛,生活、生产都离不开它。烧锅做饭,且不去说它,闭着眼睛,画面便会呈现在目前:奶奶盘坐在小瓦凳上,左手噗嗤噗嗤地推拉着风箱,右手不时地用碳铲子往灶膛里添煤,又用火钩子扒拉着火堆,人心要实,火心要虚,炭火的光亮常在奶奶多皱脸上迷路,以至于灶膛前总见奶奶红光满面。夏收秋忙时,村里,就会有铁匠来村里打铁,镰刀,锄头,铁锨……大风箱就格外引人注目,小徒弟双手抱着风箱把,用力地推拉着,噗嗤噗嗤,炉火冒着蓝光,铁被烧得通红欲燃,似乎随时都会流淌,此时,小徒弟撂下风箱,捡起大锤……农闲之时,走乡串户的手艺人便会来到村上,制锡酒壶的,打银首饰的,风箱是必不可少的道具,还有爆米花的,拉着平板车,风箱亦是必须品……风箱有大有小,版本不一,拉风箱的姿态趋同,真想把我所目睹的情景都付与丹青,自知没有那个能耐,好在,我勉强能用文字把它勾画一番。

    有时,我会无端想起相关风箱的词语来,诸如歇后语,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诸如吾乡人讽喻为溜须拍马的拉风箱,总觉得这些都挨不上,转念一想,有些知识源自生活,出于实践,存在的一定就有它存在的道理,风箱也概莫能外,感情用事,常会不辨是非。

事物的兴衰似乎都有其定数,不过,实物的消失,其气场还在。风箱消失了,风箱里的老鼠,依旧在风箱里两头受气;风箱消失了,拉风箱却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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