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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旅有道|雪中登山

 陶继新教育文集 2020-09-09

2000年2月7日早于家中

6点5分走出家门时,老天爷给了我一个始料不及的惊喜——白雪皑皑,覆盖了整个大地,细碎的雪花平整地铺展在行路上,每一脚踏上去,都感到松软而柔美。回首一望,竟已经留下了一串清晰有序的脚印。

每次都从名士山庄的大门进山,而且大门早已打开,爬山者也已陆续向山里行进。可是今天的大门紧关着,门卫在没有灯光的传达室里做着美梦。我只好翻门而过,向佛慧山挺进。

山里静极了,山风很小,原有的山路被一夜白雪装扮得洁白如玉。我得意于独自一人而行,得意于无人先我而行,我的每一次抬脚落地,都在平展的雪路上留下第一个先行者的足迹,前望后顾,便欣慰异常,以至窃笑不已。尽管雪花不时洒落到我的脸上,甚至悄悄钻进我的脖子里,但很快为我的温热所融化,不感到寒冷,只感到诗意盎然,趣味无穷。

古人用“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来形容雪后的美丽景观,真可谓绝妙之至。原先遍山的柏树,绿色中又多了朵朵白雪,将初春的佛慧山装点得分外妖娆。雪美化了山树,也压低了树枝,常在行进途中与我不期而遇,给我的脸部与脖颈送来比飘雪更多的凉意。大自然便是在这种不经意间,给你开着一个又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半山腰上有一片长方形的平地,那是一群老人几经修整,方才形成的打太极拳的地方。平时他们起得很早,四五点钟便已人影晃动,而此时只有那白雪在无声地等待。我踏上去,转了一圈,用脚印给这里划了一个椭圆,意在给后来的锻炼者一个意外。驻足北望,泉城尽收眼底,黎明前夕的泉城也许是因了雪的漫天翻卷,失却了昔日灯光辉煌的壮观,只有几处不亮的光线在雪中瞌睡似地闪烁着。

继续前行,四野阒然,没有了往日此起彼伏的呼啸声,也没了登山者边走边谈的说笑声,就连路两旁的衰草与落叶小树,也只是在无声无息地挣扎着。黎明前的黑暗与初下的白雪里,只留下我那脚踏雪地的声响,我独享这片雪的纯洁,独享这份山林静寂的美妙。

至开元寺时,那尊既威严又慈祥的佛像依然端坐在石龛中,雪花没有靠近他的躯体,只在人们膜拜他的地方铺成白色一片。这里已没了庙宇,石基尚在,不知何时方可修复。

每次爬山至此而返,今日亦然。但开元寺下一小段较陡的山路,在今天上山时便令我感到行路的艰难。下山尤其难行,以前下雪时曾在此处摔倒多次,此次下山应当更加小心。本来是另有好路可行,但愈是难行,也愈充满了诱惑,所以下山时充满了探险的喜悦。我用手抓住一个树枝,然后再转换成另一个树枝,以防脚下打滑。可是,其间在我用手去抓另一树枝的刹那间,脚下一滑,屁股早已着地,哧溜一声,便仰面朝天地滑将下去。领口里,鞋子里,已经灌了不少的凉雪,顷刻又融化成凉凉的水。左顾右盼,竟无一人,只有静静的白雪在那里静静地观赏。

我上山时的脚印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与下山的脚印已有了明显的不同,偶有鸟儿惊飞,便将树上积存的雪花抖落,纷纷扬扬,簌簌落地。山腰下已偶尔传来登山者的叫喊声,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到半山脚那块长方形的平地时,已有一人在用心地扫雪;再往下走,已有三位登山者拄杖而上。不用多长时间,一些打太极拳的老者又要踏雪而来了。

回到家时,雪花依然飘着,头发湿了,上衣湿了,鞋子湿了,就连袜子也湿了,但久驻在胸中的愉悦却还在蔓延着。

雪真美,雪中登山更美。

原载于《行旅有道》,陶继新 著;语文出版社,2015年10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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