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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风的夜晚，水与岸静静地相拥着，包容着，一如两性的爱。一个如伟岸厚实的胸膛，接纳着所有的对它的依靠；一个是有时端静，有时犹如活泼刁蛮的小公主，不高兴时，无风也给你三尺浪，灌的你哑口无言、叫苦连天。有时在岸上看，水只是一个镜面，它并不是那样的不可侵犯。你在水里足蹬，游泳，泛舟载物，它如可亲的空气，让你缺而不得，让你急于捉于手而又欲留不能；有时在水里看，看不到岸，那是一片辽域的水面，让人想着岸。驳舟而下，或是顺风随行，只要你大胆些，终能找到岸，那是一个高出水面的地平线。 湖里水面上的冬天，要比岸上的实际上的冬天要冷的多。而长年在水上漂泊的人，身上的潮湿气也重，更没有的是一副好的皮囊。特别是到冬天，那恼人的北风总是胡乱的刮着，刮的真的让人找不着北了。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常现着缺水的干裂，没有完好的水润的肤色。夏天吧，水面又像个大的蒸笼，船上的铁板像是和太阳合起伙来捉弄着你，那真是哪儿也不能招，到处都烫手。由于紫外线的长期关照，那一身油光的黑，活像谁人笔下的名丑。至于春和秋，不说也吧。女人如花，所以说，再好的女人也是不要上船的！ 有时，在船上等档的时候，也就是闲着的时候，卷毛鸡的目光会呆滞地向着不远处的岸上长时间的凝望，像是在想着什么。他的凝神的目光中喷射着老道的不愿倾诉的话语。他像是在想着他那悲苦的青年时代；想着在他30岁时别人介绍给他的他只见过一次面而就骗取他过多钱财而跑掉的可恨女人；想着他现在的多少有点智障的除了理财有点困难的别的方面算是还行的老婆；想着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给自己的那淘气可爱的已经十岁了的儿子。不经意间，他那厚厚的嘴唇动了动，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他那中等的微胖的坐在石凳上的半侧身活像一尊经过减肥瘦身的如来铜铸像。只是那微弱的一点风也就吹乱了他那满头因败顶而稀落卷曲的毛发。只此，也就促就了“卷毛鸡”这个绰号的慢慢由来。 船浮在水面上，离着岸也就不到百米远的距离。而正是这百米远的水的束缚，使船上的人与岸总是存在着不可名状的距离感——或近，或远；或清晰，或模糊。也如卷毛鸡想家时的心情一样：或悲，或喜；有时宁静，有时不安。 “卷毛鸡，你老婆和儿子今天又打电话给你了没有？”这是我们常和卷毛鸡开玩笑时最开心的话题。此时我们乐着，卷毛鸡的两眼也会笑的眯成一条缝，嘴里吧吧的说道：“打了，还能不打，刚刚还打了一个来着！” “你老婆和儿子真是想你啊！”我们继续说，“你怎么不再找个老婆再多生俩个儿子呢？”大家的笑声大了些。 “对，对，再娶一个不是更好！”已经60岁的光头的黄老大急不可奈的补充道。平时的卷毛鸡说话本就不利索，此时更显的有点结巴了，好不容易才来了一句算是回敬大家的话：“滚，滚，都给我滚一边去，个个都坏透了，坏透了个个，是坏透了……” 在一个明朗的午后，也是大家休息的好时日。卷毛鸡床上的手机一连响了几遍，他的人却跑的不见了踪影。大家听着那熟悉的响铃音，知道了那又是他儿子打来的电话。 “这个小兔崽子真是吵人啊！每天都打好几个电话来！那么想他的爹！得想法捉弄捉弄他。”从床上爬起的刚被吵醒的黄老大的脸上露出了诡秘的笑，他急步奔了过去，一把抓起了正在响着的手机。 “喂，………你爸？你爸他不在，他到潢川给你找小妈去了……”黄老大一本正经的说着，那话语带着十二分的认真。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小妈，就不要……”接着电话里就响起了哭声，只一会，连哭声也没了。 “你个老不正经的，你耍人家小孩干吗！”大家在一片哄起的笑声里还是数落了黄老大的不是。 不时，卷毛鸡走了进来，大家看着他都莫名的笑着，也是为黄老大刚才戏耍他儿子的那句话而笑。对于这种笑卷毛鸡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就好像自己被扒光了衣服晾在了那儿一样。他摸了摸自己写满了45岁的那张脸，还有那圆圆的下巴，并没有感觉到有别样的异物的存在。 “难道是自己头上的‘卷毛’出了问题？还或是别的……”他又忍不住的暗想。他把手又急忙的往头上挠了挠。反而大家的笑声更大了。 再往后，卷毛鸡的儿子还是天天的不择时段的打来电话，爷儿俩总会对着电话在一起海阔天边的吹着聊着，有时兴起时那“牛皮”也会被他们吹的老高。而黄老大所说的那句让孩子流泪的谎言，早已被真情戳穿。在孩子幼小的无邪的心灵里只知道“妈妈”两个字的身旁是绝对没有“小”字这个字眼的！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隔着生活的悲辛苦难，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也能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卷毛鸡只能在这方水土上不论阴晴月缺，不畏斜风巨浪，每时都在传递和倾诉着那暖暖的浓浓的而又博大的父爱！ 在时光的不息奔流中，我们和卷毛鸡一样对子女缺失的是太多的父爱！我们在戏笑着卷毛鸡的下一秒背后，也总会为他能有那么一个聪明听话而又懂事的儿子而感到骄傲！在卷毛鸡的身上，我们像是又看到了命运之神正用如椽大笔在谱写着一曲曲和谐的生命乐章，待他在日落后的下一个黎明去用心传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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