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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春秋:老姐的杏林(张全刚)

 文化佳园 2020-09-08

十几年前,姐在龙凤鸭河南岸承包了十来亩地,种植粮食果蔬,过起了田园牧歌式的日子。起初,菜价还好,慢慢地,姐嫌种蔬菜太过辛苦,也赚不了几个钱,就在北边临河的地头留出一截,种了一些桃树杏树。姐说,卖不卖的无所谓,咱不上化肥不打农药,留着自家吃,放心。

三月的两场细雨过后,原本光溜溜的枝条,就迫不及待地鼓出来一排一排的苞芽。不几日,星星点点的红便会冒出来。接着,那红色渐退成粉白,仿佛是一夜之间,这一簇那一簇地铺满彩色的枝条。粉白的杏花张开笑脸,把未尽的春寒悄悄融化了。这是女人和孩子最高兴的时候,邻近几个年轻的媳妇,着花裳的孩子,嬉笑地攀着簇满芬芳的花枝,或自拍或互拍,把青春和年少的欢喜一股脑全部装进相机里。那倾城的一颦一笑里,浸满了淡淡的香甜呢。

似乎还有人没来及把乡野的春色品尝,再看时,便落英缤纷满地粉红。尚没有踩上这温软,枝条便被染上一抹绿色,嫩绿嫩绿的叶芽钻出来了。这叶子,长得真快,像孩子们在吹气球,一口气,杏树林便是浓浓的绿,殷殷的林。姐家的杏树长得真好,枝叶葱茏,郁郁苍苍。如果仔细看看那枝条,就止不住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个个豆粒大的青杏,早已攀上枝头搔首弄姿,沾了几点晨露,越发光洁喜人。姐的几个小孙子是天生的调皮蛋,似乎早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偷偷摘下几颗,涩得龇牙咧嘴。看着他们的窘态,姐早已乐得不行,杏子夭折的心疼就像头顶掠过的飞燕,倏地远去了。

等待杏子成熟的过程似乎很煎熬。孩子们每天都会去杏树林窥探几趟,满眼的焦躁和欣喜。杏子也似乎看穿了孩子们的心思,就那么慢条斯理地耗日子,总也不见长大。那天我去溜达,跟他们说,你们天天去摸呀蹭的,杏子生气了。以后不要每天都去看,忍住三天不去杏树林试试?孩子们似乎很信我,眨巴着乌黑晶亮的眸子,使劲点了点头。没成想,三四天过后,大孩子给我打电话说,舅老爷,这几天没去摸,杏子真的长大了呢。我哑然,没想到我的一句逗笑,孩子们却当了真。大人对于孩子的影响,真是无处不在。你的一句哪怕无心之语,都会不经意间在孩子幼小的心里留下一抹痕迹。我的关于杏子生气的说法,实在不妥,还是要给他们讲清楚科学的道理才好。就像我们的孩子,每天都在眼前,我们不觉得他们在成长。但是,久未谋面的亲朋,乍一见到,却会惊叹于孩子们长大的速度,比我们老得要快呢。

终于,青涩的杏子在孩子们的日盼夜盼里,日渐长大,泛黄,要成熟了。前几天,姐打电话给我说,园里的杏子熟了,你来摘一些拿回去。姐还说,今年杏子结的多,个头也还行,关键是纯天然绿色水果,味道好,吃着也安全,顺便摘一些送给朋友。姐的淳朴和善良,都在那一通温暖的电话里。果然,橘黄鲜亮的杏子,蚂蚁上树般缀满枝条,把粗壮的枝丫压得弯腰低头。走近杏树林,浓浓的麦黄杏的香味一浪一浪地涌来,丰满的田园带着遥远的记忆,一下子扑在面前。踩着姐备好的梯子,抚摸温软的橘黄,心情格外明朗。满心欢喜地摘下一颗,在手心搓一搓,咬一口在嘴里,是香,是甜,是远行的童年的味道。记不得多久没有这种美好的感觉了,那一刻,我笑得像个孩子。

去年,我在老家的院子里也种了一棵杏树,今年刚见花。明年,或许也会挂满喜欢的杏子吧。但愿,我的日子也会像院里那棵长势喜人的杏树,愈来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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