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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个国家有这样一个传统，如果生了女孩,会在屋前种上一株梧桐树,等到女儿出嫁时,这棵梧桐的木材可以为女儿打出全套的嫁妆。 也许我父母受这个传统的启发，可能是在我大姐出生后，父母就在门前种了一棵梧桐树，当我有记忆时，它已经像碗口一样粗，形状像一把大伞 ，叶子很大，浅紫色的花儿紧簇而清香，很美!很美! 当时我们家庭条件差，学生又多，母亲身体也不好，缺乏劳动力。大姐下面是两个男孩，也就是我的两个哥哥。虽然我父母有点文化，但还是有点重男轻女的观念，所以继续上学的机会，父母没有留给大姐。听娘说大姐上小学，学习成绩很好，辍学那天大姐依在梧桐树下默默流泪，一句话也没说。但是父母实在没办法，她还是成了家里的重要劳动力， 孱弱的双肩负起了养家的担子 。她犹如那棵梧桐，像一把大伞，罩着她的四个弟弟妹妹继续读书。 传说栽下梧桐树，凤凰自然来，我家的梧桐树虽然没引来凤凰鸟，但却引来了许多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筑巢、歌唱，也给我引来了许多童年的玩伴。梧桐树晴天是我们家的遮阳伞，雨天是我们家的遮雨伞。记忆中总有姐姐坐在梧桐树下给我们纳千层底瘦弱的身影，很暖!很暖! 我们家姊妹五个我最小，我吃奶吃到五岁，不愿意吃饭。娘的奶水已经没有什么营养，所以我长得营养不良，又瘦又小，比同龄小孩矮一头。哥哥姐姐开玩笑说我永远长不高，能成为童话故事里的“小人国”。我信以为真，非常害怕。大姐对我说小孩要想长高，在天刚蒙蒙亮，抱着家中的大树唱“长高歌”，以后就能长高了。听说唱歌时不能让别人听到，听到就不灵验了。于是那年我经常瞒着家人，看太阳刚刚在东方露出一道红线，我就起来抱着开满梧桐花的树，合着树上的鸟鸣小声唱道：梧桐王，梧桐王/你长粗，我长长（chang）/你长粗，做嫁妆/我长长，穿衣裳。我小心翼翼地唱着，一怕别人听到，二怕唱错了词，因为听说如果把“你长粗”唱成“我长粗”，那么以后就变得又矮又胖。我连唱三遍，一阵微风吹起，梧桐树叶哗哗作响，好像为我鼓掌，连同树上的鸟儿也欢呼：“唱对了!唱对了!” 真是巧合，在我约13岁那年，我突然真的长高了，赶上了同龄小孩，我家的梧桐树也变得又粗又壮。也是那年大姐到了出嫁的年龄，听说姐姐的对象是个目不识丁的“大老粗”，家又远，姐姐不中意。媒人来劝说那个人老实能干活，主要是我们两家成份都不好，地主和富农也算是门当户对。姐姐是个乖乖女，只好勉强答应。但是从此再也没看到姐姐开心的笑容。 梧桐花开的季节，父母请来木匠准备给姐姐打嫁妆。因为姐姐没上学干活多，父母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大姐。为了补偿姐姐，决定给姐打“小八件”嫁妆。木匠看看父母给姐姐做嫁妆准备的木材，预算一下根本不够。于是父母决定伐了那棵梧桐树。伐树的那天，梧桐树上的鸟儿不安地叫着，然后各飞东西。梧桐树倒下的瞬间，满树的花瓣摔落满地，而又随风飘零。我看着满院飘零的梧桐花，和各奔东西的鸟儿，当时有一种花落梧桐，凤别凰的忧伤。 姐姐出嫁那天，婆家来了一辆卡车，车头副驾上坐着蒙着盖头流着泪的姐姐，车箱里拉着那棵梧桐木做的嫁妆。车开走的那一刻我泪蒙双眼，不知是为远嫁的姐姐?还是为那棵花摔满地的梧桐树? 从此我们家再也没有栽梧桐，梧桐树给我留下一个浅紫色的回忆和心头一丝淡淡的忧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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